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国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祭神之日就随意开启了验灵轮!怎么这验灵轮就毁了,还有,还有这外面遍天的彩云,你最好都给朕解释清楚。”夜帝面色愠怒地看着大殿之下还未从刚刚的事件中恢复过来,满脸震惊的国师。

“回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没待国师说话,唐东玄就走上前,冲着龙椅上头的人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

“皇儿快起,你这话可怎么说。”夜帝一看唐东玄站了出来,刚刚还是愠怒的脸色明显缓和不少,不过这一变化倒是让一旁听了消息从帝后寝宫赶过来的唐承寒冷了脸。

“回父皇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唐东玄听话地起了身,说道:“刚刚儿臣与父皇下过棋后,便去寻了国师与儿臣一同前往饲兽阁去看那噬血魔蛟,可到了之后,就在儿臣与那噬血魔蛟决灵之时,儿臣发现,就连灵力深厚的国师也被我们较劲涌动的灵力震伤,但是一旁的九弟竟毫不受扰,泰然自若。”

唐东玄停了停,抬起头看了看金座上夜帝的脸色无恙,又接着把之后测灵时发生的事,验灵轮碎裂的事,灵柱的事以及灵柱冲天化作彩云的事,都与夜帝说了。

夜帝听后,面色开始有些黑沉,嘴中念叨着,“九弟?”有些疑虑,他向跪在唐东玄身后,缩成成一团的唐无期看去,顿时赤金色瞳孔惊讶放大,右手紧握了龙椅扶手,凝视着唐无期,却有些音颤地对唐东玄问道,“你和魔蛟用了几成灵力。”

“回父皇,儿臣是用了约八成,至于噬血魔蛟,儿臣不知。”此话一出,殿上文臣武将,都到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子唐无期的身上聚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连一旁不知道想什么的唐承寒也从夜帝的脸上移开眼,看向那个小小的人儿。

且不说那噬血魔蛟,单说这五皇子唐东玄的灵力,那可是极强的,濯夜国内,能与之相抗者,最多不出五人。也正因如此,如果刚刚唐无期在饲兽阁里一丁点没受他和噬血魔蛟的影响,那就说明至少唐无期的灵力高于唐东玄的八成,这已经不只是让人诧异。

况且,唐无期他本生来就与常人有异,妖物之名到底是有的,况且当年没测过灵级,再加上多年苟且得生,根本没人会去想这个妖孽的灵级多少,能力怎么样。

今日之事,无论是夜帝还是旁人,都不得不对这个妖孽留一份心。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在饲兽阁国师那么痛快就启动验灵轮的原因,必须马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果一旦这妖物对夜帝,对濯夜国有什么威胁,最好是早早地扼杀在萌芽里,不过国师显然是没想到这种结果的。

夜帝听了唐东玄的话,不知道想着什么,竟然点了点头,目光又重新聚在唐无期身上,他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气,开口说,“站起身来,让朕瞧瞧。”

唐无期听了,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了身,抬起了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夜帝。

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么?

夜帝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唐无期的脸,愈发觉得像极了先帝后,心中地厌恶与憎恨顿时飙升。

这样的妖物怎么能这么像青凝!

要不是他的出生,他的存在,青凝又怎么会香消玉殒!

想着,一股狂暴的杀气便渐渐生了出来。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夜帝的杀气思议,大家都觉得这妖孽今日应该是必死无疑了,其实他早就该死了不是吗?白白苟活了这么些年。

而这时一旁的唐东玄竟然也只是面色平静的站着,右手的食指与大拇指在磨搓着,看着似乎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与刚刚回宫时着急寻唐无期的样子完全不同。

唐东玄身侧的唐承寒更是冷漠,一双浅灰色眼眸打量着唐无期,脸上眼底,尽管看着淡然,终是掩不住厌恶。

“十多年了都不吭一声,这一下子就把夜笙从建国开始就一直存在的验灵轮毁了。妖物之名,当真不是白来的。”说着右手中就幻化出来了一把素色长剑,仿佛下一秒这个少帝就要为夜帝除了这个祸害。

就在众人都等着唐无期血染召华殿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国师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扑通一跪,打乱了众人的各种思绪。

夜帝的杀气小收了些,可依旧是提着气,皱了眉对国师说,“国师你这是何意?”

“回禀陛下,老臣无颜,老臣罪该万死啊。”国师说着竟泣涕横流起来,不过这话一出,倒是是让大家云里雾里了,国师抬起了头,擦了擦眼泪,缓了好几口气,面色稍稍恢复,道,“陛下可还记得十六年前祭神日,九殿下降生之夜。”

夜帝听了,面色又是骤变,又黑了几分。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一夜!

那一夜要不是他心慈手软,见青凝实在求得可怜,他早就将这妖物给杀了。

不然也不会在五年之后,发生全国瘟疫,更不会发生什么邪物作祟,众臣请愿除妖之事,那么青凝也不会因为极力护他而从祭台一跃而下,以命换命护他,最后竟连修出来的元灵都散了。复生无望,形神聚散,灰飞烟灭。

要不是他,要不是这妖物,青凝怎么会死!

可令夜帝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虽最爱的先帝后青凝为这妖孽而亡,可最终自己竟也没下得去手杀了他,从那以后就随这妖物自生自灭,毕竟这宫中险恶,又何需他亲自动手。

可偏偏!偏偏!这这妖物竟活了下来!他竟然活了下来!

杀了他!

今日一定要杀了他!

夜帝周身金色的灵气愈发浓烈起来,眼角的青筋斗起,紧抿了嘴唇,大有即刻动手之意。

唐承寒见夜帝的样子,也在暗中握紧了长剑。

唐无期如蝶翼的眼睫垂着,原本束好的发有些歪了,身上穿着的麻衣右袖口在刚刚被押着的时候也刮破了,正一晃一晃地呼扇着。他就静静地立在那大殿上,就像周身这一切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但当夜帝的杀气以千军万马之势向他袭来,终于引起些波澜——他,忽然笑了。如流星速闪,一瞬即逝。

国师瞧夜帝的样子,便知道高座上的人记了起来,又接着面色浓浓地悲切道,“那一日,老臣见祭神之礼上现墨赤色闪电劈了祭台,断言乃是妖异之兆。随后先帝后诞子竟是黑瞳,再加之大国师的异瞳预言,我们便以这黑瞳之子,也就是如今的九皇子为妖物。恐为国招来祸患,老臣乃至百官群臣皆欲杀之而后快。可如今想来,竟是老臣错了,陛下,是我们错了。”国师全眼懊悔,悲戚地看着夜帝,捶胸顿首地说道。

夜帝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大殿下面垂着头的唐无期。

国师见夜帝这个样子,觉得他好像是听进去了几分,又接着说,“且不说从九皇子降生以来,除了那次瘟疫之外,濯夜国顺民安,全无天灾人祸,连洪涝之年也不再出现过。但说今日,老臣为九皇子验灵,谁知九皇子身怀巨大修灵,连验灵轮都收不住这天命气运,以致验灵轮碎裂,灵气以灵柱的形式冲天而去,这漫天的七彩祥云,便是九皇子的灵气所化。陛下,九皇子不仅是什么妖物,反而应是夜笙贵人。夜帝您应能感受得到这祥云中的祥和之气,可见老臣所言非虚啊。”

国师言罢,夜帝终于目光从唐无期身上离开,放眼看了看殿门外正渐渐散去的漫天彩云。这彩云的确,溢着祥和与生机,让人心中有蓬勃的力量。

“国师可知,你这样说的后果。”夜帝眯着眼,看着殿下跪着的国师。

“老臣明白,”国师的脸垮了下去,看着是极其的难过,“是老臣当年乱语,才导致后来先帝后护九皇子以至于人亡灵散,可是陛下,就是因为当年老臣的妄言,已筑成了大错,万万不能因一己之私让九皇子再负污名。先帝后因臣之错而香消玉殒,九殿下也因此而受尽苦难。陛下,臣不想一错再错了。一切责罚,老臣愿意领受。”

夜帝听了眼前国师的话,沉默了会儿,又看向了唐无期,而从进大殿以来一直垂着头的唐无期竟也迎着夜帝的目光,看了过去。

四目交连,夜帝直凝着那深墨般的瞳孔,平静的如一滩死水,仿佛塌天崩地也再荡不出一丝涟漪,又好似一涡急漩,一点点将人拉了进去吞噬殆尽,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顿时,青凝帝后从那祭台上一席青纱罗衣如残叶坠下的模样又从那墨色眼底投射在夜帝心口。

管他是祸也好,是福也罢,这妖物决计是断断留不得!

只见一道残影,转瞬夜帝便站在了唐无期的面前。

还未得众人缓过神来,连唐东玄一直强装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崩裂,只见已经飞到唐无期面前的夜帝的手已在蓄力。就在众人心中惊讶又期待之时,只见夜帝身形一僵,已经抬到半空中的手一滞,转而抚上了唐无期的脸颊,满目怜惜地说,“这十几年来,苦了我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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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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