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盯着
对方收敛了笑意,一时之间目光流转,但金兰亦却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绪。
“请讲。”对方十分客气,也十分的恭敬。
金兰亦再次与他确认。
她拿出与那对老夫妇的聊天记录截图,和电话录音,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试探:“你确定要用三百万,买了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你可想好了,你是从一个陌生人这里买走的,要是这个小孩长大,要去找他的父母,你这三百万,可就打水漂了。”
金兰亦是个心直口快的人,静不下心来与他周旋,索性直接摊了底牌。
对方倒也不恼,只是眼神有些惊讶,半晌,又恢复了刚刚平易近人的状态。
“我贺方丝十分确定,这个孩子,我要了。”
对方眼神坚定,没有半点儿犹豫,这让金兰亦觉得十分的爽快。
于是她也开口道:“好,成交。”
这里是个管辖十分松懈的地方,既没有有关部门坐镇,又没有上面的人监督,只属于金氏,大部分情况下,有一些交易比这个还要黑暗,所以金兰亦也没有放松警惕,便将孩子直接交给他,等了一会儿,看到钱到账之后,就开心的走了。
金兰亦刚走,这位名叫贺方丝的男子瞬间变了脸色,眼神里满是阴云密布。
他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便从旁边狭窄的巷子里出来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那两个男人神情严肃,看了看他怀里的小婴儿,但没说什么,整个身子紧绷着,齐声恭敬的问道:“少爷,请问您有何吩咐?”
他一句话也没说,用眼神示意刚刚金兰亦离开的方向。
“跟着她,千万要记住了,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否则,再也别活世上。”
男人温柔好看的眉眼,瞬间盛满了凶狠,仿佛刚刚那个温柔的人不复存在。
贺方丝吩咐完毕,便又恢复了温柔的样子,继续怡然自得的看着远处朦胧的山色,躺在太师椅上,拿着茶杯,小口的啜饮着。
这个女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却做着拐。卖人口的勾当,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在玩什么把戏,她到底有什么阴谋,又是因为什么,需要这么一大笔钱呢?
夕阳西下时分,远处如火焰般绚丽夺目的火烧云有些刺眼,是难得的壮丽景象,可是贺方丝的右眼皮却一直在跳,已经让他全然没有了欣赏的兴致。
手机上报时已经七点,七点了,那两个人还没回到这里,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
这两个人跟了贺方丝多年,可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那个女人看起来毫无防备又那么蠢,所以他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样想着,贺方丝倒也觉得没有什么事,便开始在躺椅上小憩,可是才没有两分钟,来自助理庞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庞兴,怎么是你,庞旺呢?”
这两人是兄弟,平时形影不离,所以贺方丝便也关切的问了一下。
对方那边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却是带着哭腔:“唉,弟弟他......没了,他性子急,做事儿考虑的不周到,非要上去看个清楚,您也知道他就是一个对万事万物十分好奇的人,那个女人离开这里,我们就寸步不离的跟着,直到她进了这个森林最深处的一处山洞里,
我们才发现,那个女人去见了一个看不清身形,声音却十分熟悉的黑衣人,我听她叫那个黑衣人老大,句句都低声下气,可是对我们却趾高气昂,弟弟庞旺十分好奇,想要靠近一探究竟,却不小心触动了山洞的机关,然后,掉下山谷了。”
听到这里,贺方丝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砸了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就被震得掉到地上。
“别哭了,真丢人,回来吧不查了,去管家那里领抚恤金吧。”
听到贺方丝的吩咐,庞兴感激的道了句谢谢,便匆匆的开了车,赶紧往回赶了。
两个跟随多年,还是老爷子给他亲自选拔的助手,失去了一个,这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觉得十分的烦躁,想要喝酒,可是一想起贺家的禁忌,踏进酒馆的一只脚,就退出来了。
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她满肚子都是火气,无处发。泄,只好狠狠的踢路边的石子,以泄心头之恨,可这样心里确实是更乱了。
其实贺方丝也知道,她是个女子,又是贺家的独苗,贺家没有男丁,只有她一个,所以他可一定要争气,虽然失去了一个知心的助理,可是没关系,她还有另一个。
于是她等来了庞兴,便让他带着自己回到了贺家。
贺家是典型的中式四合院的风格,院落很大,是一个占地一百四十平的园林式四合院,风景优美,就建在市中心人烟稀少,却又临近地铁的位置。
刚回到家门口,她就看到父亲和老爷子,还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一个男人商量着什么,看那个样子,那男人似乎是苏沐风,慕氏私人医院的医生,看来,母亲的心脏又不好了。
贺老爷子的位置十分显眼,一眼就看到了大门口的贺方丝,只是看她一身男士西装,又宽又大,皱了皱眉,但又觉得年轻人穿衣自由,又十分的正常,于是朝贺方丝挥了挥手。
贺方丝也回以挥手示意,那个男医生却转过头来,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的身份,眼神里有些许的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只好转身和老爷子谈论病情。
其实,贺方丝也不想穿男装,又长又复杂,穿个衬衫还得系着领带,实在是太麻烦,还不如T恤牛仔裤实在的多,可是碍于她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贺方丝只好忍着。
她知道苏沐风其实只是个做手术的大夫,不会开药也不会打针,把他叫来,估计也就是借着看病的幌子,从他那里打听点儿当年夏家的消息,可是,贺方丝却清楚的知道,那个苏沐风,一点儿也不省心。
不省心就不省心吧,反正她才不想管这些,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学生,眼看着七月份就毕业了,现在已经四月份了,还是好好准备一下资料,争取考个全校第一好了。
等她考到全校第一,她可要让那些平时看不起她的同学们都好好眼红一下,好好让他们嫉妒自己,安安心心的成为别人眼中的学霸,父亲眼中的乖乖女。
虽然贺方丝很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因为那都是给别人做做样子,真实的自己他们从来都没有在意,因此贺方丝觉得,那些“好学生”“乖乖女”的人设,才是他们想要的,而且,这都源于他们十分的爱面子才造就了现在这个戴着面具的她。
但是她没办法,因为最近她从老爷子那里打听到,父亲正在准备收干儿子了,要是收了别人做儿子,那么这些贺家的家产,极有可能全部属于外姓人,这对于好强的贺方丝来说,简直就是耻辱,所以最近,借着马上毕业考试,学校已经住不了,毕业在家复习的缘由,贺方丝决定在家里暗中盯着。
...
另一边,金兰亦其实并不想受控于黑衣人,可是,自从几天前,她收到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拍到的,她害顾婉婉的第一个孩子流产的很多照片之后,她就不得不变得低声下气。
因为当时这件事情,是夏清雅安排的人办的,她只是最后小小的推波助澜了一把,所以她也没有在意,可是谁知道夏清雅做事永远都是这么的粗枝大叶,丝毫都不谨慎。
所以,她只能暂时听命于这个黑衣人了,谁曾想,这个黑衣人竟然让她去原始森林后面那个梵音山,那个山可是传说中到现在都有土匪的地方,她可不能去。
于是她便软磨硬泡,甚至将刚刚的那三百万给这个神秘的黑衣人,可是黑衣人并不接受,而是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又将那三百万狠狠地给她扔了回去。
“我不要你的钱,这是不义之财,你办好了事,比给三百万还会让我满意的。”
黑衣人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一丝质疑的命令。
金兰亦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索性直接脱口而出:“行吧行吧,不要就不要呗,你在山里过,喝山泉水,吃山林的果子野菜度日,倒也确实用不上钱,不过你装什么清高,还不是卑鄙小人,拿着照片威胁我。”
黑衣人听到这话,隔着面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可是,虽然是隔着面纱,可是金兰亦却觉得,这人的眼神里有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寒。
“快去梵音山吧,时候不早了,完成任务,我就将这些照片当着你的面删除。”
黑衣人的声音平静,听着似乎也听不出来什么,也不像是在说大话,于是金兰亦便点了点头,恭敬的道谢之后,这才赶紧离开了这里。
梵音山又名贩银山,因为山上有很多有着佛像的石窟和山顶有着天然的银矿石,所以因此而得名,此山就是位于这座由金家管理的原始森林之外,但这座山,之前确实是由金家管理,但金老太爷去世,山上的土匪,便抓住机会,在办丧事的那天,占山为王。
由于这座山海拔较高,所以金兰亦便只能开到了山脚下,然后车便再也爬不上来了,于是她便爬了两个小时的陡峭的山坡,却在山坡上遇到了昏迷的慕修衍。
于是她赶紧将慕修衍的脸用一旁的山泉水洗干净,再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给他擦干净,然后却发现他的嘴唇黑紫,金兰亦便感到深深地惊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使用下毒这种手段,可是,慕修衍又是因为什么,才中毒了呢?
这实在是让金兰亦费解不已,作为曾经经历过特殊训练的人,金兰亦知道,这种毒极其凶险,名为乱心毒,由七种毒虫和慢性毒药制成,若不在五天之内找到解药,那就会出现幻觉,情绪变得低落消沉,最后会急火攻心而死。
慢慢地天色渐渐地亮了,一夜平静,就在金兰亦准备下山的时候,有一群看起来长得凶神恶煞的人,穿着狐裘和貂皮,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可等到他们走近,她才知道,在这一群身材高大壮硕的男子簇拥之下,唯一一个女孩子,竟然穿着纯狐狸毛做的衣服,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看起来十分的天真无邪。
可是,金兰亦发现,那女孩看着看着,却并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她怀里的慕修衍,慕修衍沉睡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薄薄的羽翼,在脸颊上留下一处阴影。
金兰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刚刚张口,就被人从脑袋后面一棍子敲晕,然后扔到了这个山门的外面,可虽然是将金兰亦扔了,那女人的眼神也是十分嫌弃。
刚刚看着跟着的跟班扔了金兰亦,女孩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我的未婚夫,又见到你了,果然还是逃不掉啊,大家快看看,他这健壮的体格,恰到好处却又瘦的十分完美,就连眼睛都是双眼皮,不知道和他共度一辈子,是什么感觉呢?”
虽然是不得了的话,可在女孩子的嘴里,却听上去十分的单纯无害。
周围的跟班都附和着嘿嘿的贼笑着,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心领神会。
正这样想着,女孩子便准备将慕修衍抬回山寨里。
可是跟班的手还没挨着慕修衍的腿,就有一个看起来眼角有颗痣,却长相十分有气质的女孩子,朝着这边喊道:“那个男人,他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许动。”
这些跟班听命的女孩,其实是山上风云寨的寨主女儿,宋银铃。
宋银玲听到那个有气质的女孩子竟然在宣誓主权,有些气恼,于是便命令跟班,也将那女孩子一起带了去。
顾婉婉还想说什么,可被当头一棒,一下子就晕了。
所以,其实慕修衍真的心里还是对顾婉婉有一些愧疚所在,要是没有这些愧疚,他估计他们早就能够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了,而不是天天在这里苦思冥想者该怎么出去,要是知道出去的方法,那他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这样想着,慕修衍便对顾婉婉说,他想好好看一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出去的事情不用顾婉婉费心,她只要好好的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行了,其他的有他在,就完全不用担心。
毕竟寨子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感觉太人心惶惶了,可是他们又是处于弱势的存在,所以一定不能在这里被他们在虐待了,所以之后他们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做好这一切的,不然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就是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再说选举的事情,其实当时,慕修衍没有看大的选举现场,其实还有寨主女儿的存在,其实这场选举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寨主早就写好了遗嘱,让他的女儿来继承,至于他们这些从不受宠的儿子,根本就没有机会的,是寨主觉得他自己的偏心,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才给他们了这次机会,于是他们便因此添油加醋。
只是宋银玲却没想到,父亲之前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却出尔反尔,这一点儿都不像她的作风啊,难不成是因为上次,她给那个名叫顾婉婉的女孩子,吃剩饭剩菜,猫狗食物被他看到了?
于是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当时旁边还有个仆从,那个仆从似乎是父亲的心腹,可是他虽然最近这几天经常跟着父亲在一起,然而并没有是让人省心的状态,似乎最近,她每去一个地方,都有他的存在,父亲当时还给她说,立了遗嘱,可是当她那天晚上回到寨子里的时候,床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血迹斑斑的床,和一张白纸。
虽然父亲的死很蹊跷,可当时她并没有难过,因为母亲说过,作为弱者是不配难过的,因为只要你难过,你的背后就会有无数的强者站起来欺侮你,所以她决不允许自己难过。
父亲被杀,她当时调查了这件事,但是却发现凶手根本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于是她又去了侍卫队长那里,可是侍卫队长却说,当时刚好是晚上十点,兄弟们当时都去外面喝酒去了,当时只留了刘鱼和王小两个人,他们的家就在山下,所以平时他们都是执着夜班的,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还要问他们才行。
可是当时,他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只好放弃了,因为顾婉婉当天下午就是在刘鱼的家,刘鱼的妻子是做中药材买卖的,刚好那天她不小心被路边的荆棘划破了手,遇到刘鱼的妻子。
之所以判断她是刘鱼的妻子,是因为当时,那个女人一直念叨着:唉,要是他回来就好了,平时他也就是这个点儿回来,可是,最近出了一些情况,所以,回来是不可能了,今天可是正月十五。
当时确实是十五,十五那天,月亮很圆,她和刘鱼的妻子还有孩子一起,吃了在山里的第一顿晚餐。
刘鱼的妻子看她受伤,又说的普通话听起来不像本地,于是便问她家在哪里,可是顾婉婉当然学聪明了,并没有说他们家在S市,而是说在C市,刘鱼妻子是个妇道人家,知道别人说谎也不想拆穿她,于是便笑了笑,可是那笑容里,还是挺苦涩的。
于是,顾婉婉便问刘鱼的妻子,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刘鱼的妻子说,其实她也是C市人,只不过当时被人贩子卖到了寨子里,是刘鱼路过,向寨主求情,以他不要任何报酬为条件,在这里值守三年,所以,她很感激刘鱼的救命之恩,又跟着刘鱼在山里逛了好几圈,发现自己十分喜欢这里,便跟着流域就这样结婚了。
顾婉婉觉得惊讶,于是便问刘鱼的妻子,难道她就不害怕刘鱼是坏人吗,毕竟他也是寨子里的人,可是刘鱼的妻子却说,不怕,因为她能够确定,当时他看她的眼神不会假,所以他一定很爱很爱她。
顾婉婉顿时心里十分震撼,因为现在像这种情投意合的感情,在没有任何物质基础的情况下,都能够这样子心甘情愿的和对方在一起,这样的感情简直太让人感动了。
所以,顾婉婉也就没有多想,可是直到她晚上觉得无聊,去外面看月亮,便发现,刘鱼去了山里的一个寡妇的家里。
她其实也并不认识刘鱼,只是恰巧想捡一些艾草,回来泡泡脚,因为最近天气很寒凉,她想去去寒气,于是便在不远处用镰刀割了几根。
可是刚刚到那个小屋旁,就听到有个女人十分娇媚的声音:“你今晚这么晚出来,她知道吗,她要是知道你这样,会不会和你闹别扭,你这样......不太好吧,刘鱼,要不你以后别找我了。”
顾婉婉觉得很惊讶,可是同时也能理解,毕竟这是没有道德约束的地方,所以他们的事情,都是不知不觉的,这一切很混乱。
可是当时,那个刘鱼却十分敏感,听到她在说自己的妻子,瞬间心里就不高兴了,于是便不耐烦地说,说他干什么,那么晦气,今天我高兴,来吧,让我好好陪陪你,这么长时间没见,想我了吧。
顾婉婉在屋外听着,之后便觉得耳根子通红,不好意思再听下去,然后就撞进了一个满是古龙香水味道的怀里,她有些恼怒,眼神里却是迷离和疑惑。
于是他便问,慕修衍天儿这么冷,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会是回到家里好好的睡觉呢,你看看这荒郊野外的,要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不能守身如玉,可就不好了。毕竟当天刘鱼和王小都是在他家的,根本就没有在值守,所以,侍卫队长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