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戏耍
第二十五章湖底受困遭戏耍
也不知过了多久,万利禄陡然惊醒,怀中仍在晕厥的永乐制止住他想坐立的身子。大口喘息,肩背早已干涸的血迹伤口牵扯之下传来阵阵疼痛,万利禄却不顾这些,仰头狂笑,笑声是那么的放肆那么宣泄。适才昏厥之前,他脑海中清晰看到那一头凶兽被堵在铁墓之后的模样,凶残嗜血,却奈何不得洞穴太小,端的是:有本事咬大爷啊!哈哈哈.....
他定了定神,向周围观瞧,并未见那凶兽,心中嘀咕:那畜生倒是聪明竟也知道事不可为的道理。伸手在永乐背后轻轻拍了几下,见其毫无反应,不自觉摸向额头,这一摸顿时心中骇然,冷若冰霜,那里还顾得上浑身骨断筋折的痛楚。翻身将其抱在怀中,萤火余光下,是一张苍白如鹅雪的脸。眼角、唇边、鬓发尽是水滴凝结的冰碴子,整个人仿佛就是一个冰雕的美人。
心下大急,就连刚才死里逃生的欢愉都一扫而空。赶忙从背囊中取出烈性最强的春药也不管多少直接整瓶灌入,手掌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抵在永乐柔软的胸部心口位置。滚滚暖流内力不要钱般涌入对方体内,经脉本就几番受创疼痛之感几何倍上升,可当下人命关天万利禄咬着牙额头青筋几欲爆开,还是强撑着负荷运转。
这一遭便又是一整夜光景。
看着呼吸逐渐平稳,脸颊重新泛起红润的永乐,万利禄这才敢呼出一口大气,总算没白忙活。轻轻环抱起对方娇弱的身子,踏步向着床榻之上走去。刚刚苏醒的他便知道邋遢老头不在这里,不然那句熟悉的:臭小子,你小子还有脸来怕老子不杀人是吧。定会第一时间流入耳中,至于邋遢老头去了哪里,那真的只有鬼才知道。
之前臭烘烘满是垃圾的草堆床榻也是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冰凉石床和一大撮不知名黑色灰烬。如今条件捡漏,万利禄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弄一床暖和柔软的床垫,只能先将永乐放在上面在褪下自己外套给对方披上,算是保暖了。
接下来就是轮到自己疗伤,万利禄虽说不算久病成医,可多年与众多药房大夫打交道,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和跌打损伤的治法他也算是半个土郎中级别。在身上摸索片刻,本就不算精神的脸更是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他这一次受伤可谓黄鼠狼掏鸡窝,当真是一个也没落下。周身骨骼零零碎碎断了三十多处,背部接连两下的抽击更是重中之重,心肝脾肺肾均有不同程度的震颤损伤,内伤暗伤更是不必多说一个字便概括“惨!”
在这里唉声叹气也是无用,只能一个个来治疗。外伤倒是好说,他采购春药时便预料到自己会受皮肉之苦,这些跌打损伤刀砍斧凿的伤药准备了不少本想着能用挺长一段日子,如今看来怕是还有些买少了。涂抹伤药这东西没啥讲究,只要忍着疼大把糊上去就行,几乎将身上大大小小但凡裸露出来的位置都给抹了一个遍,万利禄这才放下已经空空如也的药罐,将手继续在包裹中掏了掏,又是一瓶药罐被拿了出来。
三草玉鼎丸,康庄来药铺张老板独家秘方,说是什么生死人肉白骨,有通天彻地的奇效。不过那都是唬人听的,根据铜牙子自己介绍,这三草玉鼎丸最多也就是调理内息,有辅助经脉运转疗伤的作用。对于普通人或许作用一般,可对于刀口上舔血的江湖豪客而言却是居家旅行出门在外的必买之物。就这小小一瓶子,里面也不过三颗居然要六十两银子,当时万利禄还骂咧咧说什么黑店、也不照顾熟客什么的,如今却是感慨自己当真有先见之明。
从药罐中滑出一枚,约莫黄豆大小,通体黝黑与其他药丸并无两样。含口吞下,苦涩的药味便在口腔、喉咙以至肠胃中蔓延,万利禄不禁干呕几下,当下也没有淡水,这般味道也只能强忍着不往外吐的冲动,心中默念:“这是二十两银子,不能吐,吐了二十两银子就白花了,不能吐......”
还别说,这二十两银子当真没白花。往常本就运转疗伤极佳的【众妙经】在三草玉鼎丸的加持下竟然又快了一筹,精妙玄奥的内力宛若千万双小手在体内各个位置揉捏拂过,不管是隐藏多深的暗伤内伤都逃不出这千万双小手的追寻探索。对于旁人而言,最麻烦也是最痛苦的内伤问题在万利禄这里却是一种舒适的享受,只要时间足够,他就永远不会因为内伤而困扰,这种优势天底下或许也就独此一份。
洞穴之中不知岁月,万利禄盘膝疗伤忽然肚子咕咕乱叫,从定神中回转。直觉腹部空空,似乎能吃进去一头牛。看了眼还在熟睡没有半分清醒迹象的永乐,他只能又渡了一部分内力防止寒毒再次复发,在经过一系列精神斗争后,他放下吃掉留给邋遢老头那份烧鸡和烈酒的冲动,蹑手蹑脚向着忠义铁壁而去。
走至夜明珠甬道,仍无黑影凶兽踪迹。探头入水,漆黑水底没了当初的波澜,平静且静谧。万利禄轻轻地入水,整个人在水中以一种极小幅度的泳姿划水,尽可能不造成太大的波动。事实证明,他这一切做得很好,直至怀揣着两条大青鱼重新回到洞穴都未曾遇到那凶兽。不敢一次性呆太久,万利禄收拾好两条青鱼拎着用石刀子切下的鱼肉,将杀鱼遗留下的鱼骨内脏以及鲜血重新仍会水中,随后快步狂奔回铁壁之后。
脊背挺在冰凉坚固的铁壁上,耳朵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多时,一阵咕嘟咕嘟的水流声轰隆隆传来,那熟悉的凶兽咆哮接踵而至,震得他耳膜生疼。这还不算完,洞穴之内突然变得地动山摇,也不知当初这洞穴是用什么材料建成的,竟是这般动静也未有一丝一毫土块岩石跌落,除了晃了点动静大了点其余的并无异常。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从铁壁上传递而来,万利禄心口跳的砰砰作响。他知道那畜生想撞开铁壁,他也想试试对方是否真的可以被隔绝在外。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沉闷,直至第三十五下,外面的撞击声没了,对方似乎再一次放弃了。等了许久,万利禄才悄悄将脑袋挪出去一点,他还是很好奇那瞳孔凶厉的畜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噔。
景象在下一瞬静止如画卷,万利禄估摸着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如此难看的一幅画。
近在咫尺是一尊匍匐身躯约莫丈许高,貌似麒麟,龙口狮头,鱼鳞牛尾,虎爪鹿角,全身赤红的庞然大物。那一对锃黄的眸子足有灯笼大小,正对着万利禄满是戏谑,鼻息中两道气注喷出,腥臭恶心的味道顿时让他作呕。
那避水金睛兽硕大头颅向前探去,幽光下锋利牙齿清晰可见,看着它越发靠近万利禄只觉得心中三魂七魄都飞散个干净,身子本能的后撤,双脚都嫌不够用,化作狗刨四肢并用,恨不得爹妈多给生出一对手脚才好。
待得离得远了,万利禄才敢回头观瞧一眼,却哪还有避水金晶兽的影子。原来那凶兽早就知道自己无法过来,蹲在铁壁后不过是想吓吓那该死的小虾米。如今计划得逞,也没有再继续的道理,转身便回归湖水。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一头畜生戏弄说出去真是没有面子。好在今天的吃食算是解决,等到下次出去该是更谨慎些,免得被那畜生守株待兔给抓了当点心。
一来一回也花去半个多时辰,万利禄赶忙回到永乐身旁,看着气息还算稳定的永乐,心中稍事放心。随便塞了几口鱼肉,食之无味,再加上刚才被吓那么一下也没了什么胃口。将鱼肉挂在墙壁凹凸处,盘膝坐在永乐身旁继续他的疗伤大计。
又是一昼夜,累到虚脱的万利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前一日尚不觉得,这一日寒毒爆发的格外猛烈强劲,若不是【众妙经】运转到极限,险些两人都要被这寒毒侵蚀,化作两尊地底冰雕。脑子都累瘫的他想破天都不知道原因所在,找这么下去,再过两天怕是真要支撑不住憋屈的死在这鸟不拉屎的洞穴中。
抓耳挠腮的在地上打滚,却不知经过几日调息修养的永乐,僵直手指在不经意间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皮似睁未睁,像是即将突破黑暗重见光明的使徒,挣扎着想要起来。
第三日,万利禄同样累如死狗,而更糟糕的是他储存不少的春药在今天见底了。没了春药的支撑,光凭他一人别说保全两人活命,但是他自己都有些够呛。而好消息是,昏迷三日的永乐在寒毒被击退的同时也悠然转醒。
“阿弥陀佛,玉皇大帝保佑,奶奶个腿的,丫头你总算醒了。”万利禄眼眶都红了,可别误会真不是因为两人感情深厚到这般地步,而是再不起来两人就真得长眠于此化作一对名分都没有的野鸳鸯。
永乐刚醒神智还不太清楚,只觉得周围昏暗,便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万利禄,回道:“这里就是传我武功的邋遢老头之前呆的地方,可惜他已经不在这里,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心中早有预感,这一路上诸多磨难仿佛老天爷都在阻止她见到姜膑。看着四周极有可能是姜叔叔这十八年一直居住的地方,不知怎的,她蜷缩着身子感同身受的寂寞。
永乐陷入沉默,然而万利禄好不容易等到她醒来,怎么可能就这样保持僵局,开口道:“臭丫头,奶奶个腿的别装死。我可告诉你,在这个地方我们的寒毒每一天都强过一天,昨晚上我可是拼了老命才把咱俩从鬼门关拉回来。今天,就算不救你我都撑不过去。更别说外面还有一只不知道什么鬼的凶兽虎视眈眈,再不想办法出去,你我都别想活着离开。”
仍是毫无反应,万利禄心中大急,又道:“你想找什么姜膑,万爷又不是不陪你找,奶奶个腿的,大不了豁出去了万爷亏本一次免费帮你找,怎么样?”
永乐这次才有了反应,道:“那凶兽样貌如何?”
万利禄没反应过来,好好瞅了眼蜷缩着偷笑的永乐,心里这个气啊,娘西皮的让这臭丫头摆了一道!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和他耍心眼子,真是欠收拾。
气不打一处来,万利禄心往邪处想,恶向胆边生,竟是一个纵跃登上石床饿虎扑食一般将蜷缩如小绵羊的永乐压在身下,手掌高高举起正欲狠狠打在对方屁股上却转念想到对方大病未愈,手上力道弱了九分,轻轻拍在对方软糯糯的臀上,倒是狠狠捏了一把以泄心头之愤。
被这般暧昧动作撩拨,永乐俏脸羞红,怒道:“你做什么!”
万利禄,同样回怼道:“打你没看出来吗?”说着又是轻轻打在臀上顺带手摸了一把,心中荡漾道:真她奶奶的软呦。
谁曾想和万利禄待了不到两个月的永乐居然逐渐钱化,被打之后不但不反抗反而撅起屁股,怒道:“打一下五千两银子,你刚才打了两下,欠你的一万两银子还清了。”
关乎钱,万利禄嚷嚷道:“奶奶个腿的,你这是金屁股啊,打一下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永乐一本正经,道:“嗯,我就是在抢。而且你以为公主的屁股是这么好打的?五千两都不够你买杀头罪的,我没和你计较你就偷着乐吧。”
“啊......”
万利禄恨欲狂,高高举起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没办法对方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一巴掌下去可是五千两啊,他这小身板就是按斤称卖了都不够赔的。
无处发泄憋得万利禄好不难受。又是一声咆哮,只见他手舞足蹈,欲将四周能砸的能摔的东西一股脑儿给丢了个稀巴烂。永乐看着好笑,这洞穴空荡的很,能摔的也就那一方石头桌椅,这东西最少也是千八百斤的玩意儿,万利禄愣是抱了许久仍是纹丝不动,整个人静止画面蹲在那,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好大一个尴尬。
永乐也不是真和他制气,闹过玩过之后,也知道事态严重,忙着追问道:“不和你玩笑了,那凶兽到底什么模样,我在宫里看过许多江湖滋事,其中就有不少奇珍异兽的名目,你说一说或许能找到对付它的办法。”
万利禄蹲在那一动不动,似是还在生气,也不搭理永乐。连着呼唤许多遍都不见有任何反应,就是最吸引他的银两问题都毫无动静,永乐心中不气反而担心的慌忙起身,万利禄这家伙混蛋归混蛋,却也知道好歹。气一下无妨,可像这般却是不可能,莫非是寒毒爆发亦或是伤势反复?
二人如今被困于此,尚有个伴儿,若是少了对方,不会游泳又无从对付凶兽,永乐不敢相信自己在这里等死会是如何一个滋味,怕是生不如死的。
“小贼,你怎么了?”关切问道,玉手顺势想将万利禄从石桌椅下拉出来。
可这一动却仿佛重启陷入僵直状态的万利禄,扭转过来的脸庞上满是因激动而颤抖的肌肉,兴奋的声音,大喊道:“臭丫头,我们有办法逃出去了!哈哈哈......”
永乐心中一怕,对方如此反常莫非自己刚才刺激他太剧烈了,精神都错乱了?弱弱道:“小贼,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啊,我现在好得不得了,那该死的碧水金睛兽还敢吓我,这回看我怎么治它,老子不发威它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万利禄得意的摇晃着脑袋,像是打了败仗的孩子终于得胜,那叫一个嘚瑟。
“碧水金睛兽?水蛟龙!你说困住我们的是水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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