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第 120 章

暴怒的天神在看到这人的时候什么想法都没了,本来在路上的时候,他分明想着,要让陆小蛮痛一痛,要捉住这人永远拴在身边,但是一百年都不要跟这倒霉玩意说话,还要去把三十涯的莲花全捋了,一朵都不给这人留,晚上睡觉床分两半,休想跑到他怀里——他想的这些全是细枝末节,却最能勾起陆小蛮的雷火。

这人心细呢,大事上一声不吭,小事上比谁都眼尖,狗尾巴草轻轻在手心一扫,他能炸起来。

可看着陆安期倔里倔气的眼睛,容名满脑怒火只有气无力的在心上燎了一下,便让位于蜂拥而出的庆幸,他紧着嗓子却陡然松了一口气,即将颠覆的山河没崩,又在这人的气息里稳了下来。

容名一把将人紧拥入怀,心脏只差没把他骨头敲碎,血液岩浆似的在体内乱窜,他滚烫的呼吸携裹着些微怒火余烬,烧出了一把能叫肝肠寸断的烟。

陆安期屁股上狠狠挨了一巴掌,他握着慈悲剑的手猛一哆嗦,接着又是一巴掌。

容名寒声道:“疼么?”

对方没吱声,他磨了磨牙,一手控制着怀中的人,一手将他腰间的玄冥一抽:“这两把剑是一双剑,剑主人是一对人,剑都还在一起,你凭什么把我的位置挤掉?”

天风中魔气肆虐,三十三天大门洞开,高高在上的神人们带着一身魔气俯瞰人间,一切都乱了套,太阳和月亮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双双挂在天上,云还没刮出点雨就直接来了冰雹,凡间山花开彻又匆匆谢去,河水从海嘴边往上回流,石头软得像酥,常青树开了一辈子的叶忽然长出了白色的花,水坚硬得像金刚石,里面的物种没逃出来的都被挤成了粉,冰雹中下起了红雨,里面夹带着历年来人族征战后撒在土中的血,以及血中无人收拾的白骨。

这天好像彻底跟过去翻了页,什么都能从天上掉下来,就是不掉一个平安。

世人饱尝了恐惧的苦辣,接着又被砸得七荤八素,地下震得像地龙要腾飞似的,地上雪积千里,却热得能把金刚不坏的铁人融化。刚出生的婴儿没那么强的抵抗力,逃过了心魔的魔爪,没逃过极端反常的天气,爹娘一边在拖着舌头的鬼物幻影中狂奔,一边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嚎啕大哭,人间乱成了一锅万家惊恐的粥,名扬万里的大孝子在死了多年的双亲追问下摔断了腿。

大家一觉醒来就变了个世道,神志还没从心魔的摧残中清醒过来,立马就被情魔拉进五光十色的情网。蝼蚁们的人心滋长出了魔气,大家越怕什么心魔越强大,越喜欢什么情魔越能蹦跶,越希望现实这个张牙舞爪的梦魇退去,魇魔就越肆无忌惮。天上的血雨中下起了血人,落地便能跑,以白骨为刃,收割着魔主需要的新鲜血液,好恢复他的身,找回他的人。

阴阳鱼上魔气遍地飞奔,能祸害的东西多被魔气搅了起来。

苍穹之下没一个东西是安全的,除了刮在世间的风,落到世间的雨。

各路山神简直怕了,瑟瑟的躲进深穴,也被无处不钻的魔头们揪了出来。

被那鸟谷关了这么多年,一朝出了头,魔神们恨不能一下子把这天地吞下去。

陆安期还不说话,容名无可奈何的放了他,手指在他脸颊边颤巍巍的别了一下:“回头找你算账!”

耀魄宝手持日月剑,一剑破下,十万丈扰攘魔气被切了条缝,魁阴站在血雨中冷冷的看着他,那一丝丝血水直接没入森白的皮肤,接着,魂魄上长出了筋脉。

那条黑色的筋蛇似的在魁阴身上游走着,接着从他掌心里钻了出来:“久没动用死神鞭,见谅,它可能有点不听话了。”

长鞭瞬息落下,刁钻的在空中追逐着耀魄宝的身影,仿佛能自己游出去,耀魄宝提剑猛然劈来,一剑未落已经和对方过了十招,人间受不住两位大神的灵气波荡,从白戎处开始,没被震掉的山都前仆后继的倒下了。

哈撒座下的野马慌了起来,把脚一收打死也不敢往前了,两边厚重的山峦颠颠的往下滚泥丸,把马吓得叽嘹一声,接着就上下乱窜。

前方的神仙们斗得肆无忌惮,放眼望去,天是昏的,太阳和月亮是红的,都分不清谁是谁了。世道要乱了,人间生灵涂炭。

可他的图芒在哪?

蝼蚁们在大难临头前各有各的愿望,有人希望这是一场有惊无险的大梦,有人希望来个救苦救难的菩萨,有人在四处找孩子......他只想在临死时,能看那人一眼。

突然,仿佛是上天听到他声音了,地下的震颤倏地一滞,疯狂的血雨骤然一停,天上地下所有不合常规的东西都按住脚步,温软的剑气春风似的吹遍四海八荒,接着猛缩回来,另一个阴阳鱼从地下浮出,南疆处现出一个白眼,白戎这边从黑森林中浮出一个黑眼,两个鱼盘在大地上交替运作,纷攘的魔气被整个囊入其中。

昆仑山,西王母提着剑看向人间世,旁边的骊姬和大司命面色沉沉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先一步去了,她站在山上轻叹一声,瞧了眼被连根折断的伽蓝山以及压在重重雪堆下的碎龙魂,接着便挥手封山下凡。

陆安期凝神将双鱼一合,“鱼眼”在大地上扭成了四个逗号,忽然间他提剑朝左一格扭身往上空一闪,斜刺来的长剑穷追不舍的跟了上去,容名被几万年前那场变故吓入味了,见状心口猛震,他一剑削向数不胜数的魔头们,接着冲上去直劈向无咎。

魔神们瞬间又疯涌上来,各路兵器雨点似的砸向两人,陆安期背抵容名,一边和死缠烂打的无咎交锋,一边催动着下方的法阵。

离境的天已把整个人间罩了进去,黑压压的洞被放大了几百倍,他如果再不收住势头将其引到天外,大家也就可以放下武器等着大灾敲碎悬在大道眼前的那扇门了。

慈悲剑魂魄不稳,剑锋有些钝,虽然竭力的在配合陆安期,可无咎攻势迅捷,嗑了药似的,甩都甩不开,还越战越猛。

倏地,魇魔的无垢剑锋在他脸上挠出一丝血痕,容名心头一跳,偏手几剑朝无咎削去,错身挡在陆安期前面,眼睛通红的喝道:“竖子安敢伤他!”

伤他一毫者,拿命来!

“锵锵”两声巨响,无咎手腕只差没被对方震断,玄冥直接被震醒过来,他一口金血吐在怀中幼女脸上,那丝融进来的魂魄还没稳,他回神忽然发现还有一丝魂魄流落在外,一时间气得不知道该找谁发火。

无咎冷冷一笑,激斗中头发散乱披下,他蓄起一剑竭力朝地面一劈,陆安期眼神一乱飞身而下,抬剑朝天上一挡,接着整个人被无垢剑气拍进地面。

“安期!”

容名咬牙连连劈向无咎,过快的速度把身体拉出虚影来,纷乱的剑影把浓厚的云破出个巨洞,周遭的魔神被砍得七零八落,不仅九重天遭了殃,凡界的天都差点被劈碎,三十三天轰然一震,和入魔神仙们打得难舍难分的佛陀大喝一声,能超度人鬼神妖的佛光乍然撕破罩在天上的魔气,却没照亮魔头们巴掌大的心。

陆安期正正的砸到图芒旁边,震起了楼高的灰尘,魔神的剑气余波足可裂断河山,陆安期着地时将慈悲剑一勾把这被卷入战场中心的小蝼蚁罩在自己的灵气下,图芒心口一跳撩起腿裤就往外逃,成功被两边势力一推一攘,猛不丁被挤到天上,接着跟陆安期一起轰然坠地,摔得七荤八素。

容名闪身上前,一把将陆安期拉了起来,余光瞥到这三魂被震出七魄的凡人,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道:“怎么还有凡人在这?!”说着将他一推,冷冽的灵气流卷着他呼啸而去,图芒风中落叶般被风刮着朝南滚。

哈撒看着那人从自己头上空刮过,心脏差点被挤出嗓子眼,这一瞬间图芒已经化作天边的黑点,他心上一急直接弃马朝那人奔去,眼看那人就要坠地——凡人从几千米的高空坠下,就算图芒长了三头六臂,那也是个凡人,非得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情急之下,他狂奔的身子陡然一变,化作一匹巨狼在荒原之间疾冲而去,差点把肠子给跑吐出来,倏地一个飞跃直跃上山,灵气往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翻了个面狠狠撞在地上,肚皮上的软肉接住那个天上掉下来的人,图芒眼前一昏。

哈撒五脏六腑只差被砸移位,他来不及缓冲又变成了人,伸出一根指头哆哆嗦嗦的放在图芒鼻子下,旋即舒了口气,热泪盈眶的抱着他吻了吻,图芒眼睛一睁,哈撒忙不迭的低头看他,毛手毛脚的翻着他身子检查了几遍,接着没来由就在这天崩地裂中笑了起来,接连不断的在图芒脸上吻着,抱着他轻轻晃了晃,涩着嗓子一叠声道:“太好了,图芒,图芒......太好了。”

苍天眷顾,他哈撒祖坟上冒了青烟,死之前竟还能抱着这人。太好了,好得这恐怖的世界都不那么可恶了,前方神魔斗得天昏地暗,随便一个剑锋就能叫他们灰飞烟灭,可他突然间就不怕了。

是了,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图芒无所不能,他有图芒便无所畏惧。

“不怕被剑削了脑袋么?”图芒抬手哈撒头上摸了摸,“走吧,让他们神魔斗去。”

哈撒把脑袋挤在他脖子上拱了拱,轻嗅着图芒身上的冷香:“我想去很远的地方,阿芒哥,可以带我去么?”

图芒怔了一下,低头看着他拱得乱遭遭的脑袋:“不要白戎了么?”

“白戎?”

向来目中无人的狼王陛下狗似的蹭着他,心口还揣着一种无端的恐惧,声音有点哑:“白戎有族老,额吉跟姐姐走了,我只有你啊。”

九天上,容名把魔气劈得东跑西颠,他护在陆安期身后瞥向漫无边际的魔障,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顿了顿,“把下面那两条大鱼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抬上天?”

陆安期紧了紧手,聚起灵气注入融在一起的阴阳双鱼中,他没回答容名,只轻声问道:“怎么知道的?”

容名灵气铺开,将涌上来的魔头关在灵气网中,接着把手一紧,在丝丝碎裂的魔雾中道:“你把武关作为中点,下边是整个凡世的缩影,所有人都是梦中人,特意做的几个阵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假阵,唯有武关地下那个是魔神的东西,你不好惊动他们所以没敢做多大改动。”

魔神们也有双重考虑,怕被天上的神仙们发现坏了大事,所以武关只是一个声东击西的马虎眼以及为集齐魁阴所需的血阵——待人族大战血水便顺着地下法阵传送到目的地,连带着所有魂魄一起变成魔主的养料。

围在关内的结界是五师兄的手笔,表面上是结界,实际上是一个映射世间的透明玻璃球,以那层土为界限,玻璃球——也就是结界外的世界是现实,他神识跑得远,早把这个世界纳入眼底,根本没看到武关上有人,所以武关是个横切面,这面上的人根本进不来的这个世界中,所有人都是梦中人。

这叫“生死同颠”,五师兄的看家法术,若不是二师兄在气急败坏中抖机灵,他还不知道道貌岸然的五师兄还有这样的本事。

魔神要在哪现身他不知道,但陆安期肯定会在魔神出现的地方边等边磨刀,所以他唯一的方法是跟着断魂谷的魔头们走。

那两条阴阳鱼是五师兄的“生”和“死”,一旦重合,离人们的大梦清醒的时间也就不远了,届时现实与梦境重合,双重撞击能把这世间覆灭!

陆安期神骨刚融进体内,时间长了有点熬不住,他咬了咬牙加快速度,近乎搏命似的将那两只阵鱼朝天上一掀,慌乱的世人猛地一定,哭嚎的声音被压了下去,碎裂的山峦与外面的现实世界慢慢重合,陷下去的山轻车熟路的长了回去。人们从梦中惊醒,来不及查探家中房屋被砸坏了几个洞,便被一道刺目的光涮得眼睛一疼。

待光暗下去,他们的天还是梦中那个恐怖的天,只是没下血雨了,也没掉冰雹了,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屋子中,刚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穿,“死”去的人摸着自己的手脚哭了声“娘”。

这、这他娘的是撞了什么邪?!

无咎在同颠大阵朝天上飞去时眸子一动,笑了笑蓄力朝天上一击,帝襄回味过来,跟着扑了上去,魇魔在乌泱泱的魔雾后看着陆安期和容名,眼中露出一丝歹毒的笑意,接着把自己化作黑雾。

天穹下,除了白戎,所有被同颠大梦冲刷的地方都恢复了原状,只是魔气依然肆虐,几大魔头的刀依然在众人身上割得嘁嚓响——倏地,四海八荒中的所有魔气像被打了包,丝毫不剩的被卷上了天,离境整个从凡世中脱出来,魁阴被日月剑刺中肩膀,甩起死神鞭朝耀魄宝袭去。

陛下脖子上被涮出一条血痕,魁阴长鞭一扫将他连人再剑拍到北冥海中喝了口鲲鹏的洗澡水,耀魄宝冲出水面,剑上水滴横扫出去,凑在周边的魔头们心口被水珠穿了个洞,日月剑“铮”的一声劈进魁阴的肩上铁甲。

“你知道么,这世界上一定有一个地方是人所找不到的,在那里,你所爱的人受尽苦楚,只为了去赎你的罪。”

“我倒是不知道有这一回事,”魁阴长鞭绕在剑上,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但你必然是别人心爱的人,马上就要在安乐海中看尽那人的苦楚。”

“我知道你不信,可万一是真的呢?且看后面。”

狂暴的风差点把山搅变形,魁阴冷笑一声道:“笑话。”便跟耀魄宝缠斗起来,突然,他眸子猛地一定,看向被缚在星台上的黎。魁阴脸色瞬间灰白一片,控制不住的朝对方去,耀魄宝紧跟上来,挡在他去往黎的路上,魁阴眼睛怒竖,奋力一击将日月剑裂为两段,“砰”的一声,断剑发出刺耳的嗡鸣,死神鞭连根而断,魁阴虎口一裂,魔气浓烟似的从伤口冒出来,他目眦尽裂,疯魔的朝黎扑去。

耀魄宝捏着断剑冷笑着横插一脚来:“我只是开个玩笑,魔主难道要信以为真?”

“滚开!”魁阴十指成爪,大力朝陛下一挠,“拦我者死!”

耀魄宝眼睛一动,反身朝离境上一推,瞬间把它推上了九重天,陆安期在中途又加了把力,所有在人间乱窜的魔神在刹那间被提上天界,如来下颔滴着血,见状眼神都没变一下,他座下神莲染上了一丝黑气,被他随便一抹,倒是没黑了,却灰了一块。

黎听着魁阴撕心裂肺的声音,耳朵有点疼,轻轻道了声:“别吵。”

那愤怒的吼声一下子安静下去,魁阴怔了怔,旋即用魔气在周围布下一个六亲不认的保护圈,把苍蝇似的魔头和神仙们挡在外面,他一步一步朝黎走去,脸颊上划过一丝湿润的红痕,他走得轻,连空气都不敢惊动,外面的争斗惊天动地,却好像跟他没了关系。

“我后悔了,当年分明可以长相伴,却总不满于你杯水车薪的回应。我那么爱你啊,黎,那么爱你......”他声音很轻,没了昔日那种低沉的杀伐气,轻轻来到黎的身边,浑身都跟着心口瑟瑟的哆嗦着。

那只手抬了三次,也放了三次,他看着手上的魔气,突然间有点怯。

黎是一个很不像魔的小魔头,他跟天界那帮子东西倒是很像,虽然神魔自古都很看不惯对方——神仙们嫌魔气浑浊,走哪哪乌烟瘴气,魔神们嫌神仙们造作,端架子——可他却很喜欢黎。

这人从小就乖,也不是很乖,安静,也不是很安静,什么地方都是照着他喜欢的样子长的,后来他发现,不是他喜欢那样子的人,而是他喜欢的人恰好长成了那样而已。

“我曾经设想过......我从一开始就只设想过,我们啊,每天都要在一起,我的黎很可爱,所以我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如果他什么都不喜欢,那我就把自己变成最好的东西送到他手上,终有一天,他会喜欢我的,因为我什么都会,就算我不会,也会去学,我天天哄他开心,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是,黎怎么都不喜欢我,他啊,只要对我笑一笑,我都能开心一年。什么时候他竟不对我笑了,从此我都见不到了光。”

“......我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魁阴俯身轻轻在黎唇上碰了碰,就见对方笑了一下。

这一笑他等了好多年,好比一根轻挠在铁蒺藜上的羽毛,没半点力道,却瞬间摧垮了他满身铿锵冰冷的尖刺。

黎抬起手,捧着他脸往下一拉,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吻:“冠礼那晚你拿药灌了我,知道么,我本来可以不要他的......纠缠不清其实是大家庸人自扰,偏生我们都自觉很聪明。”

顿了顿,补充道:“所有的病症就在于,我怕你狗急跳大墙,你怕我病急乱投医。”

魁阴心口一缩,他当初确实用心不良的找了一种魔药,打算一劳永逸的将人抓在手中,却没想到黎做了逃兵——那两只手抖筛子似的颤了起来,男人艰涩道:“孩儿?”

黎朝魔群包围中的陆安期看了一眼,魁阴心口一烫,又一塞,来不及咂摸这话的滋味,就见黎又笑了笑,他鬼迷心窍的看着对方。

“以后别闹他了。”

说罢,黎便将魁阴一推,卷带着星台往黑洞中去了。

魁阴什么都说不出来,猛扑过去,抓着星台边角往外一拖,那黑洞猛地朝外一扩,瞬间侵吞半边天界。陆安期心口一跳将所有魔纳入双鱼中,飞速朝里一砸,这时无咎倏然现身,将双鱼碎为两半,长剑从碎为白雾的阵纹中激射而出,直抵陆安期心脏,被容名提剑拦腰一挡,瞬间无咎鬼魅似的在陆安期身后闪现,倏地扣住他天灵盖大力甩向那片黑空。

玄冥剑心系慈悲,见状脱掌而出,同时,人界的边缘地段,行走在暴风雪中的人被西北而来的利箭射穿心脏,玳瑁揭开兜帽,涉雪向前,提着剑,紧咬腮帮,她脸上仿佛在暴风雪中染上了一层冰霜,垂眸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

“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对她心怀不满。”

玳瑁猛吸一口气,提剑在在支北林心口上狠狠刺了几下,哑声道:“我只知道,支雪不见的时候你认死了陆安期是罪魁祸首,她把陆安期带了出来,你找不到陆安期,势必会把矛头对准她——你凭什么?!啊?!凭什么!”

乱血溅了她一身,支北林朝前一扑。玳瑁神色近乎癫狂,她猛地将剑从破碎的心口抽出,抬剑朝支北林脖子一砍。

“凭我所爱不见了。”

剑势一顿。

“他不见了,你们也休想安生。杀了我,姬和也回不来,哈哈,大家都别想......”

玳瑁狰狞道:“去死!!!”

剑刃劈下,这人却突然化作了一缕淡金色的烟,雪地上只留下一把血孽深重的涅槃剑,玳瑁顶着剑,良久弯腰把剑拾了起来,突然,一则淡淡的声音在后边响起。

“那剑不是你能碰的。”来人遮得严严实实,手一伸玳瑁手中的涅槃剑便飞到对方手中。

“你仇已报,莫要波及他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玳瑁抿了抿嘴,僵站在雪地,茫然的笑了笑:“阁下错了,我的仇还没报,我心里她还没死,可世界那般大,我上哪找她真人去?”

“支北林除非永世不得超生,否则我的仇就没有报,你这来路不明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人在我心上的分量?妄言‘此仇已报’,也太盖棺论定了。”

来人朝拎着弓的丘生点点头,提着剑走了。

丘生上前两步,拿弓在看起来比他还大的女儿肩头戳了戳:“别跟他反着来,申伦这人说到做到......顾和肃想见你一面,哎,瞪我干嘛?你娘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婆,他想见见情敌跟自己老婆生的女儿顺便斩草除根,很正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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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共生离——《金瓶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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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涯桥东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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