第二章 山、河以及红线

第二章 山、河以及红线

生活在大山深处必然有很多不便。但幸好通常每个月都会有商人来我们这条街,然后用盐和茶叶和我们交换些山里的特产和药材。常来山里的商人有两个,一个是魁梧的大叔,还有一个是带着点驼背的爷爷。这两个人似乎商量过,总是轮流来我们虾仔湾,你一个月他一个月的,从来不会一起来的。两个人长的很有特点:大叔远远看着身材很魁梧,看着他走过来你会觉得过来一座山。可是近看发现却是满脸的皱纹,最让人难以忘记的是他有一只大大的鼻子,形状看起来像一头蒜,唯一的区别的是蒜头鼻子的蒜头上面长满了红色的颗粒,我发誓,这个鼻子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因为有次做梦在梦里,鼻子上的颗粒里居然蹦出了好多青蛙,然后跳着就进了门口的虾仔河,最诡异的是也是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每只青蛙在跳进河里的那刹那都回头冲着我咧嘴笑了一下,我记得当时我被吓醒了,然后就捂着肚子进了茅厕然后大吐不止。爷爷走近看脸上很是平整,除了那双眼睛。我不知道别人的感受,但是我知道我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有沧桑,有世故,有时也会看到忧伤和快乐,但通常我最直接看到的是眼角总也擦不净的黄色的间或夹杂着绿色或黑色的眼屎。这个也是我难以忘记的,有次在和我说话的时候居然掉了下来,幸好掉在大乔吃了一半的饼子上,我的第一感觉是庆幸,随后就是愤怒,我怒气的对爷爷大吼:“你陪大乔的饼子!”于是在所有人应该说是在十二为首的小屁孩的怒目中,爷爷拿出了一块棒棒糖直接塞住了大乔张大的嘴。比较起来,我更喜欢爷爷,因为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会带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比如有一种叫做风车的东西,再比如会带来一种山里见不到的像球球一样的老鼠---仓鼠,通常这都是我们十几个孩子很喜欢的玩具,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哀求长辈从他们口袋里掏出一点点铜板而已。爷爷还会带来很多五颜六色的布,所以爷爷来过之后街上的人或多或少的会穿上新衣服。对于大叔和爷爷为什么会轮流来的问题,曾经困扰了我很久并且被我当做一个很深层次的问题来研究,最后是在无意中听爷爷说发现原来他们是父子俩个。

山里的生活很单调,每年需要做的事情几乎都是一样,每个季节做的事情也几乎是相同的。春天去开垦地,把种子播下去,等待发芽;夏天去上山摘采山货比如蘑菇啊什么的,然后晒干等待叔叔上门收购;秋天就收割春天播下的种子长出的果实;冬天,我不得不说,我最喜欢冬天,从4岁起的这个时候我会随着我爹然后我们赵钱孙李周武郑王八家的人一起去上山打猎或者砍材。山里的野兽很多,大抵是因为冬日里少食吧在冬天的时候比较凶猛,通常我们会翻几座或几十座山去追逐野猪、狼或者更凶猛的野兽诸如狗熊。当然不得不替别人夸我几句:十二的身体是没的说,在山上就像一只山精鬼怪一样,大人都跑不过他。我的身体是属于那种外柔内刚那种,每当夏天来的时候我经常在无意识的露出我腿上紧绷的肌肉后会赢得很多人例如赵冠军的羡慕和二乔的惊叹。我爹通常在看了我的肌肉之后会和别人说:“这个小兔崽子,好像还有点人的样子哦!”

我家有三条狗,我爹说每当我家有新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家里就会买一只狗,这样子即使有灾有难也会有狗替我们分担一半。属于我的狗今年12岁,它比我大1天,这个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它就是钱多多家的现在那条狗的奶奶生的,据说生的时候我妈就在旁边和钱多多的妈妈说着闲话。那窝狗一共有6只,但是活下来的只有这一只,刚好第二天我生下来了,于是我爹在我满月之后就去了钱多多家把它抱了回来,然后起名字叫地龙。我妈问为什么不叫小强?我爹很从容的解释说因为小强很难杀死,所以不会替我挡灾;而地龙(蚯蚓)即使被切成很多段也会继续活下去,因此可以替我挡很多次灾难。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从我和地龙在一起开始,地龙就帮我挡了很多灾难,比如我4岁失足掉进虾仔河后拖着我的衣服单独把我从河里拉出来;比如在我面对一条毒蛇的时候帮助我吸引毒蛇的视线然后我用一条长长地木棍将毒蛇打死;还有帮我吓退几只老鼠帮我对付赵冠军等等这一类小事是很难数的清了。我对地龙也很好,通常我啃骨头都不会啃得很干净,我妈给我一块饼子我也会掰开分给地龙一半,当然我吃大的那半因为我比地龙小;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地龙曾经在河里捉到过一只7斤的大鱼,我看着地龙的嘴被那条大鱼尾巴打的都是鲜血,很慷慨也很心疼的让地龙独吞了那条鱼的鱼头。地龙和我之间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爹和我妈带着王天行王势坤他们都说我和地龙更像是亲生的兄弟。我们的感情也是深厚无比的,我去哪里地龙就去哪里,有一次地龙为了捞出我遗留在茅房深坑里的那点黄白之物,甚至为此跳进去深坑里险些丧命。我喜欢和地龙在一起,我相信地龙也是像我喜欢它一样的喜欢和我在一起。

我叫十二,今年十二虚岁,还差6个月零6天是十二月十二号,确切的说是还差6个月零6天6个小时,我就满十二岁了。现在是6月6日早晨,我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胡乱穿上我的所有衣服,这包括一件对襟的中间有很多透气孔的汗衫,还有一条到我膝盖的灰色裤子,穿上之后我照惯例来到虾仔河我经常躺着属于我的十二石旁边,这时候我家的地龙也摇头摆尾的跟我来到这里。我顺手摸起一对石锁,这个是我爹费了2个月时间给我雕出来的,据他说至少有80斤重,也可能有120斤,整条街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孩子都举步起来。我不停的举起来又放下,左右手轮流,每只30次共60次。因为我很崇尚一句话:男人就是力量的象征,力量是上天赐予男人的恩宠。这句话是魁梧大叔告诉我的。我在举完例行的60次之后,坐在石头上,沿着虾仔河向无意识的向远处凝望,河面上轻轻扬起的晨雾,河对岸青翠的大山,以及山尖上被最高的那棵树支撑的太阳,正咧开嘴冲着我笑;那笑声正随着一丝丝阳光温柔的洒落在我的脸上、身上,我悠然自得的沐浴在阳光的爱河里,而地龙则时不时的在河边跳来跳去,眼睛盯着河面仿佛又要去捉鱼。那场景就是一幅活动的山水画,自然而又未加任何粉饰。

我喜欢这样的早晨,奔流的虾仔河,安静的虾仔湾,晨光下的烂尾街鱼头胡同和胡同两旁被树荫遮盖的若隐若现红砖绿瓦。在砖瓦的里面,还有我热爱的爹娘,顽皮的弟弟以及我亲爱的伙伴们。我每次来这里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这条河,这条街、这个胡同是我最爱的地方。

河边的小男孩叫十二,今年十二虚岁,今天是6月6号,还差6个月零6天就是十二的生日十二月十二号,到时候十二就满十二岁了。

十二惬意的躺在石头上,目光无意的从这里游移到那里,又从那里游移到别的地方,或远或近,十二的上眼皮也正在不停地挑战下眼皮的忍受能力,也许现在对于十二来说最好的事情是回床上去睡个回笼觉。忽然,地龙的叫声从旁边响起。十二收回游离的目光,顺着地龙的方向看去,河面上飘来了一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头。木头?后面跟着一丝红色的木头?十二嗖的从石头上跳起来,盯着那段木头,揉了揉眼睛,不错确实有一丝红色,也许叫红线更贴切。在十二记忆中,虾仔河的上游是一片渺无人烟的茂密树林。带着点好奇十二顺手从边上捡起一根带杈的树枝,努力的把木头勾到河边,地龙摇头摆尾看了眼十二也跳进了河里,一人一狗合力捞上了木头。十二看了看木头,又拉了拉那根红线,出乎意料的是红线似乎很长,没有拉到红线的尽头。十二扭头看了看晨曦中的烂尾街以及树荫下红砖绿瓦,顺着红线的方向沿着河边向上游走去,不多时就转了个弯。十二转过身透过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杂草向烂尾街鱼头胡同的方向看去,阳光透过河面升起的薄雾直接打在他的眼睛上,十二禁不住眯缝了一下眼睛,又揉了揉,努力的睁大:除了鱼头胡同升起地炊烟再看不到烂尾街的一砖一瓦。十二迟疑了一下继续向上走。在走到虾仔河的一条分支的时候,红线转弯了,十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似乎在咕咕作响。于是再次转身望向家的方向,满眼的郁郁葱葱。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看地龙,地龙也张大了嘴吐出长长地舌头摇着尾巴看着十二,吐出的热气顺着地龙的嘴角升起模糊了一下眼睛瞬间即消失在空气中,一人一狗对视沉默了一会,十二冲着地龙自嘲地笑了笑,抬着头顺着红线的方向拾起脚,地龙怔了下昂起头冲着十二叫了一声随即跟了上去。就这样一人一狗,在6曰6日的上午,在逐渐拉长的影子中,慢慢消失在虾仔河分支深处的那片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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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男人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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