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
卡贝纳对星野栗的质疑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她只是轻轻合上自己手里的资料,满目可怜的看着星野栗:“我只会通过检测结果来说话,至于为什么你不觉得自己有孕和我无关。”
“……”星野栗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是世良提议的办法,她的意思是想要让星野栗能够燃起活下去的动力,这样才能在这个基础之上,来让星野栗配合治疗。不管星野栗的右手最后怎么样,总得要先把星野栗的性命保住。
可事实上,世良的这个办法并没有任何效果。
星野栗别过脸去,冷冷道:“打掉它。”
“什么?”卡贝纳好像听错了。
“难道我要把它生下来,然后扔在监狱外面,让我的孩子成为第二个星野栗吗?”她脸颊上又落下一滴泪珠,星野栗以为自己眼泪已经哭干了,原来还是能流出来的。
人的生命力,在这个时候怎么这么顽强呢?
星野栗有些不明白。
人生太苦了,她已经尝过了一遍,没必要再让另一个人过来走一遭。
太苦了,实在是太苦了。
卡贝纳似乎有些生气,合上资料推门而出。
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截然露出失落的神情来,世良把脸埋在臂弯里哭。
卡贝纳走到赤井身边,摊摊手:“看样子,你的孩子也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赤井依靠在墙边,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的烟:“她真的怀孕了吗?”
“自然是假的。”卡贝纳叹了口气,看着赤井的眼神有些可怜。“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求生欲,发现似乎真的已经完全丧失了,真是可惜。”
玛丽刚好赶上了这个时间点过来,听到了这件事的经过,神情也略微悯然。
后脚降谷零带着两个下属也围聚在了医院的走廊门口,见到病房外面站着的这些人,他和卡贝纳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要带走这位蒂她小姐,到公安厅问一些事情。”
赤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现在这个状态哪里都去不了。”
“FBI先生,很不幸的告诉你,如果她不跟我走的话,一会儿五十岚来了会怎么样我就控制不了这个局面了。”降谷零有意的提醒他,见赤井没有说话,朝自己身后两个下属招招手。
两名公安推门而入,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银色的手铐正准备给星野栗拷上,玛丽忽然开口:“你们这样对待我国的D组成员也太过分了吧。”
手铐停在星野栗的手上,还没有完全卡死。
玛丽面色不善,端着架子:“星野栗作为军情六处的卧底成员,只是配合你们进行一些调查而已,她不是人犯。”
两名公安有些犹豫,看向了降谷零。
降谷零想了想,摆摆手:“算了。”
全世界都知道组织里代号为“蒂她”这个人长什么样子,虽然M16给她套上了一件衣服,但是作为事件中心的这些人心里都清楚星野栗这个“D组成员”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来的。
降谷零在是否给星野栗套上手铐这件事上面进行了妥协,也是为了给赤井吃一颗定心丸。
他不打算对星野栗怎么样,但如果一会儿五十岚过来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星野栗的手臂只是简单的进行了一些包扎,然后就被公安带走了。
世良哭的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抓着赤井问:“秀哥,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赤井逆着光,面容略微冷峻而又无神,思量再三之后,他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男人能让她敞开心扉了。”……
星野栗被带到了公安厅的审讯室。
楠木川在看见她的时候,整个人呆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披头散发、面如白纸浑身是伤的女人是之前意气风发的星野栗。
“降谷长官,她……”楠木川横在星野栗面前,看着星野栗的伤疤和如行尸走肉一样的肉壳,“她怎么了?”
降谷零朝着另外两个下属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对着楠木川说:“我要和这位出身组织的蒂她小姐聊几句,你来给我做记录员。”
楠木川忙不迭的点头,上前搀扶星野栗,却扶到了轻飘飘的一缕魂。
他摸到了星野栗的右手,却摸到了一块掉落在外的皮,楠木川自然知道这种程度的伤意味着什么,他瞬间如噎在喉,气涌胸口。
星野栗坐在降谷零的对面,依靠在椅背上,两排睫毛低垂着,双目无神。
“你是军情六处派往组织的卧底,在此期间你执行过的任务,请复述一遍。”降谷零坐在桌前,端正的看着星野栗。
星野栗抬起眼皮,两只眼好像被安装的义眼一般,毫无神采:“什么军情六处?我不知道。”
“……”楠木川。
降谷零眉心一皱:“军情六处那边向我们这边展示了一份协议,是你入职与M16的……”
“上面有我的签名吗?并没有吧。”星野栗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签署,她苍白的脸色在淡白的灯光下散发着灰白的色调。“我就是组织里一个叛逃的成员而已,仅此而已。我不认识什么军情六处的人,更不是什么军情六处派过去的卧底。需要我跟你讲一讲当初我是怎么进入组织的吗?那话头可就长了。”
“你曾和FBI方合作,潜入地下城组织,与我方里应外合……”
“并不是,我只是作为组织成员正常的受到组织召见回去而已。”
“那你为什么和梅洛在烂尾楼里对峙,还帮助我们生擒梅洛?”
“只是我和梅洛一些意见不同,发生了矛盾而已。”
“……”降谷零忽然顿住了,询问的话题就此打住。
楠木川难以置信,他附低了身体趴在星野栗面前说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自然知道,身份组织成员,判刑、收监、入狱。”星野栗轻飘飘的说着自己的结局,混不在乎。
降谷零眉头拧的更重了:“你就这么想死吗?”
“理事官大人,这个世界上谁会想死呢?谁又不怕死呢?”星野栗反问。“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我的的确确不是什么D组的成员。”
她这幅样子,让屋内的两个公安全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询问。
降谷零起身,对楠木川说:“你没记录吧?”
楠木川摇头:“没有。”
“很好,该嫌疑人精神状况有些反常,下午请个心理医生给她看过之后,改日再做审讯。今天的审讯,就不做数了。”降谷零说完,扔下一句让楠木川把她送回去,就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楠木川感恩戴德的朝着降谷零的背影鞠躬,然后回头看着那浑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女人,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什么精神不正常、请心理医生再审训。
这都是降谷零的一个说辞而已,他在给星野栗争取时间。
把星野栗送出去之后,楠木川说了什么都没有过星野栗的脑子,无非就是那些“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放弃自己、好好活下去”之类的话语。
这几天这种话在星野栗的耳边重复太多次了。
在快要出公安厅的时候,星野栗迎面看到对面的走廊里走来一个身穿监管服的女囚,手脚都捆着铁链,走路的时候传来叮叮咣咣的声响。
这一声好像激发起了星野栗所有的力气,她像疯了一样扑向那个女囚。
架着女囚的两个警员下意识的横在两人中间,建立起一堵人墙。
星野栗嘶哑着歇斯底里的叫着,伸着手想要去抓那个女囚,她的手指停在空中抓着空气,却用尽所有力气让指骨紧白发狠。
她“啊啊啊”地叫喊着,说不出话来,似乎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形容星野栗此时此刻的暴怒和仇恨。
玛格丽特这几天入狱,罪行已然全部交代。她的人生应该不会离开监狱了,未来的人生已经形成了定居,所以她看着星野栗,脸上有一道从额头眉心一直蔓延到下巴的巨大伤口,愣生生的把玛格丽特的脸分成了两半。每一半的脸上各有一直眼睛,两只眼睛里面散发着冷光,裂开的嘴角绽放出一个极其恶毒的笑容。
伤口也跟着拉长。
她对星野栗说。
“蒂她。”
“我在地狱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