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入仕途弹纠不法 掌江陵初晓玄机(上)

二.入仕途弹纠不法 掌江陵初晓玄机(上)

制举考试终于结束了,三元客店今天早晨异常热闹。wWw.赶考的人们如同过了一关,

临阵磨枪的也不磨了临事抱佛脚的也不抱了。他们都想轻松一下,有的闹着要去大雁塔有的要去曲江池,还有的要去骊山游玩。更有几位要去东市说是万一考中了不能空手还乡需置办些礼品。

李荃暗自好笑插上门自顾伏案疾书,他要将自己的试卷默写出来,以便详加

斟酌找出不足。刚刚写完便有人敲门原来是新结识的举子庞春来了。

‘李兄,我就知道你不会出去玩。这是我的试券想请李兄指点。‘他嘴里客气脸上却透出得意之色。

李荃道:"庞兄太过客气,在下若能拜读佳作定会受益非浅"。庞春并没将试券稿给他眼睛朝桌子上溜去笑道:"这一定是李兄的大作了可否一观?"不待李荃回答已经拿起观看,渐渐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诵读的声音也没有了。还没看完便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李荃道:"庞兄你怎么啦?"庞春想站起来只觉双腿无力他苦笑道:"想我庞春生不逢时,李兄之才如此高绝令人称羡,恐怕庞某苦读一生也难望其项背。"

他的神情如此骤变令李荃大感意外,想是他自命不凡文章却不如人之故遂道:"庞兄何必如此"。

庞春长叹一声悻悻说道:"今科榜首非李兄莫属,想我庞春自命不凡一心只想考科举的进士科,只因有几位国子监的学生文采过人明年一定来考,自忖不如他们。若是考明经又懒得死背那些子曰经史,无奈来这制举杂色姑且一试。不料却迂李兄,真是既生瑜儿何生亮老天不佑啊!"他将自己抄录的试券几把撕个粉碎眼里竟流下泪来。

这种人自己不长进反而怨天忧人难怪同来的人与他少有来往,同是应考之人李荃不便袖手便道:"庞兄,有个朋友曾赠我一句话,我觉得很好叫做‘山有险峰,路无坦途。‘什么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迂到为难之事主要靠自己来解决,若是恢心山也登不上去路也走不顺畅。再说榜还没张你怎知肯定落榜呢?还是安下心来等待吧,今科若真不中也不过是个制举。回去好好准备以备来年再考,你还年轻难道你没听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吗?只要你肯头悬梁锥刺骨何愁榜上无名"。

李荃推心置腹的一席话使庞春振作起来他拉着李荃的手道:"李兄所嘱句句金玉良言兄弟受益非浅。我这个人不知怎么回事,街坊讥笑我父毋嫌弃我,就连这些人们也瞧我不起。只有李兄你真心对我好,我这个人好交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李兄以后你说东我决不向西,男子汉随迂而安。如果这次真的榜上无名,我决不恢心丧气回家苦读明年再考"。

庞春人长得倒也不丑只是举止猥琐有欠大方,言谈繁絮话无主旨,常被人引为笑谈。李荃心地淳正从不轻视别人使庞春从心里对他崇敬,李荃又开导一番庞春愉快地告辞而去。

金榜题名谁人不想,李荃亦不例外,不过他可不象庞春等人那样迫。他早己想好考中了做个好官,考不中也要为百姓多做好事。唯一可虑之处了就是朝中人才济济便于寻访能辨识古籀奇文之人。此时他倒愿庞春这个可怜的家伙能够考中。

李荃的那份试券稿被庞春要走了,他无心再默写便取出围棋自己对弈起来。弈至四十二手正是王积薪留给他的棋势便想仔细参研,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乱。眼前一会儿是两位义兄的影子一会儿是宁儿小姐的影子,最后便全是宁儿小姐了。

"李先,想什么哪这么出神?"李荃如梦方醒抬眼一看庞春又站在面前。"原来是庞兄,失礼失礼快些请坐。"他满含歉意地说道。庞春将带来的酒肉食物放在桌上道:"都晌午了李兄还坐在这里面带微笑呆呆出神在想什么好事?""却也没什么,嗯我的要位义先至今尚未见面。"李荃面现赧色随即道,"庞兄如此破费却是为何?"

庞春正色道:"教诲之德终生不忘,兄弟家中虽非富豪然一茶之资倒还无谓。李兄大才却衣食俭朴,兄弟心中不忍。从今日起李兄所有用度皆包在兄弟我的身上。"

李荃道:"庞兄不必如此,为人贵相知何必金与钱。此餐既已如此若再推辞显为不恭,以后切不可如此。""李兄太见外了咱们下不为例也就是了。"庞春笑着点头称是隐隐带有一统苦涩这使李荃有些不安。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李荃洗漱毕,向伙计询问了棋社的所在便匆匆而去。他想参研那个棋势又恐庞春来打扰,早钣都没吃便离开了客店。

长安的上层人士商贾名流以及寻常百姓弈棋成习,棋社遍布于市坊各处估计有五七百家。李荃信步在坊区之内寻到一个棋社,此时尚早只有两人对弈,其余的桌子全都空着显得很是清静。

隔窗望去院中的迎春花开得正盛,嫩黄娇艳迎风微微颤抖送来淡清郁。他不由得想起了桃花,想起了三人结拜。墙角处有一童子正煽着小火炉看样子正在烹茶。他没有品茶的习惯但觉此情此景很是怡人。

李荃本想张榜后再去寻访两位义兄,但此时打听一下足慰悬心。等伙计过来问道:"有这样一个人你可知晓?此人姓王名新棋芝了得......"他将王积薪的相貌描述一番。那伙计露出惊愕之色继尔又摇摇头歉然而去。

他依窗品茶觉得茶虽清香却有淡淡苦涩,此时的心情倒和这杯清茶有几分相似,便横对棋局左白右黑独弈起来。此棋他早了然于胸所以落子如飞,不消半盏茶的功夫棋势已经布成。

恰在此时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宁静立刻被打破粗大的嗓门令他心烦。他站了起来正要走忽听有人叫道:"李兄,李兄!原来你躲在这里。"李荃摇头苦笑暗道还是躲不开他。

庞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接住他往处便走。李荃道:"你这是干什么?此乃清静之地岂可如此失仪。"庞春似是没听完他的话继续叫道:"恭喜李兄金榜高中头名!报喜之人还候在店等着讨赏呢,快些走吧。"

"庞兄你定是思虑太过,明天才该张榜呢。"李荃半信半疑,庞春不由分说拉起他就走。隐隐听棋社中有人叫道:"今天提前张榜头名是个姓李的恭喜高中!"李荃不及相谢随着庞春回到客店。

庞春之言果然不假,三元客店里热闹得很。李荃刚刚打发走报喜之人吏部又送来文谍。正忙乱间有人送来请柬,午时有人在聚贤楼设宴相请。李荃问道:"尊主人是哪位?""尘人的名没让小人讲只说是到时一见便知。"这可真是有了点功名各方面的事接踵而至。

李荃忽然发现同住这里的考生们大多对他泠眼相对,原来都很客气的现在都冷眼相对躲得远远的,除庞春外更无一人前来道贺。唉,人何必如此他无奈地摇摇头打开吏部的文谍观看起来,原来是明日辰时到吏部还有许多琐事要办

他心里有些激动,去吏部莫非立即赴任吗?若能多等几天寻到义兄该有多好。这时小二端来洗脸水道:"李大老爷,您该准备赴宴去了"。还从未有人将李大老爷的尊称冠之于他,虽有些生疏倒也受甲。

庞春热情地将他送到聚贤楼告辞而去。这座酒楼可真不小,五间门面两层高。飞檐斗拱雕梁画柱,红窗棂青竹帘。楼上回廊柱盘龙,门前抱鼓石跃鲤。正中一块牌扁黑地金字,名人手笔的店名名匠雕刻而成。令人感到豪华气派,但不是寻常百姓能来之地。正感慨间早有掌柜迎来略加询问将他引到二层的一个雅间后退下。

接着门开了有人迎了出耒李荃一见又惊又喜,正是日夜思念的两位义兄。二哥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大哥眯着眼睛只是笑。里面还有两位经李谟引见后方知都是大有身份之人,那位年过半百面带忠厚,大有长者之风的是礼部尚书袁正文袁大人。另一位年近四旬身材瘦削面带刚毅的是中书省的中书侍郎邹英邹大人。

李荃一一见礼心中却有不解,这两位可都是三四品的官员身份何等显赫。平时就连个六七品的县令想见都难,两位义兄区区九品连个县里的主薄都不如却如何请得两位高官到此,并谈笑风生很是随意,看来两位义兄可不一般

邹英道:"听你两位义兄讲最近邂逅一位小兄弟并义结金兰此事可谓大奇,

他二人眼高于顶一般人岂是看得上的?今日有幸一睹李兄之风采他二人果然所言不虚。李兄气宇不凡双目神光隐隐想是不仅文采出众武学也有相当火候。今天李兄荣登榜首且文武双全,实为人中龙凤可喜可贺!"

李荃道:"邹大人谬赞,今日得识两位大人实晚生之幸还望多加指教。"袁大人话不多说只顾上下打量于他脸上笑容不断。

李谟道:"袁大人邹大人,要说三弟可是不一般。他自幼学道十四岁结庐名山参研道学,对易经.天文.算术等学问无一不精。一晃十年刚刚出山便成了我的三弟,我三弟乃世外高人也。只是出山日短对尘世知之甚少虽有遗憾却更显清高。

邹英喜道:"如此说来果是世外高人,刚刚出山便独占鳌头实大唐不可多得之人才。李兄,我大唐人才济济听说你于博弈之道颇有造诣,你可知大唐有位神棋大国手王积薪吗"?李荃道:"最近刚刚听说详情却是不知。"邹英便将王积薪和李谟的来历详加讲述。

王积薪从小家境贫寒父母双亡,每日以打柴为生。因其勤奋柴禾堆积如山邻人戏以积薪称之,久则便成了他的名字。打柴时与山中的僧人相熟并从他们那里习得围棋之技,常与之对弈连连获胜。久之,引起寺中的等一高手方丈大师的注意,便和他对弈结果他连败三局。

这天他回到家中为时已晚,饭也没做倒头便睡。梦中还为失利而苦恼,忽见一条青龙破窗而入口吐九部棋经。他马上开始研习只觉百窍皆开棋艺大有精进。次日再次进山与方丈对弈结果连胜三局。

方丈大惊,王积薪以实相告。方丈惊叹之余将自己珍藏的棋图和一部<<弈棋经>>相蹭,鼓励他勤奋努力将来定有不凡之成就。从此他刻苦研习棋艺.棋理,乡里县里全无敌手。老方丈和众僧人皆喜,遂赠他马匹路费叫他云游天下寻访高手

离家几个月走了几个州县未迂对手。后来听说太原尉李九言正在举办檑台赛,檑主是大国手冯汪,无敌于天下,于是直奔太原。

到了李久言府上便在金谷园与冯汪对阵。双方约定九局五胜,王积薪初以二局暂页接着连搬三局最终以五比四获胜。这是他出道以来首次迂到的劲敌,双方的恶战极其惊心动魄。

后来王积薪将这九局加以评注成了著名的<<金谷园九局图>>大诗人韩渥在<<安贫>>诗中以"手风慵看八行书,眼暗休寻九局图"的佳句形容此棋的激烈.奇险。

中书令燕国公张说发现他后,请到府中当了一名棋客从此他到了长安。长安从平民百姓到豪门权贵博弈成风高手云集,因他棋艺高超一班贵介子弟都争与他交往。

一天,四五个贵公子约他于城外的一个园亭中相聚饮宴,正酒酣耳热之际有一人乘马而来。只见此人儒生打扮却是身材雄健器宇不凡,来到亭中向众人拱手道:"诸君雅集本不当相扰,奈赶路口于欲以杯酒润之不知肯见赐否?"

王积薪其心本善不等众人开口先自起身相迎,来人更不客气众人皆有不悦之色。王积薪暗想此人年长于我理当敬之遂取酒奉上。来人更不发话接过便饮,王积薪将己用之箸擦拭来人不待他擦完说声无妨拿过便用,他自顾饮酒用菜毫不顾及其他。

其他众人尽是出身豪门,平日从不将人放在眼里。今见此人突兀而至又甚傲慢俱心怀不平,只是碍于王积薪的情面不便发作,一个个面现鄙色。其中一人终于忍奈不住起身举杯道:"今日相聚皆高雅之士,诸君可自道家世尊者先饮三杯,请客人先道。"

王积薪知其刁难客人却无良策以对正为难间,那人笑道:"吾请先饮三杯而后言之。"王积薪速倒三杯那人连饮后起身离席向众人拱手道:"吾高祖天子,曾祖天子,祖天子,父天子,吾亦天子。"说罢大步出亭策马而去。众人相顾愕然不知所终。

原来那时玄宗皇帝常微服出行,今日偶与众人相迂。后命高力士寻访敬酒之人特召赐见,玄宗对王积薪叹道:"诸公子自矜家世真乞儿相,独汝贫寒有雅士之风。"遂厚赐于他并送翰林院读书。后知其善弈遂与之相对。玄宗于博弈之道颇有见地亦是高手,不料竟远逊于王积薪龙心大悦遂命为弈棋供奉每日不离左右。

李谟长安人氏,天宝初年二月的一天风清月朗。玄宗与高力士出宫游玩,行至宫墙外一石桥之上驻足赏月。隐隐有笛声传来,其音婉转悠扬极是悦耳。细听之所吹正是<<紫云回>>的曲调玄宗大为惊讶。

原来三日前玄宗正在玉清宫午寝,梦有仙女数人从天而降一个个仙裾飘飘,冰绡玉袖,容貌俱极美艳。她们各执乐器向玄宗演奏一曲,动人心脾美妙异常,其中犹以笛音最为佳妙。玄宗请教曲名,执笛仙女道:"此曲乃神仙之乐名曰<<紫云回>>,陛下既通音律若有意此曲当可传之。"须夷间玄宗醒来其音悠扬犹若在耳,遂自取玉笛习之尽得其律。

玄宗暗道,此曲乃朕梦中所得亲自谱就刚刚三日并未传与他人,何故宫外亦有此曲实实奇哉怪也。遂密谕高力士道:"明日可与朕暗访吹笛之人好好卦来见朕"。次日高力士逐户查访终于访得带入宫中"。

玄宗见是个丰姿少年先自喜爱。"昨夜所吹之曲何处得来"?那人答道:"草民姓李名谟,自幼喜好吹笛。前两天夜偶于宫墙外石桥上经达,闻得宫中笛极其新异似非人间所有。故用心暗记以手指画谱,回家后即依调试吹之愈感奇妙。草民昨夜更但习练不料惊动圣驾罪该万死"。玄宗喜其年幼聪慧且技艺超绝便命为梨园押班。

天宝十年九月,蓬莱宫中所栽种的乳柑桔多年来首次结果,其中有一合欢并连者被视为详瑞之兆。玄宗大喜择吉日于勤政楼与民同乐。欢宴至晚楼上各处挂起诸样花灯,五光十色绚丽夺目。玄宗与嫔妃正观赏间只听楼前人声鼎沸,嘻笑争吵喊叫之声随着百姓的增多而愈甚。

城官卫士弹压不住玄宗不悦众臣惶然。正愈加派官兵强行驱赶,忽听一曲笛音响起。其音清脆悦耳回环缭绕,细细似鱼儿摆尾烈烈如浪涌波兴,悠悠扬场漫布全场。

原来李谟正领众乐工于楼上伴驾,见状手按紫纹云梦笛一首<<凌波曲>>吹将起来。顿时楼下万人渐趋安静屏息凝神侧耳细听。这首<<凌波曲>>也是玄宗皇帝所作,与<<紫云回>>有异曲同工之妙。较玄宗所作的另一名曲<<霓裳羽衣曲>>少了些华丽多了些起伏的清韵。

玄宗虽贵为皇帝日理万机,于音律的造诣却是极高。梨园乐工中的大师雷海青.黄幡绰.张野狐等人无不心悦诚服。如此圣曲加上天下第一神笛圣手用紫纹云梦笛吹奏出来是何等的神妙。

吹得兴起李谟笛音一转清音梵调飘出,只听得众百姓如醉如痴。只听得玄宗.嫔妃和文武大臣们内心空明再无杂嗔,真个是君臣宁百姓安再无半点喧噪。

笛者,涤也。所以涤邪秽而归于雅正是也。笛非凡品,人乃圣手,曲亦仙律。勤政楼下万人皆静,从此天下闻雅奏矣。次日长安竹笛无售毛竹遭伐满城皆笛音也。

邹英将王积薪和李谟的来历讲得清楚呷了口茶道:"我成了讲评话的了,李兄你的两位义兄在宫中虽然只是职司供奉,品秩低微却是技惊天下铮铮铁骨不畏权贵之人。下官敬重他们的技艺更敬重他们的人品,并常引以为楷模。如今你有如此不凡的两位义兄相伴实一大幸事,可喜可贺诚所谓近朱者赤,他年定为国之栋梁。

李荃此刻思绪万千心潮起伏,没想到两位义兄竟是艺冠天下德馨世人的大宗师。当时若以真情相告自已还真不敢高攀。如此屈尊降贵诚心结纳全无世俗之念的高风亮节令人钦佩,他拉着两位了睐义兄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时酒菜己上齐大家酒到杯干喝得是痛怏。袁尚书向邹英使个眼色,邹英暗笑他心急遂向李荃问道:"听王待诏讲李兄的武功很是不凡,但不知师从何人"?李荃道:"十多年前曾迂一道人,传在下太乙剑法.内功心法及混元霹空掌。师父当时没留姓名只说在下与道家颇有渊源,临分别时又将几部经文相赠。若论在下的武功不过略识皮毛而己"。

"难怪李兄清气隐现,原来习得道家剑术和内功。下官虽是文职却喜剑术,不同今晚同击袁府切磋一番不知李兄意下如何"?两位义兄先自赞同李荃只有点头了。

那天王积薪李谟在桃林与李荃分手后直奔袁府,见宁儿果然在家便放下心来。袁尚书听说相救宁儿之人己和他二人义结金兰,再加上李谟连连吹捧心中一动便与夫人商议。袁夫人立刻想到女儿的终身大事更是想看看李荃。于是他们几个计议一番,决定考试后邀李荃来家中做客一来相谢二来设法令宁儿与之相见。这一切只瞒住李荃和宁儿,若是双方有意月姥则非邹英莫属了。

那天宁儿回家后立即给坠儿下了死命令,到城门口守株待兔,必须等到装醉之人并设法搞清他的底细。坠儿还真的不辱使命饿着肚子等了一个半时辰真的将李荃等到了。她尾随到三元客店偷看店薄弄清了一切回去复命。宁儿对她大加赞赏,命她每日到三元客店打探一次军情。见李荃足不出卢每日认真苦读宁儿很是高兴,只待考试后发榜不管中与不中再设法与其不期而迂。

今日提前一天发榜宁儿带坠儿借故出门前去看榜,见李荃高中榜首心花怒放。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回家和坠儿细细享用。她知道按照惯例李荃明天要去吏部,便决定在皇城门这必经之处守候相机行事。

到了晚上主仆二人将各种小吃一扫而光,饭是吃不下了便开始翻箱倒柜地研究明天穿什么样的衣衫。她们正折腾得兴起袁夫人的贴身丫环杏儿来传夫人的话,家中来了客人要坠儿邦忙照应。

只片刻工夫坠儿飞跑回来,依在门上了望着小姐手按胸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宁儿奇道:"你怎么啦,见到鬼啦"?"比见到鬼还厉害,快给我水"!她连喝几口又捂着胸口道:"还是不行,小姐你掐我一把"。宁儿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冰凉,许是真的撞见鬼了"。"比撞见鬼还新鲜,快"。她伸出了胳膊宁儿用力拧了一下道:"反正胳膊也不是我的"。"哎哟!你可真舍得拧啊"。坠儿痛得大叫起来。"难道你忘了本小姐叫宁儿吗"?

"小姐,李荃来了"!坠儿说道。宁儿眼晴睁得大大的随即沉下脸道:"死丫头我警告你,拿本小姐开心后果将很严重"。坠儿摇摇头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

在后花园宁儿平时练功的空地旁摆了一排椅子,袁尚书.袁夫人和王积薪安坐品茶,静观李荃练剑。袁夫人一会儿和袁尚书低语几句一会又向王积薪问着什么。李谟在一旁走来走去,邹英则端着茶悠闲地站在一旁观看。

李荃的剑法己达上乘,只见他宝剑在手缓若山移,疾如电掣,剑锋所指毫芒闪烁哧哧有声。舞到兴处他凌空腾越,身剑合一驭气飞行。忽听金风破空声劲,银光乍泄如星落天河,荧豸骤惊奇妙之极。接下来便是收式万法朝元,他凝息敛神气舒平缓静如处子。大家正要喝采忽听"哎呀"!一声惊叫传来。

"谁在那里"?袁尚书喝道。这声惊叫如莺啭燕呢李荃觉得很是受用。大家循声望去,月亮门旁芭蕉树后慢慢现出两个人影。"哼,我就知道是你这丫头"。袁尚书见是女儿嗔怒道。"这孩子,这孩子"。袁夫人用手点着说道。

月光如水,一切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宁儿白衣胜雪晚妆懒梳秀发蓬松全无珠饰,如莲在荷塘尽展风骨又似天女临凡仙裾飘摆。在坠儿的搀扶下面带羞色款款而来。

原来,坠儿将宁儿拉到花园藏好后偷偷望去。月下练剑之人风神俊逸英气勃勃,却不是当日相救自己的李荃又是谁呢?宁儿顿觉心跳加快呼吸不畅。她惊喜过望疑在梦中低声说道:"坠儿,快,快掐我一把"。

坠儿跟小姐多年刁钻古怪学了个贴,果真是有有其主便有其仆。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暗想,何不趁此良机令他二人相见也许好事就此而成。再说了胳膊又不是我的,于是她挽起宁儿的袖子用力一拧。宁儿负痛不禁惊叫起来,听爹爹喝问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宁儿先向爹娘请安然后向三位师父行礼,只见她举止端庄落落大方名门闺秀果不一般。李谟见状心中好笑"乖徒儿师父我来引见,这位是李荃李公子乃是制举金榜头名也就相当于科举正途的状元"。李谟又向李荃道,"这是我们三位的徒儿袁大人的千金宝贝宁儿,你们虽然见过还是引见一下方便的"。

李荃早巳呆立原地,这回轮到他疑在梦中了。宁儿走上前口称李公子大大方方的裣衽一礼,李荃如梦方醒连忙还礼。宁儿笑靥如花上前一步向李荃悄声说道:"你可真本事胆敢追到我家里来莫非酒尚未醒吗"?说完调皮地一笑和宁儿一起如飞去了。

真是惊鸿一瞥转瞬间美人无踪,唯余绵绵千古惆帐,李荃心中有些乱。李谟快人快语滔滔不绝地叉将前因后果讲述一番。袁尚书见女儿又犯顽皮唯恐李荃反感,殊不料他认为的不足李荃益觉可爱真是令人不解。

王积薪将李荃拉到一旁低低的说着什么,却听李荃大声连道愿意引得众人一阵欢笑。他忽觉失态立刻面如红布窘态毕陈。过了一会儿,袁夫人满面春风地走来不用说宁儿也是千肯万肯的,于是请邹英为媒将两人的婚事定了下来。

李谟从李荃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交给邹英道:"此乃定情之物邹大媒人劳烦你交给宁丫头,顺便再将她的定情之物给我三弟讨来。他们两个一个昊我的义弟一个是我的徒儿,你说这个辈儿以后可怎么论"?

"怎么论?我那贤侄女肯定随同李荃叫你二哥"。邹英一笑拿着玉佩走了。过了一会李谟才明白过来道:"吃亏了也"!

袁府酒宴早己备下袁大人举杯向大媒道谢,当晚畅饮尽兴方散。因夜己深坊门早闭他们只好宿在袁府,李荃兴奋不己几乎一夜末睡。

李荃上任前专门去了一趟紫霞宫拜访元清道长,共同对州县官场之状详加剖柝。他到任后手握贪官册逐个核查皆准确无误,于是开始明察暗访。在元清道兴的邦助下获取了大量证据。

三个月过去了,他所纠举的宣州剌史伙同乡绅圈地占田强抢民,等十一案均无败阙,惩处涉案官员近百名朝野为之震动。肃宗龙颜大悦破格擢升为侍御史台院行走。

御史台设三院,分别是台院.殿院.察院。李荃原任的察院御史主要监察地方官吏。台院主要是纠弹朝中百官,有权参与大理寺的审判和皇帝敕交的案件审理。殿院则是纠弹百宦在宫内的违法失礼之事。

台院侍御史在三院御史中位高权重,其人选常由宰相和御史大夫商定提交吏部选任。李荃却是由肃宗亲自敕封,更使得朝中百官对他敬畏有加。

他手中握有前几年科举弊案的部分材料,因职责所限无权察访。他曾向岳父大人提及此事,方知此案背景极为复杂。以前曾有台院的人追查结果连皇上这关都没过,却不明不白地被贬到边远之地去了。所以岳父严嘱他切勿插手。

李荃刚到台院时因其敕命行走暂无事可做便常参研此案。他以为有弊不纠难对天下百姓,此时权力在手便下决心暗中察访。

台院**设四名侍御史,其中有个叫曹朴的为人奸诈乃是奸相李辅国的死党。李荃的一举一动皆被他看在眼里随时向李辅国禀报,邹英曾告诫李荃小心。

这天,李荃独自一人前往坝上声称要和一位弊案的证人相见。出城时天色己晚,路经山野僻静之处时有位黑衣人阻住路道。只见他身材颀长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黑布遮住嘴脸,肋下佩剑双手交插胸前背身而立。

此时己是夕阳西下晚霞橙红天色己晚,又是地险林恶路僻人稀逢此怪异之人更显得神秘诡异令人惊悚。李荃却不慌乱运用内功搜听八方确信无他人潜藏便专心相对。

"阁下现身荒野阻住在下路途不知有何见教"?李荃沉声问道。黑衣人转过身来抱拳道:"李大人,在下等候多时了乃是有事相求"。李荃断定此人乃是江湖中的武学高手,定是被人请来阻止察办弊案的。

"有话请讲"。李荃说道。黑衣人声音低沉略带嘶哑说道:"在下身在江湖做的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之事,也算是个生意人吧。最近接了个活计与大人多少有些干系,在下敬重大人的为人未敢妄动特向大人求教"。"让本官放弃这个案子"?李荃不动声色一语中的。

"大人果是聪慧过人,若大人给在下这个面子就此袖手三日内定将黄金百两奉上。而且在朝中亦可官运亨通人前显贵"。黑衣人声调平和了许多。李荃微微一笑道:"本官还不是不识抬举之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此罢手有何不可?只是阁下面施易容术并以黑布遮面,口含龙舌片。初次打交道便将真面目藏起来不知你的面子在哪里?由此可见你全无坦诚之心,本官若顺你之意岂不怡笑于大方之家"

"大人好眼力好机心好口才,在下易容职司使然。在下尚有一事相禀,在宣州时有个刺客被大人所伤,那个刺客乃是在下的师弟"。那天李荃住在客店刭了后夜有人行刺于他反被他伤。莫非此人同时还要报仇吗?此案果非一般难怪岳父劝阻于他。李荃可不在乎这些,越是凶险越有兴趣。

"大人莫以为在下是为寻仇而来,干我们这行偶有失手不足为奇,或死或伤亦属寻常。根本不存在结仇之事只存在买卖是否顺手。师弟的失手在于他低估了大人,他年轻气傲目空一切但愿他能吃一錾长一智。在他看来所谓的刺客只要武功高强就行,错之极矣,以刀剑杀人乃匹夫所为。所谓上兵伐谋至理名言也,真正高明者以智取胜此亦在下生财之道"。黑衣人显得很有耐心侃侃而谈。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位剌客杀手偏有如此宏篇大论为杀人的依据。李荃真是开了眼长了见识。"在下敬重大人年轻有为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故严令诸位师弟不得插手这桩生意。既使大人不给在下面子,李家湾大人的兄长和袁府的宁儿小姐我们都不想冒犯......"

李荃眉毛微竖道:"阁下在威胁本官吗"?黑衣人道:"在下岂敢,在下敬重大人如何会出此下策。只是那些给大人提供证言之人的安危在下就不敢保证了。几年前有位御央不识轻重在泉州找了个证人,证据拿到手了只可惜证人全家大小八口都没得善终。大人三思在下告辞"。他拱手转身只一纵便飘三丈开外,一晃身消失在暮色中。

李荃转回长安将自已关在屋里苦苦地思索起来,忽然院子里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到了他的门前略加停顿又渐渐远去。李荃微微一笑,那是曹朴的脚步声。第二天曹朴借故接近李荃想套些出来,李荃顺水推舟模楞两可地敷衍了一番

。他的自以为是使李荃对此案又清晰了许多,曹朴则以为李荃真的收手不再追查科举弊案,甚至称他为识时务之俊杰。

到了第三天,李荃办完公务回到住所休息。他的住所就在御史台的侧院,这里住的大多是年轻无家室的单身汉。曹朴他们在京师有家室不在这里居住,所以这里的人中李荃倒是身份最高,他的房间也较别人的宽敞明亮一般人也不便随意出入。

他脱下官服来到卧室门前忽然发现地板上隐隐有几个脚印。他天生好洁每天早晨都整理房间,卧室的地板不管脏与不脏都要拖拭一遍。看来地板未干便有人进来过。他细细察看发现脚印直到床前,按脚印大小来看这个人的身高和他差不多,脚印有顺有倒看样子几乎没做停留便离去了。他朝床上望去床单个行李略有异样,看来本官真的发财了,他微微一笑暗道。

果然从行李中发现了一个布包,用手一扒露出黄澄澄的金元宝掂了掂足有百两重。他们倒讲信用李荃暗道,遗憾的是他们将自己重新确定方案误解为袖手放弃。既如此我何不将计就计来个引蛇出洞不打自招。

当天晚上李荃买了许多酒菜请同寓所上下人等一聚。以后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不在伙房用饭,回来时一身的酒气。曹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暗自高兴。这天他借故来到李荃的房间发现了一方名砚立刻两眼发直。

见他这贪婪的样子李荃感到一阵恶心然为大事计也只好虚与委蛇道:"刚刚弄到手,曹大人是行家估个价吧"。"不错不错,是真正的端砚还是老坑的料。价钱嘛本官可估不太准,怎么也得五.六十两银子吧"?曹朴仔细观看爱不释手,"本官虽藏有几方却都无法和这个相比。如此佳品可否借给本官赏玩几天"?

李荃看着这个愚蠢贪婪的家伙暗想这种人也来和我周旋,看来他的势力虽大却不一定强遂道:"曹大人果然识货这方砚下官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曹大人喜欢尽管拿去"。曹朴听到这里心中一阵狂喜立刻将砚台搂在怀里,却听李荃继续说道:"赏玩几天"。他也觉自己大着痕迹尴尬地笑着点头。

这几天的晚上李荃不是讹着两位义兄请客便是到岳父家蹭饭,他虽有酒量却是从不多喝临走时倒喜欢灌上两口,为显酒气更浓有时甚至洒在身上。回到寓所尤其是见到曹朴探头探脑时,脚步更踉跄些舌头更大着些。结果引起了人们的议论不知他哪里来的这许多银子?就连两位义兄和岳父也觉得他有些怪,好端端的怎么变得馋了?

他们这些御史们由于职责特殊,经常单独外出而互相很少过问。曹朴这几天总盯着李荃,今天早上台院中没见到他便到寓所打探这才知道他又去了坝上。可把曹朴气坏了,拿了一百两金子就是同意放弃此案。李荃呀李荃你胆子太大了,你黑吃黑这不是作践我吗?这不是在戏耍李大人吗?他惊恐万状硬着头皮进宫去找李辅国禀报去了。

天黑了,在坝上的一所老宅里李荃正和一个年近半百儒生模样的人相对而坐。儒生胡须花白面容苍老鼻子旁有个大大的黑痦象是只黑豆,他一脸愁苦象是处在极度为难之中。他身后站着位老妇人,荆钗布衣神色不安地望着儒生欲言又止看样子是他的妻子。

李荃沉默了一会又耐心地说道:"贾老先生为了找到你本官可费了不少的事,今天你同意本官前来拜访就说明老先生有诚意。可是本官来了你却一言不发,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那个朋友全家被害而冤沉海底吗?那可是八口人那"!

贾先生抬起头来说道:"不是我不想说,这思来想去还是不说的好。太狠啦,他们太狠啦!我死不足惜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只是我全家大小十几口人定逃不过他们的毒手"。

李荃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这次来谁都不知道,他们都以为我己经放弃了这个案子,另外对你担心之事我己有了准备"。说着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贾先生脸上渐渐露出笑容道:"这样很好,不过你要多几给些银子做为安家之资"。李荃拎起一只布袋道:"理应如此本官早己备好纹银五百两请收下"。儒生和那位妇人均露喜色。

贾先生开口正要讲突然银光一闪从窗外射进一只暗器,"哎哟"一声贾先生倒在地上接着那位妇人大声惊呼起来。李荃怒不可遏拔出宝剑就要冲出去,门却开了一个身材瘦高的汉子提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进来"扑通"一声丢在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

"就是这个家伙发的暗器"!瘦高汉子道。大家见此人黑布罩头只露出两只眼睛难辨其貌,此刻正委顿在地显是被点了**道。李荃从贾先生身上拔下一只钢镖见锋端有米粒大的兰色,用鼻子一闻隐隐发出腥甜的气味。"这是一只毒镖"!李荃说着在刺客身上搜寻解药。

刺客的眼睛露出得意的神色,李荃没有搜到解药有些着急便和妇人一起将贾先生搀到里间。片刻间他又走了出来自语道:"我就不信找不到解药"。又在刺客腰间翻弄了一阵还是没找到,李荃急了将宝剑架在刺客的脖子上喝道:"了快将解药交出来,否则立时取你狗命"!

"技不如人杀剐存留悉听尊便。干这种事讲的是一招毙命,难道还会将解药带在身上吗"?"你是什么人,收了李辅国多少钱来此行凶"?瘦高汉子问道。刺客既不否认是李辅国派来的也不予回答,李荃想怎么也得问出点迹象便道:"就他这个熊样儿已配由李辅国来指使,充其量是曹朴的走卒"。这话显是伤了他的自尊"呸!曹朴算什么东西在李大人那里不过是一走卒而己,凭他也配支使我?废话少说只求速死"。

"好我就成全你"!李荃挥剑正要刺下忽听妇人惊叫起来,他急忙跑进里屋背着贾先生朝外走去。妇人跟在后面捂着睑哭泣经过刺客身边时还不忘踢一脚。瘦高汉子道:"你们去哪里"?李荃道:"去找大夫"。"剌客怎么办"?"交给你了"。

李荃背着贾先生一路急奔穿街过巷来到一家门前停了下来。那位妇人开了锁当先走了进去,进了门是个小庭院有几间房屋座落北面。李荃背着进了屋贾先生却大声呼起痛来,他一转身将贾先生扔到床上道:"都进了屋还不想下来你可真行"。贾先生一改龙钟老态将身一纵脚在床沿上一点身轻如燕正落在椅子之上。

那位妇人拔去头上荆钗脱掉布衫秀发散落一身红妆将脸一擦原来是个中年美妇。贾先生脱去长衫解下贴身软甲摘去儒巾揪下鼻侧黑痦擦了擦脸露出庐山真面目,原来是围棋大国手王积薪。刚刚恢复原貌门外一声道眸:"无量佛,贫道来也"。那个瘦高汉子原来是元清道长乔装。

这一切都是李荃策划好的,元清道长提前来这里租好房子并请来一位江湖中的女杰郑三姑,共同来演这出戏。目的是想查出科举弊案的主谋,所谓找贾先生取证只是诱饵。这些天李荃胡吃海花其实也没花几个钱倒是王积薪李谟破费不少,他又从宁儿那里偷来一方端砚。一切都做得逼真,曹朴这个蠢才如何会识破并向李辅国担保不会有差。

李荃突来坝上使李辅国大为恼火急派一大内高手来刺杀证人。可是谁都不知李荃找的证人是哪一位,刺客倒也聪明他暗中蹑上李荃跟到所谓的贾宅。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己坠入李荃的彀中。

王积薪装做贾先生,为防万一李荃借来青镗软甲给他穿在里面。李荃和他耳

语时说的是剌客己到窗外要他小心,刺客发的暗器被李荃接下王积薪则假装中了暗器大声呼痛。

李荃早就怀疑此案的主谋是李辅国,只是缺少证据。搜解药时李荃意外发现刺客带有宫中的腰牌乘机取下,由王积薪将腰牌拓在纸上又装做再寻解药将腰牌放回。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神鬼不晓。

刺客是大内高手羽林早的护军中尉韦振,他是李辅国的主要邦凶。李辅**权在握统管羽林军,除了他无人能调动韦振。此事可做为一项主要证据。此行目的已达到,情况己趋明朗主客立易,李荃己是先机在手可以随时相机而动。他非常感谢这三位朋友,没有他们相助也只是孤掌难鸣。

郑三姑乃是这一带绿林头目,为人极是豪爽。有元清道长出面相请,立即下山相助。见李荃智计过人行事果敢极是佩服,更何况能见到围棋大国手更是欣喜异常。他们三位刚刚坐定,郑三姑已从厨下端来酒肉要共谋一醉以示庆贺。

"还是郑大姐虑事周详,我这个主人只知让人干活却忘记管饭失礼了,失之极矣"!看到好吃的他才记起这一天的忙碌午饭尚末增用。郑三姑道:"李兄弟说哪里话来就冲你清正刚直,大姐我愿天天请你吃酒"。

李荃向王积薪道:"大哥你看人家郑大姐多么爽快,求你请客那叫难哪"。"不过我和你二哥都有些不解,为何你近日馋虫大盛,却又不愿自己掏钱"?王积薪乃是一脸茫然。他将李荃近日连连讹吃酒肉的事讲与元清和郑三姑。

大家将疑惑的目光齐投向李荃。"近日兄弟实是口中馋了,身为饕客只盼大快朵颐何虑有他。再有就是自已花钱买酒肉吃着只觉心痛并不觉得香故尔....

..""故尔就讹我的银子"?王积薪不解地说道。"实是囊中羞涩之故尔"。李荃故做酸腐逗得郑三姑只是想笑。李荃乘机去抓烧鸡郑三姑出手奇快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拍道:"堂堂朝廷命官见到吃便什么都忘了,还不去洗手"!"尊命"!李荃笑着去了。

虽是普普通通的戏谑讹食做得有违常理,其中定有深意只是一时难以堪透。"还没想明白吗"?李荃见王积薪迷惑不解的样子笑着问道,"我用的乃是连环计从你们请我吃酒那时起,尽管你们不很情愿但已经开始了。就连我暗中取走宁儿的砚台亦是按计而行,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故言仅于此。有朝一日收官时,定逼奸贼现原形"。

只听得大家喜形于色连连称奇。李荃又询问刺客的情况元清说经他再三求恳将其**道解开并商定佯追一番以示无嫌,那家伙称谢再三估计此时己逃至三十里外了。

大家酒过三旬李荃道:"大哥,元清道长早就有个心愿想请你指点一局"。王积薪忙道:"这如何敢当,今日月朗风清此地虽不如真武楼幽静却也是他乡得胜之所。如此佳时佳地有高人相邀,自感荣宠敢不从命"。元清大喜两人遂把盏对弈均觉大雅。

今曰李荃牛刀小试便有建树,李辅国定会以为证人己死而自鸣得意。李荃虽然高兴但心里并不轻松他深知此案的严酷,现在仅是这场实力悬殊较量的开始。

两天后的早晨李荃刚到台院宫中内侍来传他上殿,人们纷纷猜测起来。李荃早有准备,神态自若随内侍而去。

金殿之上气氛非常紧张。袁尚书.邹英等几位正直的大臣们心里忐忑不安,都在为李荃捏着把汗。李辅国及其朋党人多势重气焰嚣张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李荃行完君臣大礼垂手而立。见他从容不迫使袁尚书等人心中稍安。

肃宗道:"李爱卿朕来问你,收受贿赂结交匪人旁缘为奸,按大唐律令该处何罪"?李荃毫不犹豫道:"陛下,事有巨细,贿有多寡;结交匪人,应辩首从;旁缘为奸,察其轻重。若属重大且旁直证齐应为死罪"。李辅国等人立刻面露得色。

"今有侍御央曹朴参你收受贿银黄金百两,且每日花天酒地大肆挥霍。并花百两白银购得端砚一方可有此事"?这时曹朴早在殿上见李荃朝他看来立刻将头扬起。

李荃不慌不忙答道:"陛下,臣确有此事"。袁尚书等人以为曹朴陷害于他理应申辨,谁知他却一口应承大感惊慌金殿上发出一片喧哗之声。

"陛下,罪臣己经招认理当问斩"!李辅国出班奏道。曹朴心中一阵狂喜宝砚到手了矣。紧接着多数的文武大臣随声附合起来气势骇人。

邹英急了出班奏道:"陛下,李荃忠心为国且立有大功。切不可听信馋言而误杀忠良,臣愿力保李荃"!"臣等愿保"!袁尚书等几个大臣上前保奏。李辅国一使眼色那邦朋党又起喧哗坚持要将李荃斩首。

若在以往到了这种情况时,被参者或充军发配或下死牢大局己定。因为李辅国权势太大肃宗皇帝太过软弱,加上被参之人失了主张所以回天乏术。可今天不同了,肃宗已知行赂之原委加之李荃非易与之辈。李辅国等人又低估了李荃,以为故伎重施便可将其摆平。所以事态的变化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李荃神态自若向肃宗道:"陛下,臣有下情奏上"。李辅国大声道:"陛下,有人参奏且罪臣李荃己然招认。此时不斩更待何时,难道还容他狡辩吗"?踉着又是一片喧哗。

此时必须压住李辅国的气焰,否则皇上还要受制于他。李荃想罢突然唱道:"李辅国"!这三个字以内力送出声音似是不响却盖过那邦人的喧哗,李辅国地位显赫从未有人敢当面直呼其名,突然听到却都愣住了整个殿上立时鸦雀无声。

李荃踱到李辅国面前冷冷说道:"李大人,金殿之上你当着文武百带头暄哗全然不容皇上讲话,身为首辅大臣如此对皇上不恭可有欺君之嫌。下官的话还没说出你怎知下官要狡辩呢,难道下官的话你不敢听吗"?

李辅国在朝中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为所欲为颐指气使惯了,今天突遭顶撞大出意外直气得一时答不上话来。他的城府不浅只因狂傲日久无人相制才变得目空一切迂事常怒形于色。

李荃虽是初出茅庐则是胸怀珠玑处惊不乱安之若素,见李辅国无言以对他奏道:"陛下,臣以为安邦治国重在一个治字,治国之本在于法度。严法度.明刑典.正纲纪.抚黎庶乃明君治国之法。古往今来行贿者有之受贿者亦有之,若无行贿者何来受贿者?行贿之人为一己之私受贿之人必因之废公,小则是非无辩正邪颠倒大则贤良蒙尘奸佞猖行。唯严法度明刑典方可绝其祸!故臣以为,行贿受贿同罪绝不可姑息。李大人你如此急迫地要以受贿的罪名将下官斩首,请问这行贿者你是否还想追究"?他如此慷慨陈词百官皆震,李辅国等人更是心中忐忑邹英等心中大慰,金殿之上静得出奇。

李荃继续说道:"各位大人本月初三的午时,下官在寓所中发现多了一包东西。这包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摸便知是金元宝。下官觉得事情有异便呈给皇上,皇上当时略加检视便亲手封存起来。这件事下官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由此断言知道此事的只有三个人,那便是皇上.下宫和行贿之人。下官不知这包黄金有多少,皇上也没清点。由此断定知道黄金数量的只有一人,他就是行贿者。曹大人,下官推断得对也不对"?

曹朴有些慌乱躲开他的目光转向李辅国求助。"曹大人,怎不回答"?李荃言词犀利步步紧逼道,"各位大人,事情到此下官无话可讲。但有一点下官坚信不移就是天道昭昭邪不胜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究竟是有人向下官行贿还是在栽脏陷害?请曹大人给个说法"。

李辅国见事情要坏忙出班奏道:"陛下,曹朴行事草率只是职责所在,关注朝纲之心太切。有此扑风捉影负有失察之责当交御史中丞严加责罚"。几年来这还是李辅国等一次认输,肃宗只觉大是舒畅,邹英等人更是快意。

李荃岂肯就此罢手遂道:"陛下,臣刚才讲得清楚除了陛下便是臣知道此贿银之事而且尚不知其数。曹大人言之凿凿证明他不是行贿之人便是与行贿之事有关,请陛下明察"。肃宗心中极为高兴,这么多年终于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敢向李辅国叫阵之人遂堂:"李爱卿言之有理,曹朴,朕来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贿银之事的,而且断言百两"?这下曹朴可傻了满脸是汗两眼发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荃见状毫不留情说道:"陛下,曹大人已是本案的嫌犯,理应立案查询"。肃宗道:"准奏"。邹英等人立即发出一片欣喜之声。李荃见时机己到说道:"曹大人参臣将贿银大肆挥霍还花百两银子买了一方端砚,此事有关臣的名节亦与此案大有关系。陛下可否容臣与曹大人当堂对质"?肃宗己是满心欢喜几年来可盼到一位刚正雄辫之才出现,自是愿他为自己好好地出上一口恶气忙道准奏。

李荃面带微笑道:"曹大人你是如何得知贿银之事咱们暂且放下不表,你参下官将贿银挥霍有何证据"?曹朴不敢面对于他低着头道:"你,你请客吃酒每天大醉而归,还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端砚总不会假吧"?

"曹大人你是御史出身难道不知什么叫做证据吗?就算下官吃酒买砚之事属实你又拿什么来证明下官用的是贿银呢?仅凭扑风捉影妄测臆断便想置下官于死地心肠未免太歹毒了吧?"李荃一连串的发问逼得曹朴步步后退张口结舌,"诸位大人,本月初三发现的贿银下官连包都没解开便呈给皇上。当晚下官花了三两银子请同住的七.八个人吃酒虽有些寒酸也算答谢各位常邦下官打扫房间关照之德。初四初五的晚上下官和两位义兄王待诏李待诏在东市王胖子酒馆相聚,不过讨教些棋术乐理,这两次都是义兄花的钱。到了初六该下官出钱相请时因囊中羞涩便躲到岳父家去吃白食,下官的未婚妻宁儿小姐要向下官讨教诗文剑术下官只好敷衍一番。见她有一方端砚很是不错于是乘其不备不告而取之,其砚嵌一花梨木盒之中盖上盖子故没被发觉。当时下官恰将花百两银子定制的锒玉金镯一对取来送给宁儿,故戏称花银百两购得端砚一方。曹大人,此砚价值远高于这百两纹银,这也是下官囊中羞涩之故。请问下官可是将贿银挥霍"?

曹朴脸色煞白连向其他同党求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曹大人你的心也太过歹毒,既然你认定下官挥霍贿银那么用贿银购得的砚台现在哪里"?李荃问道。宁儿小姐的心爰之物若不是用来做香饵以待悬鱼岂容他人染指,此时只想尽快收回。谁知曹朴心狭促贪婪之极虽然败局己定仍想昧下私占,反正当时没别人在场他咬了咬牙道:"李荃,你的砚台自在你处却如何向本官来讨,你又有什证据真是岂有此理"!

这下李荃却愣住了,他再也不会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赖皮之人,而且还是堂堂的专司纠弹百官不检失德的侍御史。他点点头盯着曹朴道:"领教了,曹大人可知天下还有羞耻二字?初八那天午饭后曹大人来到下官的寓所,一眼就看中了那方端砚立刻拿了起来爱不释手。下官见曹大人喜欢便应允大人赏玩几天,怎么大人如此健忘"?曹朴道:"恐无此事"。

李荃气板反笑眼珠一转来到曹朴面前"曹大人当时眼里只有那方砚台,其他的全视而不见了"。李荃压低声音道,"这个玩笑开得大了些,难道你没见下官的卧室之中尚有两人在邦下官擦拭桌椅吗?如果你这个玩笑再开下去下官只好请皇上传唤证人了"。

"哎别,别别,本官这就去取这就去取"。曹朴连忙说道。他没想到自已行事不秘若是证人到来前途堪忧只好低头服输。李荃奏请皇上允许,曹朴急忙下殿而去。

李荃暗想,李辅国的气焰己袖扼住连环计应开始收官。此时应趁热打铁切忌手软遂奏道:"陛下,现在真相己清楚了一半,臣不曾收受贿赂。曹大人不但犯有诬陷之罪,于行贿之事亦有嫌疑请陛下明察"。

邹英这时己是心花怒放对李荃极是佩服上前奏道:"陛下,李荃所言有理有据,为正朝纲应将曹朴治罪。李大人不辨是非险害忠良应引咎自省"。话音一落立即引起一片议论之声。

肃宗向李荃问道:"李爱卿,这行贿之人可是曹朴吗"?李荃道:"回陛下,曹朴虽与此案有关却不是行贿之人,也就是说偷放黄金的另有其人"。"依卿之见会是何人"?肃宗道。李荃道:"臣按现场留下的脚印尺寸和步幅长短来看,此人身材要比曹大人高半头,从脚印的轻重来看此人胖瘦适中且身怀武功。这此特点曹大人都不具备,但他肯定是此事的知情者也许是参与者"。"朕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向你行贿"?肃宗问道。

李荃道:"陛下,臣上月三十那天曾迂到一件奇事,那天傍晚臣出城去坝上查访科举弊案之事。途中被一易容的武林高手阻拦,他要臣放弃此案并许以黄金百两为酬。若是不应允便以证人的牲命相要挟因此臣大是踌躇。那人去后天色已晚只好返回长安。为此臣很有些为难终不成连证人的安危都不顾吧?由此可见科举弊案的幕后之人太过凶狠猖獗,所以臣下定决心要一查到底。于是臣暂没去坝上暗中进行安排,他们见臣没去坝上以为屈从于他们而放弃于是以黄金相酬。

"臣虽发现黄金并未理睬他们而是改变策略加紧准备又去了坝上,当天午后臣便发现已被人跟踪。到了晚上臣设法甩掉跟踪之人,如约与证人夫妇相见。经再三开导证人正要开口时突遭剌客偷袭"。说到这里金殿之上发出一片惊悚的声音。

肃宗关切地问道:"证人怎样了"?李荃道:"陛下仁慈听臣细细道来。事前的种种征兆令臣格外警觉,岂能让他们杀人灭口。证人开口之际便是剌客下手之时,因臣己有准备接下了射来的暗器。陛下,臣有缴获的暗器呈上"。他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长有半尺的白布包,内侍接过打开里面是一长方形木板上面嵌着一只亮闪闪的钢镖。

这就是李荃的高明之处,金殿之上带有暗器极是不便。为避嫌他将暗器牢牢地嵌在木板之上,使之无法使用。玄宗正要用手去拿李荃道:"陛下小心此暗器有毒,用的是见血封喉树的汁液"。肃宗道:"看来剌客够狠的,如此说来证人无恙"?李荃道:"正是,暗器被臣接下后证人夫妇故意大声惊呼假做中镖以惑敌人。剌客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未几回合便被臣伏下的人擒住。这位剌客中等身材穿一身夜行衣靠,头睑都用黑布罩住只留两个洞露出眼晴"。

肃宗听得入神众臣也是紧张得大气不出。"刺客抓到了,可问出他的身份"?肃宗问道。"臣没有揭开他的面罩也没审问于他,而是先将证人扶到里间然后向他要解药,他推说没带在身上臣便亲手来搜结果没有搜到。臣惦记证人便到里屋察看后再次来搜仍是没有便背起证人去寻大夫了"。

"李爱卿你这可就是忙中出错了,既然证人无恙为何两次搜解药却不去审问刺客而又去找大夫。朕可真有些糊涂了"。肃宗不解地问道。李荃道:"这里面的事情并不简单,陛下,臣此肘想先向李大人请教一事"。肃宗点点头。

李荃来到李辅国面前道:"李大人,前天下官在坝上之时羽林军的护军中尉韦振在哪里"?李辅国浑身一震脸色立刻阴沉下来道:"李荃,难道你在怀疑本官吗"?李荃微微一笑道:"大人何必如此紧张,下官只想知道当时韦振是否在宫中。他乃大人的属下下官不问大人还能问谁"?

李辅国怒道:"李荃,本官知你巧舌如簧但要栽脏陷害,本官可饶不了你。那韦振克尽职守近日从未离开过宫城,本官每日都曾检视从未有擅离之事出现"。李荃盯着他道:"大人敢肯定本月初十韦振整天都在宫中没有离开"?"难道本官骗你不成,有当值日录为证"。

"好,李大人能为韦振做证好极了"!李荃说着又向肃宗道,"陛下,臣当时不去审刺客是因为第一次搜解药时在刺客身上发现了一样东西,第二次搜解药时臣又将那个东西送还。所以刺客的身份臣己经掌握了。至于背着证人去看大夫不过是因为我们几个人午饭没吃上几口,到晚上还饿?着而借故去吃酒罢了"。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呈上,肃宗亲手启封取出观看脸上渐渐泛起怒容。原来上面写道:

陛下,御史台台院侍御史李荃百拜。

六月十日,臣会同棋供奉王积薪.紫霞宫元清道

长.江湖义士郑三姑施计诱奸。擒得剌客羽林军中尉

韦振壹名。拓其腰牌为证。

上月三十日阻臣查案的易容蒙面之人己经查出

就是李辅国的管家陆经天。向臣卧房中暗放贿银之

事,臣从脚印上推断亦是该人所为。

由此可断定科举弊案的首犯既宰相李辅国。

附:剌客腰牌拓页正反面各一。

臣李荃顿首

六月一十二日

肃宗看完后仔细收好道:"科举弊案扑朔迷离极为凶险,几位御史都在回避其难度可想而知了。经你一插手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了,看来真相不日即可大白天下。不过朕还是不太明白你来朝中时日不多,这些证人的线索你是如何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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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阴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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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入仕途弹纠不法 掌江陵初晓玄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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