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草莽义士
看着破空袭来的木棍,赵夏心中骂还真有不怕死的,同时身子连连后退。WenXueMi。com
“哎呀,你娘的!”俞甘被突然袭来的黄脸汉子吓了一跳,立即跟旁边三人围了上去。
黄脸汉子抡棍一扫,砰砰砰!俞甘三人被打中,疼得直叫。另外两个莽汉同时一咬牙,抡起棍子挡住再次围上的于夫等人。
赵夏在众人惊呼声中,一退再退,直至街道另一面的店铺前。
“嗨啊啊!”黄脸汉子连声暴喝,一棍抡起,攻击范围彻底罩住赵夏。
赵夏这年来的武艺也未白练,蓄势待发的长剑终于出鞘,一团寒光迎面砍去,在这危急关头,他使出了全身的力道。
“咔嚓!”木棍断成两截,本来这就是黄脸汉子夺来的,很平常的一根棍子,赵夏在危机关头的这一击,又激发出全身的力道,木棍被砍断十分正常。
虽然砍断了木棍,赵夏持剑的右手也被震得有些发麻,但刻不容缓,黄脸汉子反应力惊人,用拳头跟剩下的半截木棍袭向赵夏。
赵夏连连移动脚步,剑招在他脑中迅速涌现,他有三种招数可以刺伤对方,但黄脸汉子勇力惊人,恐怕他会硬扛着伤势,拼死地反击。
赵夏一咬牙,虽然他不愿杀人,但比起被杀他当然要先下手,即便刺死对手同时,自己也被击中而重伤。
“住手!”一声喝令响起,同时利剑出鞘声纷纷响起,围观的众人看到十个差役,个个手持青铜长剑,锋利的剑尖对准了黄脸汉子。
赵夏双脚发力连连后退,十个差役在张狱吏的指挥下,围住黄脸汉子。
“啊呀呀!”黄脸汉子连连怒吼,表情十分不甘,盛怒之中甚至有对差役动手的意思。
“殴打差役和拘捕罪加一等,全家都可判处腰斩!”赵夏威吓道。
黄脸汉子吼了一阵后,终于扔掉半截棍子,他跪在地上道:“不是俺不报恩,俺尽力了,只是老天不帮罢了!”
同来的那两个莽汉见到黄脸汉子放弃抵抗,无奈地跟着扔掉手中棍棒。
“将这三人绑回去!”张狱吏冷声道,在咸阳城当街杀人,还真是很久没有遇到了。
赵夏朝张狱吏拱手作揖:“麻烦张大哥了,改回再登门道谢。”
张狱吏点点头:“这三人当街行凶,不用过堂就可判处重罪了,你忙去吧。”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黄脸汉子,赵夏也不禁感叹好一个重义的汉子,孙别那么多手下,就只有他敢带头闹事,而且一身勇力实在难得,是做打手保镖的不二人选。若是那天他在场,自己恐怕不那么容易拿下孙别等人。
带着一众手下进了博舍大厅,赵夏坐下后问道:“店舍盘点得怎样了?”
“我找了个识字的查账簿,然后亲自清点了这家店舍,主要的器具没有少,整家店很好地给收了下来。”于夫答道。
赵夏眉头一挑,这些人中只有俞甘识几个字,管理账簿之类的精细活只能自己亲自来。
在这个时代,识字的人并不多,教育只是贵族独有的特权。运气好资质好的贫者,或许能拜入某位学者门下,变为读书的士人。自学成才的人少之又少,读书识字对黔首庶民来说,是件十分奢侈的事。
“夏少,其他五家博舍已经清理完毕,明日就可以开张,而且新玩意我琢磨了会,觉得明日完全可以弄上去。”俞甘汇报道。
“嗯,新玩意恐怕不容易被接受,但不打紧,咱们打出免费试玩的广告,等玩上瘾了,不怕他们不掏钱。”赵夏笑道。
市井之民最容易接受这些东西,他听说这时候的临淄城,斗鸡、博戏、蹴鞠之类的娱乐十分繁华,这证明在咸阳开设这些新鲜的博彩项目,是很有前景的。
“啥是广告?”俞甘摸着头问道。
赵夏一阵哑然,这时才想起,即便弄出广告传单,也没有多少人识字。
想了会,赵夏吩咐道:“你们召集人手,给我在大街小巷喊,最好能发动那些小孩和游手好闲之徒,就说咱们的川岳博舍,重新开张,有新鲜的玩意,一日赢取万钱都有可能。”
“万钱!”众人都震惊道。
“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不然咱们可不亏死了!”赵夏只得又说明道:“给他们一点甜头,但后来获益的只有咱们庄家,不放长线怎么钓大鱼。”
俞甘等人恍然,虽然不明白放长线跟钓大鱼有何联系,但夏少说的哪样不是正确的?
“夏少,您说的要将这家店舍变成酒舍,但咱们人手恐怕不够,一来要照看博舍,二来咱们都不知道酒舍咋做?”于夫说道。
“只要博舍挣了钱,那酒舍也不用愁了。”赵夏看他是众人中心最细的,于是吩咐道:“请厨子跟仆役的事情,还有打听食材原料的门路,都交给你去办了。”
“没问题,这些事情两日之内就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于夫拍胸脯道,他们这种市井儿郎,打听消息是拿手好戏。
“今后于夫就负责两家酒舍,俞甘就负责博舍那边。”赵夏再吩咐道,俞甘十分机灵,在博舍那边坐镇很适合。而于夫性子较为沉稳心细,让他总管新开的酒舍也十分适合。
“都回去跟兄弟们说,只要生意好了,立即加工钱,但若是有人游手好闲不做事,可别怪我不给情面!”赵夏朗声对在场的几个手下道。
“当然,谁敢不做事,我首先踢他出去。”俞甘率先回应道。
赵夏心中有些激动,博舍的博彩生意可是一本万利,五家博舍足以给他提供启动资金,等这两家专做权贵生意的酒舍开张盈利后,手工工场就可以着手准备了,一些关系到日常生活的小玩意儿推出后,顷刻间垄断咸阳市场,这样的利润是可想而知的。
现在摆在赵夏面前的问题是,用什么手段吸引显贵光顾酒舍,还有做什么样的日常小玩意儿,技术难度高的他当然做不来,要既简易有是这个时代独创的,这是要好好观察才能决定的。
赵夏看着俞甘几人,觉得手下的各类人才还是太少了,要做大事,必须有各类人才,他突然想到那个耿直重义的黄脸汉子,于是问道:“方才最凶的那莽汉,是什么来路?”
“叫杨大胆,一家都是燕地迁过来的贱民。”有个圆脸伙计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
那人讪讪一笑,“小的叫大元,以前是孙别的人,蒙您收留,这杨大胆的事我一清二楚。”
赵夏见他脸圆圆的,还真配上大元这个名。出于大局考虑自己收编了孙别的一些手下,但这种两面倒的人不仔细观察一番不能重用,“你且说说看,那杨大胆家的情况,他为何那么替孙别卖命。”
那叫大元的伙计一阵点头:“他们那几家人都是贱民,杨大胆父亲是俳优,母亲是贱奴,是燕地一家豪族的家奴,他们跟那家豪族一起迁来咸阳,后来那家豪族犯了事被判罪,杨大胆一家也沦为无地无产的贱民。”
赵夏一下明白过来,因为像这种登记在册的贱民,除了卖身给权贵富人为奴,或是听从官家指派,到荒蛮之地戍边外,没有其他的活路。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简单,孙别偶然间遇到做苦力的杨大胆几人,特别是见杨大胆颇有勇力,于是招为手下,为他看场子。
这样忠直的人才值得收服,赵夏再问清楚杨大眼那几家人住处。孙别收他做手下,给了他一碗饭就能以命相报,如果自己多加点恩惠,那岂不是能让他成为死命之士?燕赵多豪杰果然不假,这是个充满阴谋算计,同时又重情重义的时代!
布置完博舍的具体事宜后,赵夏带着大元试着走访杨大胆家里。
六槐里,虽然离咸阳城不远,但跟赵夏住的绿柳乡比起来,简直是个破落的村庄。这里低矮的民宅连成片,大元解释一番后赵夏才明白,这是类似贫民窟的所在。
咸阳城本就拥挤,这些下层的所谓贱民,只能聚居在城郊,他们白日可能在城中从事一些手工活计,闭城前就赶回乡里。
果然是下层百姓的居所,赵夏虽然骑在马上,但地上污秽杂物不少,道路也是坑洼不平,在他看来这里的环境不是一般的差。
伙计大元就习以为常,他殷勤地给赵夏牵着缰绳带路,还给赵夏指指点点,说这里的情况。说着说着大元指向一家低矮的民宅道:“这就是杨大胆家了,不知道他老爹在不在家。”
秦汉的普通民宅一般是一进两间,厕所猪圈之类的围在屋后,像杨大胆一家五口,住这样的屋子已经不错,有些人家甚至十来口人,也是挤这样的一进两间。
“杨老爹,杨老爹!”伙计大元使劲拍着木门,“有人在家的话快出来,有贵客到。”
等了会木门打开,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探头出来,“您是哪位?”
大元指向赵夏道:“这位赵先生跟你家大胆有交情,特意来看望杨老爹你。”
“我倒不认得这位贵人。”杨老汉摇头道,而且面有悲色。
伙计大元看到杨老汉的面色,试探道:“大胆的事你们知道啦?”
杨老汉点点头,又对赵夏拱手道:“这位先生不是差役,却不知找我何事?”
这杨老汉谈吐清晰,却不像一般乡下老人,赵夏淡笑着问道:“听说你以前是俳优,我这有个活计,不知道你想不想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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