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十六
闻言,某人的心情更好了,故意装作不懂,问道:“谈论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
凌霄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这平河城这几日都只讨论那一件事:鹤春堂的大老板近日有喜事,后日要大摆三日宴席,邀请各方家族豪绅前来赴宴。这鹤春堂的大老板自是黄仙儿,而黄仙儿的喜事,除了婚嫁以外,还能有什么?那叶玄彻此刻把她带回来她做什么?做黄仙儿的证婚人吗?
越想越气,凌霄只觉得那环在腰上的手分外讨厌,身体不自然地挣了挣,想从他怀里挣出来。
“笨蛋。”叶玄彻更用力地环住她的腰,“这所谓的喜宴不过就是一个幌子,目的是为了将裴少樱的那些爪牙抽出来。名头不够大,那些个老狐狸也不会上当。”感受到了凌霄的僵硬,他微微顿了顿,“也只有这么做,才能引她出现。”
自从西陆断崖那一战,裴少樱和那个红衣男子就再也没有露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位鬼门客栈的掌柜在打理。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势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透到了整个四大陆,只要有一些实力的家族,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纷纷倒戈,成了他们的一派。
原本的十大家族除了叶家全部没落,甚至连万户宗也因上官遥的瘫痪而逐渐衰败,如今整个四大陆已然成为了裴少樱的囊中之物。
见凌霄再次陷入沉默,叶玄彻一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声音不由得严肃起来,“凌霄,你为了我灵力尽失,无论如何都会考虑你的感受。”
“我知道你根本狠不下心真的站在裴少樱的对立面,但我这么做并不仅仅是为了你。”
他手微微用力,见她扳过来面向自己,“我并不在意四大陆到底由谁来统治,但你可知道,现在裴少樱做的事比当年的程竞天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那鬼门客栈还只是暗中交易阳寿,如今却是把这些勾当都直接摆到了台面上。
只要不按照她的要求上供,她就要挥兵讨伐,若乖乖顺从,其家族统治者便可获得一定的阳寿作为奖励。如今一些家族为了保存自己族内的弟子,便把手伸到了毫无灵力的凡人身上。如此,你觉得你这个亲妹妹应不应该用偷来的命继续苟活?”
每一句话吐出,都仿佛在她的身上覆上一层冰霜,让她遍体生寒。心像打了结的麻绳,乱成一团,她不知应该如何回应他的话,只能睁着毫无焦距的眼,茫然而不知所措。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瞎了眼的废人,没有灵力,没有武功,能做些什么?
但叶玄彻并不逼迫她回答,抚了抚她的发,“好了,我不会强迫你如何,只希望你别因为此事与我疏离。”冷彻的眸光看向门口,隐约可见一个人正守在外面,他本欲抱着凌霄入睡的心思顿时没了,起身下床,帮她掖了掖被子,“你先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会就回来。”
一阵关门声后,门外就隐约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应该是黄仙儿的属下,“公子,堂主还在议事堂。”
凌霄抿了抿了唇,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她必须离开。当年她将自己交给叶玄彻的时候,应该也把自己曾经的一身灵力都给了他。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根本逃不出这里,只能等那所谓的喜宴开始了,她再找机会逃走了。
门外,叶玄彻阴沉着脸,浑身都透出一股骇人的狠厉之气,那受命候在门口的下人看到他这个脸色,心里有些发慌,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便见叶玄彻低声吐出一个字:“滚!”
那下人全身一抖,忙不迭地离开了。叶玄彻转眼,见议事堂的蜡烛果真还亮着,冷着脸走了过去。
而坐在议事堂的黄仙儿正拿着张纸片发呆,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立刻将手里的东西塞进衣袖,抬头就看到他走了进来,原本黯然的双眼微微一亮,但很快又敛去了,语气状似调侃:“你不陪着少岛主,来这里做什么?”
叶玄彻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带着讽刺,“堂主现在可是转型了?公事下不了决定,别人的私事却要管上一二了。”
闻言,黄仙儿脸上的笑逐渐变得僵硬,“你这话什么意思?”
“哼!”叶玄彻冷笑一声,“宋家的人来不来用得着你大老远从洛城跑过来问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既然我把凌霄带回来了,就不会再让她回君莫笑那里。而你——与其想着如何管我二人之间的事儿,不如想想后日如何引那姓梁的将转生莲的使用之法交出来。”
黄仙儿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见他要走,立刻起身想去拽他,“叶玄彻,你……”拉扯之际,一张小纸条突然掉了出来。
叶玄彻一回头,便看到那飘落到脚边的纸,身子微微一紧。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纸片,上面用赤红的颜料写着一个数字:十六。而那纸片的底端赫然一个红色的大印——红尘观。
红尘观?十六?黄仙儿也去过那碧城的红尘观?叶玄彻这么一想,突然就想起了那晚的那个淡黄衣裙的奇怪女子,竟是是她?只是……
黄仙儿立刻弯腰将那纸片拾了起来,而叶玄彻根本不给她机会,立刻出手将那纸片夺了过来。
“叶玄彻,你……”黄仙儿一急就要抢,但却被叶玄彻扫来的眼神慑住,不敢动手。
叶玄彻收回视线,低头一看,那里果真写着十六,这个数字,与他当年拿的那张纸一模一样。将那纸一翻,却见背后有一行不怎么好看的字,细细小小地写着:彻查申家灭门一事。
这是一定是凌霄的字!她从小不能视,字也没有好好练,写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当年他逼她抄《乐典》的时候练出来的。
心突突地狂跳起来,叶玄彻眼底闪着亮光,当年凌霄一定是顺手拿的纸用于传信给黄仙儿,并没有上心,否则她看到自己手上的字号后怎会是那般反应?即使他从不相信那所谓姻缘命中定,但这回这所谓姻缘落到他头上,他又是如此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