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征婚河灯（下）
面对姜云的视线，袁德泰忧心忡忡道：“别看我，你就当练手吧，
我们再等等，午夜子时和黄昏之交，一天之中有两次机会捞灯，今天还有一次捞河灯的机会，
到时候这彼岸花文社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姜云点点头，心道就当是喂狗了。
两鬼无聊的在花田边上等待着，大半天过去了，冥河上游又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烛火之光。
这一次数量依旧是很多，比起今早的那一次也不遑多让。
上百朵征婚河灯的烛火形成了一团移动的星云，在恍若夜空的冥河上顺流而下。
“这次我一定要捞十朵”。
“妈的，希望狗文社不要又来插一脚”。
“唉，别乱说，小心乌鸦嘴”。
“来了”。
……
颓废的众鬼再次激动了，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姜云驾驭彼岸花准备下水。
经过上一次的练手，他觉得自己努把力，一次拖两盏河灯应该是可行的，这样捞灯效率能翻倍，他要捞十朵。
锵！
锵！
锵！
此时，三声响锣传入花田。
“握草，尼玛”。
“见鬼的，怎么又来了”。
“天爷啊”。
……
跃跃欲试的群鬼就像是中了索命梵音，一个个哀嚎起来，一时间冥河岸边鬼哭一片，怨气冲天。
啪！
姜云一把将彼岸花摔烂在了地上，眼睛像是要喷火，牙咬得咯吱作响。
“宣血灵文社令，此次征婚河灯必须全部上交，谁若违反，处以雷罚”。
鬼兵小队中，身材魁梧如巨人的高大鬼兵出列高声下达了命令。
这回姜云没有动身，而是伸手抓住袁德泰的肩膀摇晃道：“老袁啊，我不甘心啊，
下次捞灯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天呢，你知道这十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老袁？
袁德泰愣住了，这个称呼上次听到是什么时候？
反正死后没人叫过！
“是要想想办法了，如今看来，只能做出搏一搏了，”
袁德泰脸上露出决断之色，轻声道：“云小子，你等下捞灯的时候，将鬼书上写着你那首诗的那一页撕下来，
然后挑一盏河灯放进去，再全力催动鬼火燃烧形成火柱，挡住这边的视线，等河灯沉入水中之后再变回鬼火回来”。
姜云虽然不明缘由，但还是选择相信袁德泰，飞身化作鬼火落到彼岸花上，驾驭彼岸花向着征婚河灯迎了上去。
一盏鲸鱼河灯旁边，姜云的彼岸花小船靠了上去。
这里已经是河灯集群最外围，他的前方已经没有其他鬼火彼岸花了。
正常捞灯都是就近原则，这样能减少一次往返捞灯的时间长度，获得更多往返的次数。
如果开始就捞最远的，来回跑的次数必然骤减。
对于姜云这种逆反采灯效率的做法，部分阴魂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什么。
大家将其理解成了姜云对文社不满的抗争。
而姜云在抛出鬼索缠住鲸鱼河灯后，突然全力催动鬼力，鬼火顿时熊熊燃烧。
青色的鬼火柱冲起一米多高，然后如孔雀开屏一样撑开了一个扇面。
一时间无数目光投注了过来，因为突然亮起的鬼火直接成为了漆黑主基调冥河上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就是现在”。
当大家的的视线被火光吸引的时候，位于火光另一侧，一只细小的鬼手抓着一页纸冥纸向着鲸鱼河灯塞去。
看似完好的河灯，在冥纸接触的瞬间，接触点晕开了层层涟漪。
写着春晓的冥纸毫无阻碍的被放入了河灯之中。
燃烧着阳间红色烛火的河灯火光一变，成了青色，缓缓向着冥河之下沉入水中。
目送鲸鱼河灯入水完成，姜云松了口气收起火光驾驭彼岸花向岸边缓缓飘去。
而在他身后鬼索吊着的则是紧随鲸鱼河灯漂流下来的另一盏蜻蜓河灯。
岸边。
姜云登上岸就没有再下水。
一众阴魂看姜云的目光有些异样，但是却并没什么其他举动。
袁德泰靠了上来，两人四目相对一番眼色互动后沉默的站在一起旁观其他阴魂采灯。
数量众多的征婚河灯就从花田河段飘过，众鬼在鬼兵们收走征婚河灯后就化作鬼火散去了，今天的采灯到此结束。
岸边。
姜云开口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也不做，等答复，”袁德泰只说了一个字。
姜云眉头一皱，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起了刚刚的事情。
“为什么刚刚要隐瞒我将作品放入河灯的举动，和文社有关吗”？
袁德泰点点头，解释道：“不错，我不希望你成为文奴”。
“文奴”？
姜云一脸疑问，又是一个不明其意的称谓。
袁德泰非常贴心的解释起来：“自从文社盘踞在十八层地狱后，对于鬼文人那是顺之者昌，逆之则亡。
尤其是那些有才华的文人，文社更是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将人抓到文社之中，戴上颈圈变成文社的奴仆。
从此之后这些文人所有作品都会无条件被文社收走，这就是文奴，一群身不由己，比罪鬼还可怜的家伙”。
姜云听完打了个寒颤。
太野蛮了吧，这也。
他可不想成为文奴，这已经不当人看了，当狗看了，光想想就知道往后鬼生有多悲惨了。
锵！锵！锵！
两人聊天的时候，突然又是三声锣响，刚刚离开的血灵文社的鬼兵队竟然去而复返再次来到了彼岸花田。
“不对劲”。
袁德泰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一天之中两次采灯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了，这里再没有让阴魂留恋的地方。
鬼兵队去而复返不是为了灯，那么只可能是为了人了。
“哈哈哈，很好，你们果然在这里”。
“队长知识广博，人真的没走”。
“既然人没走，那么队长猜测的事情就可以证实了，
那边那个年轻的鬼文人一定写出了入品之作，他在等人间之神的答复呢”。
“跟我上，将人抓回去当文奴，文社一定重重有赏”。
……
你一言我一语，鬼兵队踏空而行，脚下鬼火铺路向着花田岸边发动了冲锋。
他们手持兵戈，一个个从怀中掏出了黑铁锻造的颈圈，矛头直指姜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