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兄弟,对不起!
白玉话锋突如其来的转变,不由令董哲不由一怔。
说话间,董哲也顺着白宇的目光,疑惑的向门外看去,只见破败的房门外正站着一道身披甲胄的熟悉身影。
正是此前仓皇而逃的,却早已在门外偷听了许久年长城卫!
闻言,紧靠着房门的年长城卫身子一阵狂颤,身躯依旧如雕塑一般绷得笔直,双拳紧握,殷红的献血顺着指缝不断滴在地上,沧桑的脸上早已泪如泉涌。
任由白宇呼唤,竟是犹如木桩一般僵在原地,却是连头也不敢回!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唉!”
心知年长城卫对于董哲的惨死颇为自责,更是无颜面对此时的董哲!
见状,白宇不由轻叹一声,无奈摇了摇头。
“七爷,是你吗?”
虽然以董哲现在的视角,全然无法看清站在门外那人模样,可董哲也不是傻子,转瞬间便心中了然。
果然,此话一出,只听门外那人呼吸豁然急促起来。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回应,没有露面。
过了良久,门外这才传来一声细若蚊吟的哀叹。
“兄弟,对不起……”
低沉,沙哑的声音中,满含愧疚。
而后,年长成为的声音越发嘶哑,越发高亢,还没等董哲开口,年长成为的声音已经有最开始的哀叹,变成了哭嚎:
“是我的错,是我没用,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死!兄弟,是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该死!”
年长城卫嘶吼着,拼命锤击着墙壁,滚滚泪水自眼眶中汹涌而出,鼻涕、眼泪挂在脸上,显得尤为狼狈。
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汉子,此刻却是嚎咷痛哭,那副绝望的模样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胆量转过身来,堂堂正正出现在二人面前。
是的,他怕了!
他害怕,害怕看到董哲那被削成人棍的尸体,害怕看到此时至于下一道残魂,弥留于世的的董哲,恐惧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终究,他还是没有胆量接受这一事实,本能的想要逃避!
闻言,董哲脸色一僵,不由陷入了沉默。
诡异的义庄内,骤然安静!
压抑的气氛令人莫名感到窒息。
寂静无声!
针落可闻!
过了良久,董哲喉中又一次传来一声轻叹,苦笑着摇了摇头:
“七爷不用自责,若不是七爷不惧生死,在战场上将我这个残废一路背回灵州城,怕是早已经被那些鳞族砍成肉泥了。”
如此惊悚的言语却能够淡定自若地从董哲口中说出,没哟一丝一毫的恐惧。话落,只有巴掌大小的董哲更是向着门外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这些年来,多亏了七爷提携,我董哲才有今日!七爷,辛苦你了!”
只一句话,令年长城卫彻底崩溃!
立时,门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年长城卫嘶吼着,怒骂着,各种污言秽语脱口而出,哀嚎声愈演愈烈。
然而直到最后,年长城卫依旧没有胆量看董哲一眼,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怒骂,年长城卫的声音渐行渐远。
最终,年长城卫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义庄之中。
对此,董哲也只是苦涩一笑,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怅然和释怀!
弥留之际,也只能向这位对自己颇为照顾的老大哥,道一声谢!
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
灵州城南城门,络绎不绝的城中百姓在数十名城卫军的护送之下,纷纷汇聚于次。
一向安逸的灵州城因为鳞族联军的突袭一时间陷入战备状态。
偌大的城市中气氛凝重,饶是有着城卫军震慑,惊慌失措的百姓仍旧难以平静,叫嚷声,哭嚎声此起彼伏,显得尤为骚乱!
人群之中,妇人怀里摆着满脸紧张而又好奇的稚童,却是脸色苍白如纸,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随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形缓缓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丈夫身负重伤,生死未卜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彻底击溃了夫人仅剩的那一份坚强,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失去了依仗的她彻底失去的方向。
若非怀中是不是传来儿子紧张的哭声,夫人只感觉自己处于一场无论如何也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
“娘亲,霍儿怕,爹爹在哪儿呀!”
“霍儿想要爹爹,霍儿想要爹爹!”
似是被周遭几近疯狂的百姓吓到了,稚童怯生生缩进妇人怀里,紧紧抱着妇人的脖子,一双恐惧中带着好奇的小眼睛四处打量,紧张的问着。
‘父亲!’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犹如一柄钢刀猛地戳进夫人心里,没来由的妇人消瘦的身躯猛地一颤,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中打转。
摸索着稚童的小脑袋瓜,妇人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如鲠在喉,根本说不出话来。
足足过了许久,妇人满含泪花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慈爱,柔和的摸索着稚童的脑袋,勉强一笑,喉中传来一阵沙哑而又不断颤抖的声音:
“霍儿别怕,父亲他军务在身,脱不开身,有娘亲陪着你。”
话落,妇人变魔术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块用布包裹,里面满是被敲碎的散碎糖块儿,慈爱的笑着,送到稚童面前。
这些散碎的糖块儿,正是那位行脚商老大哥临走之前,送给稚童的糖人,
“哇,是糖人儿,是糖人儿!”眼见糖块送到面前,顿时就见稚童激动地一阵惊呼,一双水汪汪的灵动眼睛骤然大亮,当即哪儿还顾得上紧张,忙不迭的抢过一枚糖块塞进嘴里,甜丝丝的,稚童瞬间乐开了花。
甚至连耳边熙熙攘攘的哭喊,怒骂声也好似瞬间失去了动静。
在糖人儿面前,就连父亲也好似失去了吸引力!
“就知道吃。”
说话间,妇人揉了揉稚童的小脑袋瓜,慈爱笑着,只是转眼嘴角却被苦涩再次吞没。
无声无息间,痛苦的泪水涌出夫人眼眶,滴落在地!
奈何稚童年纪实在太小,无法理解周遭旁人此时的举动,自然也无法完全理解妇人眼底深处的那抹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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