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唐无期听了令嬷嬷的话,只是微僵了脸,却没有多想,立马接着问,“需要怎么做?”

令嬷嬷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果然啊,这母子都是一样的性子。

“遗族有位先人曾炼制过一种药,可除有情人心中的情愫,名曰【终成伤】。只要你的取你的心头血混在其中,给唐东玄喝下,那么他对你的情动爱慕,全都会消失,只当你是平常陌生人,但是与此同时你要修改它关于你的记忆,让他对你有厌恶之心才可以。不然药效不稳。”令嬷嬷说着,就握住了唐无期的手,有些动情道,“殿下,您一定要想清楚,此药名曰【终成伤】,可见其悲凉,曾经用过此药的两对恋人扥结局无不让人伤情,虽然这最后一颗,您真的决定要用么。”

唐无期听了令嬷嬷说还有两个人也都用过这药,不禁晃神,可只是一瞬,便回答了令嬷嬷的话,

“嬷嬷,事到如今由的我不用么,再说,我与五哥又不是恋人没事的。”唐无期看着老嬷嬷的脸,安慰地又多说了句,

其实他若能把有关自己的事该忘都忘了,也是好的。

至少这样,等自己命陨离开的时候,他也不会变得癫狂。

唐无期在回到唐松蓝眼前时,是脚踏虚步,身子不稳,面色苍白,右手在唐松蓝鼻尖一扫,唐松蓝就回了神,见了唐无期的样子也顾不得问她为什么定住自己,只是担心。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唐无期费力的扯了嘴角,想对他笑笑,可却比哭还难看,“没什么,不过取了点心尖血罢了,我们回去吧。哦,对了,传音让唐景林去你府上。”

唐松蓝觉得事情不对,面对很是虚弱的唐无期也没有多问,只是听了她的话给唐景林传了音,就带着她就回去了。

到了家,唐景林已经在等他们了,唐松蓝再看了鸠和昆无带回来两个人又是微愕。

“这是怎么了?”唐景林走上前去问。

唐松蓝正想回答,那两个老者见睡在唐松蓝怀里唐无期就都走上前去,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两个人皆伸手在她头上抚了抚,一道幽蓝的光照着他们皱皱的脸。

“好了,不过取了心尖血有些伤根本,但还是无碍,大约一个时辰就会醒了。”

唐景林有些皱眉,而唐松蓝点了点头,吩咐了鸠安排两位老者的住处,又收拾了间房子安顿了唐无期。

将唐无期恢复心智的事和今夜两人去帝后陵寝的事都告诉了唐景林后,房间就全陷入了沉默。

唐景林在窗子边看着天上弦月,像是在消化这一系列的事,而唐松蓝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唐无期的脸。

唐松蓝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以前是同病相怜,他还是能多少明白她的心思,可是当今天唐无期从踏进他书房的门那一刻起,看见她深幽幽的眼睛,唐松蓝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明白她了,不是思维上的,是心里,他再也不能明白了。

“那两个老人是她让你们带回来的。”唐松蓝问站着的两个人。

“是,九殿下给了属下地址要属下去找这两位老人。”昆无站在唐无期的床头答到。

“那你可知道为什么?”

“不知。”昆无长睫覆眼。

他不知道唐无期要做什么,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事竟然要取心头血,他不知道那剜心之痛她是怎么受的,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他竟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一点一滴有过,真的就在一个时辰左右,唐无期就睁了眼。昆无见她起身忙去扶,而唐松蓝和唐景林也凑了过来。

“你觉得怎么样?”唐松蓝很是担心。

心头血啊,人之精血所在,她倒好,简简单单一句取了点血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没事,”唐无期攀着昆无的手臂坐了起来,随身就倚在了昆无身上,冲眼前三个大男人笑了笑,“就是身子有点虚罢了。”

唐松蓝很想白她一眼,可是终究没有,见她这般样子,他全是心疼。可唐无期没空和他兄弟情深,转头看着昆无问。

“让你请的人可找来了?”

昆无点点头,“他们见了那玉佩就知道了。七殿下已经安顿好了。”说着从袖口里把它还给了唐无期,唐无期接过来安静地看着,抚了抚玉身,眼光深沉,像是透着那玉佩在看一个人。

她收了玉佩说了句,道了句“好。”

“那我们就说正事吧。”唐无期靠着昆无换了个倚着的姿势,对唐松蓝和唐景林说,那两人听了也正了颜色。

“我是想让你们陪我演一场戏,一场长戏。”

唐无期含笑的眼睛看着两个人,可唐松蓝和唐景林只觉得那眼中全是悲伤。

“我想七哥大婚那夜的事你们应该还记得,”唐无期说着墨色眼瞳又深了深,“那时候唐承寒给五哥下的并不是媚药,是一种蛊,一种能让人失了性子的蛊。所以之后他才会变成那般样子。”

说着将目光落在唐景林的脸上。

唐无期终究是没有将这蛊发作的真正原因告诉他们,这件事,她想藏在心里。

“而这蛊如今并没有解,只是被巫医用药压制住了,若是没有解药,不久之后五哥还会变成那时狂暴喜杀戮的样子。而我今天,就是去找了令嬷嬷求了一副还算是解药的药,”唐无期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小瓷瓶。

“既然解药已经有了,还要演什么戏。”唐景林不理解。

唐无期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接下来说的话却听呆了房间里的人。

“因为这解药是以我的心头血做的引子。皇兄吃了之后,也许会有些副作用。”

唐无期勾了勾嘴角,在心里接了句,我亲手给的,只对我的副作用。

“他用了以后对我会有很大改变,对待我就像是个陌生人一般,”唐无期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哦,应该还会有些厌恶。”

是得有厌恶的,这厌恶的心情也将是我一手给的。

唐无期说完,唐松蓝和唐景林都陷入了沉默,像是变成了鸠一样,都一声不吭。

倒是昆无在唐无期说完就沉着忙问,“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唐无期墨色的眼瞳注注地看着他,开了口,“昆无,我没有其他办法,没有。”

昆无看着唐无期眼里的无奈,没有说话。

这些人之中,只有他最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唐无期对与唐东玄来说,互为陌生人?

就意味着,他对她的情意他都将不记得,他不会再记得他爱她了,他不会再记得他曾经炙热的心动也再不会记得曾经为谁心痛了。

也就意味着,唐无期失去了一个叫作唐东玄的兄长,失去了一个无比重要的人了。

“所以,你们要陪我演场戏。”唐无期平静地对唐松蓝和唐景林说,可昆无看得这真切,她藏在被子里的手都已经僵的变形了。

其实唐无期也是凌乱和不甘心的。她也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家的五哥就会离奇地喜欢上自己呢?为什么事情就这样一步步地把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地步呢?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自己在乎的人总是这样不能好好呢?有母后,有兄弟在一起过安安稳稳开开心心的生活就那么难么?

是难的,特别是对唐无期,是难到不可能的。

就像唐无期所料的,第二天傍晚时分,唐东玄就从宫中那边急急的赶了回来,见了坐在厅里饭桌前冲自己笑得温暖的唐无期心头一热。

当唐承寒告诉自己唐无期已经全然好了他还不信,可是再一想唐承寒也没什么必要骗自己,就怀着期望赶了回来。

果然,果然,她回来了。

唐东玄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

看的唐无期更是笑得深了。

“皇兄,你还在那里呆着做什么?一会菜凉了。”唐无期夹了片菜对唐东玄晃了晃,“这一桌子菜可都是我在邱记挑的你喜欢的,皇兄尝尝?”

唐东玄听了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皇兄可怪我。怪我瞒了你。”唐无期看着唐东玄有些阴晴不定的眼睛,知道他定是为那夜的事开不了口。

唐东玄听了唐无期的话,冲她暖暖笑了笑,“怪你做什么,倒是皇兄该向你道歉。”唐东玄说着就沉了眸子。

“哎呀,没事没事,无期还觉得占了皇兄便宜呢。”说着还冲唐东玄来了个标准淫笑,顺便眼光还大量了唐东玄的身子,像是在说——小爷觉得你表现不错。

唐东玄尴尬地咳咳两声,就坐在椅子上,躲了她赤果果的眼神。唐无期见他的样子笑了笑,顺手给他夹了菜。

“怎么样,好吃吗。”唐无期见唐东玄入了口,笑呵呵地问。

“嗯,好吃。”唐东玄点了点头。

看着唐东玄赤金色的眼,唐无期只觉得鼻子一酸,“皇兄今天陪无期喝点酒吧,就当庆我痊愈了。”

唐东玄看她很高兴就同意了,唐无期一听就让昆无去拿了酒回来。

“皇兄也尝尝?”唐无期自己先喝了一杯,又转手给唐东玄倒了一杯。唐东玄看着唐无期的脸,抬手也就喝了。可酒这个东西,喝不醉哪有停的,推杯换盏中,唐东玄就被唐无期灌醉了,躺在桌子上。

唐无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凑近了唐东玄微红的脸,看他的确是醉里,唤了句,“昆无。”

昆无从外头走了进来,对唐无期说,“问天和巫医那边已经说明白了。”

唐无期嗯了一声,看着唐东玄对昆无说,“帮我把他扶回去吧。”

昆无把唐东玄放在床上,正退出去,坐在床边的唐无期开了口,“让人把我的东西收拾回我府上,也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昆无听了正要开门的身子一停,转而走了出去。

唐无期看了唐东玄,从怀里拿出了小瓷瓶,倒出了个朱红色小药丸,没有一点迟疑,就喂进了唐东玄的口里。

等了一会药效发作,唐东玄开始渐渐失去了意识。

唐无期见药效发作了,也坐起了身,提了提气,手在唐东玄的以一种很特别的手法点了几处学位,就见唐东玄突然睁了眼,眼里全是无神和浑浊,唐无期见了,慢慢地说起了话,

“唐无期,先帝后之子,因天生墨瞳,被看成妖物,虽然年少命苦,可在九岁你出征那年测灵天降祥兆,被国师视为贵人,虽夜帝有疑,但也善待之。此人天性凉薄,歹毒阴狠,曾经为嫁祸唐承寒,用计伤后宫凝妃腹中婴儿。你长战归来后,虽有年少之情,但是由于物是人非,并无太多交集,不过因为她也与唐承寒不和,故有时也偶有走动。不久唐松蓝大婚之夜,因其与唐承寒纠葛,致你沾了污秽药物,险些杀了唐承寒酿成大祸,此人阴险有心计,曾想用假动本命穴一事揽你承情,后事情败露…”

等唐无期将这些日子的事全都按着她的意思灌输在唐东玄脑子里后,刚停下,就听一声高昂的鸡叫,唐无期才恍然回神,原来不知不觉大半夜已经过去了。

唐无期伸手点了唐东玄的眉心,就见唐东玄缓缓的闭了眼。转而起了身,开了门走了出去。

外头朝阳初升,一片橙红,唐无期的身影就走进了那片橙红里。

从此,世间再无皇兄唐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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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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