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东方水乡颇多,浮玉学院就处于水乡一带,四座学院都建在山上,只不过浮玉山山势较低相比其他三座略微逊色些。学院内由小河分界,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院主文西院主武,若是二者皆涉猎各半,则两边颠倒上课。
姬淮棠是半妖,只知道父亲是狐族,由人类母亲抚养长大,母亲病故后被浮玉学院的老师郁渐流收养,后又因成绩优异步入醉棠主校。
浮玉学院建在东部水乡,建筑风格自成一脉,因为山势原因平坦土地较少,因此建筑上多以层高取胜,小支河流众多,房屋置于潺潺流水间,山庄别墅,亭台楼阁,处处皆是,各具特色。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虽为人做,宛白天成",的美称。
颜色也不像醉棠那般艳丽,多以浅色饱和度低为主,学舍更是灰瓦白墙,处处显得柔雅素净,无一不是小家碧玉般的美好。
学子们也不一样的很,女生眼神脉脉含水,男生言辞文雅克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确是事实无疑。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浮玉也有爽朗英姿的各个学子,也有热血勃发的青葱少年,不过姬淮棠那样的的确在哪儿都少见。
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姿风骨无一不吸引人,偏偏又生了一副精致的赛过女孩儿的相貌,长发不挽红衣猎猎,腰间长鞭束出纤细坚韧的腰线,线条优美的下颌微微扬起,唇边笑容恣意又风流。
优秀的人总是被嫉妒的,纵使姬淮棠两年前就离开了浮玉,但一到某些特定时刻,还是有人会提起他的名字。
按照姬淮棠的话来说,就是……
江湖中流传着他数不尽的传说,只有帅是真的。
这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呸!
“上次进醉棠的名额被那个风骚鬼占去了,这回终于没有倒人胃口的了。”
“呵,谁知道他是靠什么挤进去的。”
“那腰,啧啧啧…”
箭矢破风而来,“铮“一声打在课桌上。
两人惊恐回头,少女身背弓箭快步走来,樱粉骑装长发以发带扎了高马尾,杏眼桃腮小脸莹白,眼睛里跳跃的是熊熊怒火,一边走一边从腰侧拔出短匕,松手一掷,匕首狠狠刺入两人中间,手柄仍在轻轻颤动。
“郁,郁师姐…”
郁绾知冷笑:“背后搬弄他人是非,随意侮辱他人声誉,你们不配做浮玉的学生。”
说着从桌上拔出匕首和箭收回自己身上,眼神冷厉:“还不滚?”
两人战战兢兢的退出了教室,其他学子皆是低着头不敢看郁绾知。
郁绾知,郁渐流的独女,姬淮棠的师妹,今年堪堪十五,算是与姬淮棠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自然不允许有人背后诋毁他。
怒冲冲的一头扎进学舍,郁绾知往床上一坐眼睛就红了,棠哥哥明明那么好,却总有人平白无故抹黑他,搞得棠哥哥在各个学院里风言风语不断,她怎么澄清都没用。
门开,郁绾知吸吸鼻子抬头看。
郁渐流身着墨蓝色长袍,发簪青玉,论年纪他比封阙还年长些,但一直在浮玉学院担任老师,教授心法一类的课程,不过姬淮棠和郁绾知都少年有成,倒也令人欣慰。
郁渐流见女儿眼鼻通红泪眼汪汪,心疼之色溢于言表:“怎么又哭了?”
刚刚英姿飒爽的郁绾知形象碎的一塌糊涂,根本还是一个从小被娇惯大的小姑娘。
“爹爹,又有人说师哥坏话。”
郁绾知声音里满是委屈:“自从开始比试今年进醉棠的人,这都第三回了。”
“我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郁渐流垂眼看着委屈又愤恨的郁绾知,叹气:“流言是止不住的,况且你自己知道淮棠不是那样的人,这不就行了吗”
郁绾知摇头:“我不能看着他们无端败坏师哥的名声。”
郁渐流见劝不住,只好安抚的揉揉郁绾知发顶:“要我出面解决吗?”
郁绾知破涕为笑,说出的话仍是:“不用啦,爹爹是老师,这种事情我自己可以做好的。”
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离开学舍区,七拐八扭转眼就追不到踪迹。
西荒妖魔聚集,土红的大地上建筑物零零散散,过了辟邪谷就到了魔宫,黑峻峻的宫殿布满尖刺,上面镶嵌了赤色魔晶,魔族衰微如今多为妖魔混血,皇族血脉稀少更多是强者为尊,上一任妖皇大限在即,底下众多皇子群起而争之。
漠北歌,稀少的人魔混血,母亲在生产时因承受不了巨大魔力难产身亡,剩下漠北歌在残酷的西荒摸爬滚打长大,不被各大部落首领看好,人族看不起西荒,西荒也看不起人族。
漠北玄,妖魔混血,是如今夺位的第一人选,母亲是西荒某一部落首领之女,生下来就是被人推崇的妖皇人选,但西荒武力至高,因此仍处于各方较量之中。
魔宫中,妖皇漠北身披玄色华服,银白长发束金冠,看面容也就中年人的年岁,只有一头白发暴露了他的真实年纪。
漠北与燕氏先皇年龄相近,妖魔天生比人族寿命长些,加上漠北修为高深,因此至今才濒临大限,还有五六年的样子,他已经下令众皇子可以进行比拼,一时间西荒腥风血雨未能平息。
漠北玄坐在左第一位,长袍赭色玉冠血红,妖魔混血的他生了一副邪魅冷酷的模样,血色薄唇弯起嘲讽的弧度,墨色眼眸神色浮动。
漠北歌坐在右第一位,长袍月青玉冠浓翠,端的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坐在魔宫里分外惹眼,面容清俊唯独眉间一点红痣给他增添几分妖魅气息。
两人互是竞争对手,素来相看两厌,这回妖皇召回,也是对视都觉得恶心的状态。
“找你俩回来是因为暗线开始动作,你们可以接任务了。”
妖皇注视着两个最优秀的皇子,语气漫不经心。
漠北玄首先起身行礼,漠北歌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魔宫,在门口分道扬镳。
千里之堤绝不会一朝溃败,多方因素所致,怪不得洪水滔天。
夏季的风卷起层层叠叠的纱幔,碧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凤仪殿里传出阵阵笑声。
许皇后差不多三十岁的年纪,精心保养下的脸颊仍如二八少女,娇艳欲滴的面容含着江南水乡的温柔似水,纵使位及超品也极少穿着大红大紫的裙衫,仍是喜爱碧蓝水绿之类的清新服饰,在华丽的皇宫中独树一帜。
燕晚尧今天也换了常服,一身靛蓝长袍,白玉簪束发,腰间悬了龙纹黄玉佩,一副文雅公子模样,此时正在和生母许漪珞聊笑,眼角弯弯看着清俊又乖巧。
许漪珞生在皇城长于水乡之地,十四选秀入宫二十四岁登上皇后之位,在宫中顺风顺水的生活到现在,更是早早诞下皇子只比当初的嫡皇子小两岁,可谓人生赢家。
不过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努力换来的,她付出了许多理当得到的。
燕晚尧见母后有些走神,笑着问:“母后在想什么?”
许漪珞回神,笑容温柔:“不知你父皇今天会不会早点回来。”
燕怀谨忙于政事,已经好几日不曾来过后宫了。
燕晚尧闻言便笑,打趣道:“母后和父皇真是恩爱,片刻也不想分开。”
许漪珞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没有接话,随意岔开了话题:“今儿怎么来我这了?”
燕晚尧放柔了声音,略带了些撒娇:“我想母后了呀,这就来了。”
许漪珞眉眼温柔:“好好好,学习也不能落下。”
一言一句都是母亲对孩子的关怀。
“你皇兄在学校怎么样?”许漪珞问。
燕晚尧笑:“皇兄当然还是一等一的好咯,这回武试他又拿了榜首呢!”
许漪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吟吟的看着燕晚尧夸赞燕寄紫。
母亲的眼神让燕晚尧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认真学习了的,再过几年,我也能是榜首。”
许漪珞笑容不变:“努力就好。”
燕晚尧重重点头,殿内一片和谐。
许家坐落于皇城一角,庭阁小榭流水潺潺,绿树错落有致奇石别有生趣,一副婉约小庄园的模样。
许氏一族祖籍在东边沿海地区,后有人发迹才搬来皇城,特别是家里出了一位皇后,也算是一流世家。
家族庞大分支众多,例如许铎就是大房的庶次子,但因为他考入醉棠又成绩不错,所以在家里比较受宠。
许铎正恼怒的质问小厮:“为什么本少爷的月例少了一半?”
小厮低眉顺眼的答:“是夫人说的。”
“噼里啪啦…”
小厮匆匆行了个礼退出门,徒留许铎在房里气的摔东西泄恨。
许氏在燕锦城的主支分为三房,大房继承爵位是最为显赫的德恩侯,二房任大理寺卿,三房任翰林学士,兄弟三人各司其职各不干扰,也未曾分家。
侯夫人赵氏听小厮禀报了许铎的反应,示意小厮退下,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我就和你说过,这个次子不值一提,性子暴躁自负,难成大事。”
许颉,大房嫡子未来的爵位继承人,在外求学最近刚刚回到燕锦城,过几天就要去醉棠读书,是许家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子弟。
“但他也是许家的儿郎啊。”
许颉生了一副英姿勃发的模样,虽要继承爵位但对带兵打仗颇有些兴趣,一手赤阳枪法极为出彩。
他手指摩挲着茶杯壁,脸上是自信的微笑,言语掷地有声:“母亲,一切有我,您就放心吧!”
赵氏这才露出些笑来,语气满含欣慰:“你,娘向来是放心的。”
许颉笑声爽朗。
门外是来找主母理论的许铎,正准备推门就听到许颉的笑声,他迟疑了一下趴在门上附耳去听。
赵氏说:“娘用攒下的积蓄为你淘得一杆好枪,你可得用心待它。”
许颉颔首,寒铁所铸,重达百斤有余,非修炼者不能拿,枪头可镶各色灵石,灵气催动之下发出各种灵力攻击,是难得一见的特殊兵器。
许铎恨恨握拳,主母偏心,拿他的月例给大哥贴补,丝毫不考虑庶子该怎么生活。
怒气丛生,许铎大力推门而入。
赵氏略受了一点惊吓,看许铎的眼神也带了些怒意:“怎么回事?”
许铎再三压下心头熊熊烈火,对赵氏的语气还算恭敬:“母亲,儿子的月例为何凭白缩了一半?”
许颉对他微笑致意,许铎点点头,眼神直直的看着赵氏。
赵氏心里还是有些心虚的,脑子一转便找了借口:“不单单是你,老大的月例也减了。”
许颉被迫帮母亲圆谎,轻轻点头。
许铎心里冷哼一声,面上还是恭敬的:“那请问母亲,这是为何?”
赵氏已经调节好了心情,淡淡的说:“最近尚俭,家中统一进行,过几月就恢复了。”
许铎碰了个软钉子,心里的怒气过去以后就是冷冷的嘲讽,脸上带了笑:“大哥的新枪看着很是不错,估计要不少钱吧?”
赵氏知道许铎发现了自己挪钱的事实,面上也维持不下去,正要回话。
许颉站起来拍拍许铎肩膀,脸上带着笑:“就一把枪而已,改天大哥补偿你个别的好物件,怎么样?”
许铎看了许颉一眼,他确实不能直接和赵氏翻脸,许颉给了台阶他也就顺势而下:“那就先谢谢大哥关怀了。”
赵氏舒了一口气,赞许的看了看许颉。
许颉笑容不改,安抚的说:“都是兄弟,不拘泥于这些。”
许铎笑笑:“多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