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李沁阳选了薛宣当国婿一事很快传开,当即引来不少流言蜚语,更有臣工因此上谏,称李沁阳行为出格,有损王室颜面,恳请李澜成收回成命。
苏言少不得借此冠冕堂皇地给李澜成脸色看,弄得他这一国之君在朝臣中失了威仪。
苏清轩想要趁此机会在李澜成面前表现一番,明着顺了他的意思为李沁阳深感惋惜,实则明捧暗贬。
李澜成怎会听不出她的挑拨之意,在朝堂上受了苏言的气此时便有些忍不住了,当场拂了苏清轩的面子,丢下这一国王后就说出去走走。
苏清轩见劝不动,只得作罢,跑去苏未道处大吐苦水。
苏未道本就因为这件事怒火攻心,还在赵尔如面前伏低做小地受气,此时见自家妹妹又来指摘自己,他当场发了火,砸了手里的茶盏就扬长而去,丝毫没顾及苏清轩身为王后的面子。
从住处出来,苏未道越想越难耐,根本平息不了李沁阳此举带来的愤怒,他边恼边走,竟就到了那长公主的住处。
此时正有两个宫女拿了换洗的衣服出来,边走边聊。
“准国婿虽出身低,但对咱们公主倒是真的好。”
“是呀是呀,他们郎才女貌,站一块儿都像是画中人,要是真能长长久久地恩爱下去也挺好呢。”
“这可就不一定了,咱们公主先前那些……”
两人交换了眼神都不说话了,便是心照不宣,继续抱着衣裳离开了。
苏未道看着两个玲珑身影离去,想起那些觊觎李沁阳又都丧命在自己手里的家伙,暗道李沁阳敢抬举薛宣,他便有的是办法折磨她,那早都是被他折断了翅膀的雀儿哪里还能飞出他的掌心呢。
如此一想,苏未道心生一计,心情不由好了一些,转身离去。
见苏未道走了,李沁阳才现身。
身边的薛宣看她满是愁绪的样子,知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安慰道:“公主,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就不会有事。”
眼下只能这样自我慰藉,李沁阳拉着薛宣道:“你真不跟我一起去?”
薛宣摇头道:“我想和从前一样,等公主回来。”
“好吧,我已经让陆大哥加重了这里的守卫,你自己一个人还是要当心的。”
薛宣忽然将李沁阳抱住,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道:“公主和陆大人商量完了事可得赶快回来。”
他如今有了正式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李沁阳身边,他便不用再跟过去一样畏畏缩缩——李沁阳是他的了,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感受到薛宣浓烈的感情,李沁阳不推拒,由他这样光天化日地与自己亲近,等他抱够了,她才退开,就此去找陆渊渟去了。
李沁阳落水一事不了了之,谢晏行也就不用再受关押,陆若仪为此高兴得不得了,非拉着他和陆渊渟一起在行宫中闲逛,说是要活动活动腿脚。
三人和李沁阳不期而遇。
陆若仪一见是李沁阳的车驾便迎了上去,欢喜道:“公主姐姐。”
李沁阳闻声让马车停下,挑开了帘子才瞧见陆若仪就发现谢晏行也在,笑意还没来得及爬上她的嘴角便因此消失,她的视线越过跟前少女,对陆渊渟道:“陆大哥,我有事跟你说。”
说完,向陆若仪伸手,道:“你也上来。”
陆若仪却因此为难起来,回头看着谢晏行,想了想,道:“公主姐姐,你要是跟我哥说正事的话,我就不上车了,否则我听不懂,待在旁边也怪无趣的。”
李沁阳不放心让陆若仪单独跟谢晏行在一块儿,干脆自己下车,对陆若仪道:“那你跟在后头,我就跟陆大哥说一会儿。”
“没问题。”陆若仪回到谢晏行身边,拉住他道,“咱们快给公主姐姐腾地方。”
谢晏行一派谦谦君子的风度,浅笑着答应了陆若仪,两人看似亲近地去了后头一些的地方。
李沁阳的视线总跟着谢晏行,陆渊渟难免不舒服,他上前,是要将李沁阳的注意揽回到自己身上,道:“公主有事?”
“嗯。”李沁阳点头,这就说起了一些近来的布置。
陆若仪跟在两人后面,看着李沁阳和陆渊渟并肩而行的背影,本是开心极了,但一想到薛宣就要跟李沁阳成亲了,她不免为自家哥哥意难平起来。
见陆若仪嘟起了嘴,若有所思,谢晏行问道:“在为你哥没做成国婿不高兴?”
陆若仪一时窘迫,道:“这么明显吗?”
谢晏行信步走着,目光落在李沁阳的背影上,道:“大概只有薛宣一个人会为这件事高兴。”
陆若仪心思单纯,听不出谢晏行言辞间的深意,她只觉得此时挂在这少年嘴角的笑意带着莫名的坚冷,透来森森寒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哆嗦。
“谢大哥,你的样子有点吓人。”陆若仪有些忌惮。
谢晏行笑看着身边的少女,问道:“有苏未道吓人吗?”
“我只远远见过他几次,他吓不吓人我哪知道,但他不是个好人这件事一定没错。”陆若仪笃定道。
谢晏行笑而不语,见李沁阳已转身过来,他早就猜到似的,停步等着,好整以暇。
“若仪,我有话要跟公子晏行说,你先跟陆大哥回去好吗?”李沁阳道。
陆若仪显然觉得扫兴又不甘心,双脚就跟被钉在地上似的,怎么都不肯动。
李沁阳当场垮了脸,盯着谢晏行,俨然是一副责怪他的模样。
谢晏行对陆若仪道:“回去把上次告诉你的书看完,有了体会再来找我吧。”
“哦。”陆若仪闷声闷气道,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跟陆渊渟一块儿走了。
“急着拆开我跟陆若仪,连跟陆渊渟谈正事的心思都没有了?”谢晏行满是玩味地看着李沁阳。
李沁阳将匕首从腰间解下来塞给谢晏行,扭头就走。
谢晏行立即跟上去,蓦地有些急了,道:“怎么就不要了?”
李沁阳登时止住脚步。
她停得突然,好在谢晏行身手矫捷,几乎踩着她的脚后跟也停了下来,险些撞上她。
李沁阳回神盯着他,神色平静但隐有怒意。
就连李沁阳自己都说不清,她明知是谢晏行故意说来调侃自己的话,并不见得有恶意,可她听了就是生气,好似在这少年面前,她总不能像面对薛宣那样隐藏住最真实的想法。
夏日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照来,斑驳树荫落了李沁阳半身,有些在她颊边轻晃。
谢晏行抬起手臂,铺开宽大的袖子,遮在李沁阳头顶,道:“日头大,找个阴凉地方再说吧。”
原是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李沁阳这样,他又怕自己说多错多,也就干脆闭了嘴,举着袖子站在原地等着。
李沁阳故意多站了会儿,见谢晏行还算老实,这才转身走去一旁的水边亭,由他一路帮自己遮阳,倒也是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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