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对弈
无数修士感知着白宇的气息不断下滑,他嘶吼着,狂笑声,声音越发癫狂,嘶哑,那声音活像是从地狱中跑出的恶鬼,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沐云流深邃的目光不时在白宇和枫林学院几位导师身上徘徊,神色尤为凝重。
可最终,这位地步部长仍旧没有出手。
静观其变!
有冲海无为这位精通鬼道之术的强者护持,足可以保障白宇不会被死气完全吞噬!
只是沐云流还是想不明白,受到死气影响,白宇已然逐渐堕落,无论是神识还是肉身都在不断崩溃。
既然如此,冲海无为为何迟迟没有出手相助!
甚至还阻拦他人援手!
他,究竟在等什么?!
意味深长的看了冲海无为一眼,沐云流着实看不透这位鼎鼎大名的枫林副院长!
反观冲海无为,语气看似冰冷,那张苍老的脸上依旧不带半点感情,可藏于袖中的枯手却早已捻动指诀,静待时机!
在旁人眼中,这不过是死气和万邪蛊之间在相互吞噬,白宇更是深受死气侵蚀,已然到了强弩之末!
可身为鬼道强者的冲海无为自然看得出来,此刻早已不是死气和蛊毒之间的交锋,而是从招数上升到了人,是白宇同那位藏于幕后的烟雨楼主之间,相互试探,相互搏杀!
战况之焦灼,可奇怪的是,这场交锋虽称不上点到为止,可冲海无为分明感觉不到半点杀意!
这一点,远远出乎冲海无为预料!
而这,则是令冲海无为最为诧异,也最为惊骇的一点!
要知道,以白宇的实力,远非澹台宏宇对手,二人之间境界相差之大,犹如天堑!
甚至连冲海无为本人,面对澹台宏宇,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是那位烟雨楼主的对手!
而万邪蛊作为澹台宏宇最为凶残狠毒的蛊术,‘万邪蛊’的大名放眼九界无不令人闻风丧胆!
如今,‘万邪蛊’三个字已然成为了澹台宏宇除了烟雨楼之外,另一大招牌!
然而,如此凶残,令九界闻风丧胆的世间第二大蛊毒,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介毛头小子轻易破解!
这无异于再打澹台宏宇的脸,是对澹台宏宇实力和尊严的挑衅!
换作任何修士,面对如此羞辱,势必要心生警惕,要将此人迅速除掉,以稳固自己的绝对实力!
可眼下,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二人,竟是凭借死气和万邪蛊,相互之间斗的难解难分,不分伯仲!
甚至从始至终,澹台宏宇并未现身,仅仅只是驱使着毒雾同数千鬼奴交锋,并没伤及白宇性命!
整个过程,除去惊骇,更多的则是亢奋。
是对对手的看中,惺惺相惜!
从始至终,毫无半点杀意!
这足以令冲海无为颇感意外!
可这,也的确是澹台宏宇这位烟雨楼主的行事作风!
同白宇一样,一切皆是兴趣使然,从不按套路出牌!
甚至不只是澹台宏宇,就连白宇这小子显然也十分享受这场‘对局’,状若疯狂,战意十足,却同样没有半点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杀意!
就如同两位对弈的棋手,哪怕棋盘上啥的昏天黑地,难解难分。二人依旧泰然自若,谈笑风生!
恍然间,冲海无为忽然想到白宇自广源城回来之后递交的报告上曾描述过,在广源城中曾经与这位烟雨楼主有过短暂交锋!
又想到了就在刚刚,澹台宏宇和白宇之间好似老友重逢,别具深意的试探和挑衅!
想到这里,冲海无为直觉脑中灵光一闪,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苍老瘦削的身躯不自觉狂颤了一下!
瞬间,恍然大悟!
是了,这二人曾经交过手!
加之澹台宏宇的脾气秉性和白宇这小子之间是在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或许是因为上一次的交锋令人意犹未尽,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天地为棋盘,以术法为棋子,毫不在意他人目光。
乐在其中!
沉叹一声,在旁人紧张莫名的注视下,冲海无为紧皱的眉头徐徐展开,藏于袖中的枯瘦最终也放了下来。
他知道,这是独属于白宇和澹台宏宇之间的交锋,并不想有他人打搅!
至于白宇的安危,冲海无为则更为笃定:
绝不会有性命之危!
也正如冲海无为所预料的那样,与此同时,远隔千里的广源城内
身披狐皮大氅的澹台宏宇盘膝坐在塌上,手捧暖炉,面前炉火摇曳,缕缕摇曳的火光映照在澹台宏宇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俊秀面庞上,忽明忽暗!
房间内灼热的高温远非常人所能忍受,每一次呼吸滚烫的空气如同烈火一般自鼻腔一路灌入肺中。
即便如此,地理司依旧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那张苍老的脸上也已经是大汗淋漓,却依旧不敢妄动。
倒是澹台宏宇,却好似全然感觉不到室内令人窒息的高温一般,依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棋局,手中捻着一枚白子,凝着眉头,脸上罕见露出一抹沉思模样,却是迟迟不肯将棋子落下。
“你觉得这一句,谁会胜出?”
没来由的,澹台宏宇忽的轻笑一声,却是头也不抬,手中白子豁然落下。
“这……”
看着棋盘上被黑子一路乘胜追击,却又被白子绝地反击,迟迟无法分出胜负的棋局,地理司脸色一僵。
“恕小人驽钝,并无法看出胜负!”
说着,地理司慌忙垂下头颅,满脸羞愧。
闻言,澹台宏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随手又拾起一枚黑子落下,瞬间封住了白子去路,镇定自若拾起四颗被吃掉的白子,却是眼前一亮,自顾自的笑着:
“呵呵,就连劣者也无法看透此局胜负。”
“什么?!”
此话一出,地理司脸色骤变,陡然惊呼出声!
连楼主都无法赢下的棋局,这怎么可能!
没有理会地理司的惊骇,澹台宏宇又拾起一枚白子,这一次却依旧沉吟许久,迟迟不肯落子,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在那张病态的脸上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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