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送银
“咳咳!今天一定是三师兄做的饭,他一定是把卖盐的打死了,真他妈的咸,无量天尊,祖师恕罪!”
月明星稀,雾隐观后院伙房中,许恒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拿着筷子,夹几口盘中剩菜,便放下筷子,狠咬几口馒头,因为吃得太急太快,让他一时间竟有些噎住了,故而其急忙放下烛台,一边打嗝一边端起冷汤猛喝。自然汤喝完,嗝制住后,其少不了要骂几句今天做饭的三师兄。
“三师兄怎么样?师弟我说得没错吧?你做得饭菜别说猪都不吃了,就是九师弟他也不爱吃。来来来,愿赌服输,快拿钱,快拿钱。”
正在胡吃海喝的许恒猛然间听见背后人言话语,整个人都被吓得一哆嗦,一旁放在灶台边的烛台直接被他打翻,好在这个时候三师兄身手敏捷,一把于半空中捞起下落的烛台。
只不过此时许恒回头看去,那在烛光中映照下的三师兄脸色,远比烛台掉落一事要可怕的多。
“饭菜凉了不好吃,师兄我给你热热。”
“不用了,不用麻烦了三师兄,我吃完了。”
“嗯?”
“那劳烦三师兄了。”
许恒想要推辞,但奈何三师兄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太吓人了,入观二十年,许恒还是第一次看三师兄这个样子。
平日里三师兄王友真,都是给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这突然间正经严肃起来,着实让人心里毛毛的。
“七师兄,都是你干得好事!”
许恒趁着他三师兄王友真生火热菜的时候,溜到身后七师兄赵大宝旁边小声埋怨道。
“嘿嘿!九师弟,这咋能怨我呢?还不是你自己得罪了三师兄?”
赵大宝一副中年大叔老实人的面相,故而从他嘴里说出这话,让许恒听得心中更气几分。
赵大宝一见许恒的脸色,越发阴沉,好似真的生气了一般,当下也有些心虚,小声解释安慰道。
“你也知道咱们十二个师兄弟里面,就你和十师弟,小师妹没筑基,还是通窍期,不能长时间辟谷,那十师弟是二师姐的外甥,小师妹又是咱们之中唯二的女弟子,故而平日里他们都是吃二师姐亲手做得小灶,所以剩下这帮师兄弟就只有你一个人吃三师兄做得饭了。
三师兄这人,没啥特别的嗜好,就是爱做饭,此事整个雾隐观都知道,只不过就是盐一次比一次放得多,平日里有你捧场,他还是挺有自信的,时长和我们吹嘘他的厨艺。
这几天正好赶上你七师兄我手气背了一些,故而就和三师兄打了个赌,想着弄些本钱,好找五师兄,六师兄,八师弟他们翻本去。”
赵大宝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自家越没底气,就在他和许恒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突然灶台底下火光大盛,这等突变着实把赵大宝吓了一跳。
许恒在旁边也是吃了一惊,但他有过刚刚被三师兄吓得经历,现在也己经有些适应度了,故而其趁此机会,脚下一点地,身行纵起一丈多高,直接撞破天窗,冲了出去,临走许恒还不忘“坑”他七师兄一把。
“三师兄,七师兄说你做饭最难吃,他还说他之所以那么快就能筑基,完全就是因为不想吃你做的饭!”
“许坏九你……三师兄你冷静啊!”
“赵大宝,饭热好了,你尝尝!”
“王友真,你别欺人太甚!啊!哎呦!三师兄,我修得是化冰诀,筑基期不能进热食,我修……啊!哎呦!”
许恒冲出伙房之后,于半空中来了一个鹞子翻身,下丹田运起法力,传于脚下,虚空轻点,直奔道观外而去。
至于他身后传来的七师兄鬼哭狼嚎之声,其耳朵和脑子自动选择无视了。
许恒出了雾隐观一连在山间奔行了数十里方才停歇,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心中暗想:自家现在回去,不说三师兄和七师兄正在气头上,就是刚刚那番鬼哭狼嚎,肯定惊动了师傅和其他师兄师姐,这要被二师姐在这个时候抓到他,跪香肯定是少不了的,说不得还要罚他瀑布静心。
许恒一想到后山那千尺瀑布激流而下的冲击力,顿时身子骨就不寒而栗,直直在三伏天打了一个冷颤。其手指掐算,反正日子也差不多了,索性借此机会提前下山去一趟大王庄,以他的脚程来回三日也就够了,到时候有再大的气,几位师兄师姐也消得差不多了,他再和师父说说好话,哄哄老人家,说不定连跪香都能免了。
说做就做,许恒连夜动身下山,前往北环山下的大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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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大王庄很是热闹,皆因为村东富户许家的大儿子许林娶亲,天光放亮的时节,整个大王庄的男女老少都忙活起来,待到迎亲的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将邻村的新娘子迎回来时,已经是响午时分了。
“落轿!”
“跨过火盆,一生红火!”
“行礼,一拜天地……”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林儿还不快给你王叔敬酒。”
“是!王叔,小侄敬您一杯!”
“大侄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许林的爹许财今日忙着应酬,迎来送往,多喝了几杯,到底是上了岁数,身子骨支持不住,现在感到乏累,又左右查看半天,没见自家的老婆子,便让自己儿子,新郎官许林先招呼着,同时吩咐家里的几个仆人,一定不要怠慢了客人,随后便进了内室偏厅,想要休息一下,醒醒酒。
哪曾想,许财一进偏厅就看见自家的老伴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呢!其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许财见此,心中不快,酒劲发作,怒气直言。
“今天是咱们家林儿大喜的日子,你这当娘的不去前厅招呼宾客,躲在这里拿个劳什子,哭哭啼啼的做甚?平日里只听说有新娘子恨嫁的,今天我倒是见识了婆婆哭丧了!咋?你这是要把老子哭死,你好改嫁?”
许财借此酒劲说完混话后,一屁股坐在自家老伴的身旁,其想要动手去抢,老伴手里的东西,可待其离近瞅仔细了,那手却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悬在半空,是向前也不是,拿回来也不是。
对于许财的酒话,其妻王氏也不搭言,只是从刚刚的泪流满面,变成了小声抽泣。
好半响,许财方木讷出言。
“好端端的你拿它出来干什么?”
王氏闻听此言,却是再也忍不了了,直接起身回怼。
“这是恒儿当年的裹身布,我就这么一个念想,还不能拿出来看看了?”
“我没说不让你看呀!只是今天是林儿大喜的日子,你身为婆婆哭哭啼啼,让外人看见成什么样子?那恒儿是你我的儿子,林儿他也是啊!”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心里哪有我那苦命的恒儿,当年若不是你狠心拿他交换,怎会让我母子分离这么多年?咱们家落户大王庄,若不是有恒儿年年往家里,拿银子,哪里有你们爷俩儿的好日子?”
许财见自家老伴,越说越来劲,不由得直怵眉头,当下也是因为喝了些酒,直接一拍桌子,冲着老伴瞪眼道。
“别提那小王八犊子,他的命都是老子给的,现在一朝跟了仙长,得了势,竟然不认我这亲爹了,每年拿回那几个钱,就好似对你我天大的恩德一般,他可曾现身见过你我一面?”
许财和王氏的对话,正巧被门外刚刚赶回家中的许恒听了个完全,本来今天是他弟弟成亲的大喜日子,许恒看着喜气洋洋的弟弟,看着来往宾客的热闹景象,心中颇有几分五味杂陈,故而方才没有似往日般扔钱走人,反而鬼使神差的来寻许财,王氏,岂料人已到屋外,却听见屋内老两口的这般言语。
一时间,许恒呆愣了许久,直到屋内的吵闹声逐渐变小,犹豫再三,许恒还是没有勇气,也说服不了自己推开面前这道房门,最终其并指如刀在屋外墙边刻下“最后一次,各自珍重”的字样后,便将自家储物袋里,二师姐平日发放给他的零花钱,全部拿出来放在了地上,然后敲了几下屋门,便头也不回的纵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