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别离 中
因为桌子四脚朝天,石铮能清清楚楚看到桌子的底面。他敏锐地现桌底正中央有一块八卦形状的刻痕,那刻痕模模糊糊,不仔细看很难现。有刻痕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偏偏是个八卦形状。
这桌子打石铮记事起就一直摆在窗下,从来没有动过,据叔叔说这是石铮爸爸妈妈的遗物,说不定,这就是他们刻上去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多半自己上一辈就有精研易学的人。为什么叔叔却从来对自己闭口不提呢?
石铮蹲下身子,眼睛凑近了那刻痕仔细看了看,现刻痕很深很旧,与其说是刻上去的,倒更像是里面开了个暗格子。他伸手摸了摸,那被刻痕包围的部分果然有一点点轻微地晃动。他不禁又惊又喜。
他马上打开抽屉,现那把短刀还在里面静静地躺着,便赶紧拿出来,蹲下身子用刀尖**“刻痕”中间,用力撬动。没多久,一块八卦形的薄木板便被他撬起来,下面果然现出一个浅浅的暗格,格子里面放了一个金黄色的金属盒子,只有巴掌大小。
石铮一阵兴奋,丢下短刀把盒子拿起来,却现这盒子并没有上锁。他想,这样细心藏起来的东西一定是重要物件,怎么会连个锁都没有?想归想,既然没锁那就省去了好多麻烦事。他赶紧用力把盒盖掀开,现里面放着一个拇指大的水晶雕像,雕刻的是一个漂亮女孩,眉目婉转,身姿曼妙,栩栩如生。难道这是爸爸妈妈的遗物?
石铮呆了一呆,伸手把那尊小水晶雕像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了半天,除了玲珑精致一点,并没现什么稀奇之处,只是一尊普普通通的雕像罢了。
这东西并不能带给他任何有关上一辈的信息,他不禁有些失望。把水晶小人收起来,他又查看了一下盒子底部,这才现里面还附了一份折叠起来的信笺。这个现无疑让他喜出望外。他赶忙把信笺拿起来一层层拆开,睁大眼睛想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却现一幅铅笔画占据了整张信笺的三分之二。
画里是个浓眉大眼的男孩,正单膝跪在地上,伸手去取一个盒子。那盒子方方正正,跟石铮手里的盒子十分想象,而那男孩的长相,也跟石铮自己有几分神似,最巧的是,石铮现在打开盒子的姿势也是单膝跪地,跟画上一模一样。
石铮的心砰砰直跳。毫无疑问,这幅画就是对自己的一个简单预言。画这幅画的人一定精通易学,很早就预言到这盒子会落在自己手里,而这盒子应该就是给自己准备的,因此才没有给它上锁。可是,画画的人究竟是谁呢?他目光下移,落在信笺最下方的两行字上:
打开这个盒子,就到了你离开的时候,别再做无谓的纠缠,因为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定要记住,亲水!尽最大可能。
落款是——妈妈。
妈妈?!
看到最后两个字,石铮的眼光便再也不想挪开。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就像突然从野地里钻出来的一样,没有父爱母爱,连双亲的相片都没有见过,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收到妈妈的亲笔留言。由于激动,他拿着信笺的手开始打颤。他又仔细把这几句话读了两遍,因为上面没写收信人,他又担心这信不是写给自己的,便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铅笔画里的那个小孩,直到他确定那孩子就是自己。他高兴得不知所措,双膝跪在地上,捧着信笺无声地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那个雕像,没准那刻得就是妈妈的样子!他赶紧又把雕像拿出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番。那女孩很美,美得尘脱俗。如果这真的是妈妈年轻时的样子,那她肯定不是一般的乡下人。对,她肯定不一般!能准确地预言到近二十年之后的小事,石铮自问他自己都做不到。妈妈一定是个神奇的卦师,说不定她已经达到了叔叔所说的“万物皆象”的境界!
这个现让石铮像个孩子似的又哭又笑。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还有妈妈,虽然只是简单的几笔字,却足以让一个不知母爱是何滋味的孩子欣喜不已。他从地上站起来,又拿着信笺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半天,勉强平复了波涛汹涌的情绪。刚才他还一心想着去镇上学校找小流氓们算帐,现在却把他们完全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他开始思考妈妈那几句话的意思。
很明显,她是在告诉自己,打开盒子以后就离开村子,不要再跟那些小流氓纠缠不休,她似乎想说前面还有更大的考验在等着自己,现在这只是一切的开端。后面那句话有点让人费解,“亲水”,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似乎蕴藏了什么玄机。
水是五行之一,是易学的根本元素。因此在石铮的心里,水一直有两种意义,一种是现实中的水,一种是易学上的水。易学上的水跟现实中的水截然不同,它指的是具有某些属性的物象,比如流动的、寒冷的、润泽的,有类似属性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水。
一般学易的人谈水,往往指的是命理概念,是五行之一。所以石铮思考了许久之后,认定这是妈妈在指出自己命中的喜用神是水,也就是说,水可以给自己的运气带来好的影响。不过奇怪的是,她这种强调的语气又很不一般,只是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理解方式。
明白了信笺上的意思,他彻底打消了去找小流氓麻烦的念头。妈妈唯一的一次命令,也是他唯一一次做听妈妈话的好孩子的机会,他一点也不想错过。
他把信笺折叠好,连带那尊水晶女像一起放进贴身衣袋里,然后开始收拾行李。但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又想不出该收拾些什么。他身上有三百块钱,是这几年自己粜粮食积攒下来的,除了这点钱,似乎也没什么好带的东西。
经过他一番折腾,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子里昏黑一片。他想了想,决定先去邻居们家里辞个行。
但是,就在他转过身想走出屋子的时候,突然现门口背对着他站了一个女孩,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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