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轰走了金家人,钱家屋子里顿时冷清下来,气氛沉默到压抑。

最后还是钱向东的父亲钱进财开口道:“这门婚事作罢了也好,金家闺女就是个扶弟的,咱们再说别人家的好闺女,用不上这十分之一的彩礼钱。”

可谁不知道钱向东对金桂枝的感情,那可谓是一往情深,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娶金桂枝为妻。

因此虽然钱向东今个把金家人都撵了出去,还是没人真的认为钱向东真能断了,都以为他是一时激愤,也没人劝。

这也和钱向东的脾气有关,因为钱向东他爸是老二,不是最小的也不是最大的,所以在他奶跟前不受宠,钱向东作为孙子同样不是大孙子或者小孙子,也不受宠。作为儿子,他是老四,上面还有老大老二,下面又有弟弟,不上不下,还是不受宠。家里奶奶偏心小叔家,爸妈偏心大哥小弟,钱向东最不受重视,从小没少挨哥哥弟弟的欺负,经常被抢吃的,饿到眼冒金星那是常事。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钱向东没死,他爆发了。在十二岁那年,小叔家小儿子抢了钱向东饿了两天才等到的一碗稀米粥。钱向东急眼推了那孩子一把,致使孩子眉骨上磕了一个大疤,差点磕到眼睛上,被小叔爷奶还有他爸轮流揍了顿后,钱向东怒到极致。

抡起一把大菜刀不管钱家谁,爷奶也好,爸妈也罢,亦或者是小叔一家,以及家里的小孩子,总之就是一通乱砍,发疯了一样的砍人,还扬言不把他打死他就杀了钱家全家。

那时候钱向东只有十二岁还小,被钱家几个大人按住又揍了一顿。被那么多男人狠狠的拳打脚踢钱向东愣是一声都没哭,就那么生生忍着,等到后半夜家里全都睡着了,他摸黑起来拿着菜刀就摸进他小叔屋里。

小叔家的小儿子被小叔搂在怀里睡觉,钱向东也不分是谁,抡起菜刀就剁下去。幸而睡在旁边的小婶半夜惊醒,就看见一个黑影手持菜刀要杀人,叫了声并推了一把钱向东,这才导致钱向东的菜刀偏离了,没抹了他叔和他叔小儿子的脖子。

钱家人醒过来控制住了钱向东,但却没人再敢揍他了,都怕钱向东报复。谁也不能成宿成宿的不睡觉防着钱向东,更何况家里还有小孩子,钱向东真发了狠,都给剁了怎么办?

这事钱家不是没想过经官,可经官还能怎样,钱向东年纪太小,再者也没真伤到人,顶多教育个月八天还是一样得给放回来。到那时候钱向东只会更记恨他们。

最后没有办法,他爷奶爸妈和小叔都给钱向东道歉了,并保证以后再也不克扣他口粮,也不再打他了,这事才算揭过。

但从此以后钱向东却走上另一条道路,成为村里一霸,谁敢欺负他,他就百倍千倍的还回去。比他壮的成人他也不怕,打不过壮力,还打不过他家里的女人孩子老人嘛,逮到一个他就发狠的弄死。自此以后,整个村里没人敢惹他。

前几年搞□□,有和钱向东不对付的举报了他,钱向东被游街□□整整三个月,后来钱向东服软认错,说自己是个孩子还不懂事,以后一定改邪归正,这才放了他。

可当天晚上举报他的那个男人走夜路就被套了麻袋打折了双腿扔村子里。那人家说是钱向东打的,可没有人证,钱家人不知道是不是害怕钱向东报复给他作证说他在家里睡觉。

那家人没证据钱向东咬死不认,也没人敢对他屈打成招,都怕招来钱向东疯狂的报复。

没过几日他家孩子又溺水了,幸好发现的早,没丢了性命。那家人怕了,害怕钱向东这种无时无刻无孔不入的报复,到钱家给钱向东下跪赔礼道歉这事才算过去。

那以后更没人敢招惹钱向东了。钱向东这人虽然疯狂不要命,但是不是不讲道理。只要别人不招惹他,他也不会上赶着伤天害理,因此村里人才没有齐心协力一门心思要除去他。

甚至有的人觉得钱向东这种脾气才是真男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休怪我不仁不义。

至于金桂枝是个例外,在钱向东还没有黑化前,只有金桂枝和他玩不欺负他,所以他对金桂枝这种朦胧的情愫在很小的时候就扎了根,是深入到骨血里的,拔不掉了。

按理来说,今日金家就是再提出些过分的要求,以钱向东对金桂枝的感情,也不应该不同意,甚至当场撵人。

那是因为此时的钱向东已经不是昔日的钱向东了。

现在的钱向东是魂穿进来的顾承泽。

顾承泽是名孤儿,从小无父无母饱受欺凌,和七十年代的钱向东遭遇一样,后来都爆发了。也就练就了同样的冷心冷肺,做事一样狠辣。

然顾承泽比钱向东还要无情无义,因为那里没有一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软化他的心,他的心早就成了石头。

顾承泽是在金家人商谈彩礼的时候突然穿进来的,没有一点征兆。穿之前,他刚和几名技术骨干研究出全息网游,还没推广人就穿进钱向东的身体里。

刚穿来那会儿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说话,默默听着他们谈话,直到熟悉的人名出现,他才反应过来他穿进一本年代文小说中。

这小说在他们那很火,他也略有耳闻,讲的是祖父母那辈的爱情故事,据说是作者曾祖父母真实的感情经历。

故事的男女主角正是钱向东和金桂芝。

开头如顾承泽经历的一般,董彩凤要了高价彩礼。不同的是钱向东当场同意下来,没钱就打的欠条。

不过钱向东此人也是真有几分本事,改革开放后,他立刻下海经商,从小做起,不怕吃苦不怕累。不但把欠金家的彩礼钱都还上了,还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可惜的是,他虽然赚钱不少,自己却一辈子舍不得花钱,省吃俭用。全都给媳妇孩子花用,给她们买的都是最好的东西。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是自己老婆孩子。

但金桂芝可还有两个弟弟等着她养呢,先是用卖她的彩礼钱说媳妇,之后见钱向东有钱了,又让他出钱在县里买房子买楼买车,送孩子读书。

反正每年总是用各种名义伸手要钱,钱向东觉得总这样不是办法,就带着两个妻弟一起做生意,转头就被妻弟卖得裤衩都穿不起。

钱向东气得要告两个妻弟,金桂芝就又哭又求,甚至拉着女儿给钱向东下跪磕头。

钱向东心软,舍不得金桂芝原谅了他们,继续当牛做马。好不容易再次好起来了,金桂芝的两个弟弟跟着卷土重来,伸手要钱。

钱向东不给,金桂芝就偷偷给,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都没用。钱向东又舍不得离婚,只能这么将就着过。

后来年纪大了,有病住院,结果到了交医药费的时候,金桂芝竟然告诉钱向东拿不出钱。钱向东气得要死,让她先管两个弟弟借,等她出院还。

结果可想而知,两个弟弟分文没借,钱向东赚了一辈子钱,仔细到头却因没钱治病而没了。

娶了一个金桂芝,养了一辈子金家人。

甚至到了最后,他的葬礼都是能节省就节省,包括买棺材的钱算在内,不及妻弟儿子用的一部手机贵。

更可笑的是钱向东的女儿不知道私底下被金桂芝灌输了什么思想。竟然十分羡慕父亲对母亲的这种无条件忍让,认为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一个男人能把自己赚来的钱全部交给自己的女人做主,自己却省吃俭用,这才是最真挚而感人肺腑的感情。

她以后也要找一个像他父亲这样的男人嫁了,然后她就一辈子没嫁出去。

“吃饭。”钱向东的母亲张桂英做好饭端上来,是地瓜高粱米粥,乡下人晚上不干活,都吃稀的。

钱向东却从桌旁站了起来,“你们吃吧,我出去走会,不用管我。”

鉴于他和家里紧张的关系,也没人会劝他。

钱向东慢悠悠在村子里转,看着这个贫穷的村子一点点和脑中的景象重叠才生出一点真实感来。

大约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在吃饭,村子里也没什么人,钱向东晃到一条小河边,蹲坐下来,他想抽支烟,摸到空空如也的裤兜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后世那个挥金如土的顾承泽了。

也许和他从小受的苦太多有关,直至后来成了当地首富,也嫌少有什么事能震撼他的内心。就比如现在穿到书里,从大富大贵再次变得穷困潦倒,他也没什么感觉。首先想到的就是怎么生活下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钱向东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身后草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他没转头,全身肌肉却都紧绷起来,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这是他从小被欺负惯了,后来不想挨打,练就出来的警惕。

就在那人靠近他身后的时候,钱向东跳起来回身卡住那人的脖子,脚下一扫,将那人仰面摁在了地上。

“四哥,四哥,是我,路莳。”

不认识。

眼见钱向东眼里的凶狠一点没变,胳膊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路莳感觉到了死神镰刀的收割。忙道:“知青点里的路知青。”

钱向东凑近了细看,才发现这小子在人人面黄肌瘦的年代长得很是眉清目秀,目似点漆,都可以入画了。

这长相并不阳刚,不是同他一样的硬汉,是那种后世嫩嫩的小鲜肉。钱向东压在路莳身上,忽然心里就莫名有点焦躁,后果是使得胳膊上的力气更狠了。

路莳已经上不来气了,拳打脚踢着挣扎,脸上也隐隐犯了青色。

钱向东忽然扯开了胳膊,重新又蹲会河边,冷冷道:“以后别从后面靠近我。”

“咳咳咳咳……”路莳答不上来话,他撕心裂肺的一阵咳嗽,半晌才缓过来。离死亡那么近的阴影还笼罩着他,他有点怕,可想了想,硬是又往前凑了凑。

“四哥,给。”

钱向东低头一看,是一包香烟,大红鹰牌。钱向东没抽过这种烟,却也知道这时候条件这么艰苦,能抽到成包的烟而不是烟叶的都是有些门路的。

他也没客气,直接抽了根叼在嘴里。路莳忙划了火柴凑到他跟前给钱向东点着了。

还算有眼色,钱向东百无聊赖的想着。

路莳自己也从烟盒里抽出根,放在嘴里,然后凑近钱向东嘴边对着他的烟屁股点烟。

这么近的距离,钱向东可以清晰看见路莳脸上细细的绒毛,以及长而挺翘的睫毛,有些微红的唇色。也再次发现这人是真的长得眉目清隽,很是好看。

钱向东微微错下眼,目光瞥到路莳因为凑过来的动作而露了条缝的衬衫里,那里的锁骨一片牛奶的白皙。

原来这人肌肤竟是这么个色,脸和脖子应该是晒黑的。钱向东的目光又转回路莳脸上,其实脸也不算黑,还好,很健康的色泽,最起码比那个金桂枝白多了,也更好看。

点燃了香烟,路莳坐回钱向东身边,呲牙笑道:“这样能省根火柴。”

这么贵的烟都抽了还差一根火柴了,可钱向东还是鬼使神差的应了声。

路莳喷口烟,看着眼前的烟雾缭绕,深沉道:“四哥,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钱向东没吱声。路莳当他默许了接下来的谈话,“我知道你现在正烦心着,要我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要是真有那么多彩礼,不如说个镇上的大姑娘,城市户口,还读过书,知书达理,又有工作。娶个那样的女人和娶个乡下女人以后日子肯定不一样。”

钱向东无声嗤声,这话路莳要是敢和从前的钱向东说,揍不死他。也是他运气好,遇到了他。

钱向东将燃了一半的香烟按在小河边湿过的土地上撵灭,然后起身就走。

“哎,四哥,我说的是真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回去睡不着觉仔细想想。”路莳急吼吼在钱向东身后叫道。

想屁,他也不喜欢那个金桂枝。

路莳自己干嚎干叫了半天,钱向东根本没搭理他。他也不气恼,而是转身蹲下,把钱向东只抽了一半,撵灭在河边的半截烟捡起来,捧在手里龇牙咧嘴的心疼道:“这不糟蹋东西吗!”

心疼了半晌,到底没舍得扔,竟是忍下洁癖又插回了烟盒中,并喃喃道:“四哥和那些臭烘烘的糙汉不一样,他不脏。”

回到破旧的老屋里,钱向东发现钱家人已经睡下。

这时候都是挣公分,白天得下地赚公分,没时间顾私事,只有晚上放工后才有时间。他们谈彩礼的事就是在放工后谈的,又吃了顿饭,也就天黑了。此时没什么娱乐,第二天又要起早,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天黑了就睡觉。况且刚吃完饭肚子还有点东西,不活动还能顶饿。

钱向东没开灯,钱家穷平时舍不得用电,晚上起来都是点蜡烛,他也就摸黑凭借脑中那人留下的记忆回了屋里。

一推开门,钱向东就差点熏吐了,这都什么味。汗味混合着脚臭,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炕还是通铺,也不管哪房的孩子,都挤在一起睡。

黑暗中,钱向东看见靠墙边的一个小位置是空的,应该是给他留的。

钱向东忍着这股臭脚丫子味,躺到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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