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狐狸岁月 第一章 复仇

第一部 狐狸岁月 第一章 复仇

第一章复仇

月亮高高地挂在半空,月光倾泻下来,照在一座孤坟上。.轻风缓缓吹过,树叶发出一阵阵声响,似是孤魂野鬼交耳细语。

一个少妇坐在孤坟前,她忽然大喝一声,好像野兽咆哮一般。她顺手一抽,从剑鞘中抽出一把剑来。霎时间,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那少妇望着手中的长剑,眼神却是柔和了许多,像是望着情郎一般,痴痴地望着这把长剑。她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一把剑,剑光闪闪,经过千百次磨砺之后,杀气已经从剑尖飘散开来,让人不寒而栗。

好一把宝剑!

却见那石碑满是苔藓,四周荒草丛生,乱石黄沙,残碑断垣,想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那少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十年了!”她这一生叹息之中,充满着对往昔的追忆,和对往事的无奈。想必这坟中之人是她至亲至爱之人。

月亮柔和地放着光芒,照亮着时间万物。月亮是最公平的,无论你是王侯将相,江湖巨侠,还是一介草民,初入江湖,都是一般轻轻地抚摸,如一只温柔的手,帮助每一个伤心惆怅之人抚平心中的伤痕。清冷的月光,依稀看见石碑上深深地刻着一行字:“张玉堂之墓——妻黄玉梅立”。这一行字字字深入石碑之中,一笔一划甚是工整。

黄玉梅见自己当时刻下的字,至今清晰可辨,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石碑上的字仍在,可是当年……当年自己那个威风凛凛英姿勃发的丈夫却是永永远远会不来了。如今自己孤苦伶仃,飘落江湖……

她那张精致清秀的脸被厚重的阴冷覆盖已久,已是充满了杀气,憔悴显而易见的脸上时而是爱怜之情,时而是愤恨之情。十年啊,十年的时光。人生中有几个十年?黄玉梅为了为丈夫报仇,暗暗隐忍,已然在荒芜的山谷中苦练十年,练成一套绝世剑法,她自己给这套剑法起了个名字叫做“嗜血魔剑”。

她本是一个文秀女子,但自从丈夫死后,她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原本爱笑爱闹的她整日只是练剑,练剑,练剑……她这般拼命地练剑,只为了给丈夫报仇。她说:“给玉堂报了仇之后,我就自杀相殉。我要永永远远地陪着他。”那一日她掉入深谷,见了这套剑法,就像入了魔一般,茶不思饭不想地整日对着石壁发呆。

只是这剑法精神至极,岂是一般人能轻易理解的?传说这是一个世外高人所创,为了对付“魔剑派”剑法。黄玉梅原本出身与魔剑派,后来与丈夫叛出魔剑派,一起流浪江湖,魔剑派剑法她早已了然于胸。但自从看了这剑法之后,她对魔剑派剑法的信心似乎一下子就破灭了,一时间竟觉得魔剑派剑法好像是世间最低级、幼稚的剑法,只要自己连通了这套克制魔剑派剑法的古怪剑法,就是师父亲自前来,也不是自己对手了。何况给玉堂报仇呢?

就这样,她一日日练功。

只是这剑法中有一个关节玄奥至极,她百思不得其解。按自己意思,索性编了几招上去。此后,每每遇到不通之处,她就这般编上几招。她自丈夫死后,对世界充满了仇恨与不满,舞剑之时,剑光凛凛,似乎要把所有人生对自己的不公都发泄出来。

她内力不足,便到深谷中寻些蛇胆,鹿茸,灵芝之类吃了。她心中阴气极盛,竟而修得一身阴寒内力。一日,练剑之时,见山边一块大石甚是碍眼。她舞的兴起,顺手一剑向大石刺入。

那花岗岩大石坚硬至极,数千数万年前就伫立在这里,亘古不变。想不到她一剑刺去,宝剑竟然深深没入石头之中,剑尖触碰到了地面,穿石而过!

她心知武功已成,于是便离谷而去,来到丈夫坟前。

秋天的风好萧瑟,吹乱了她的头发,发丝在风中飘啊飘,遮住了她的眼睛。

夜,很静。很静很静,好像风声都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她轻轻地吹了几声口哨,一阵“嘶嘶”的声音响起,从草丛中钻出几条蛇来。蛇都是浑身通红的毒蛇,吐着长长的舌头。要不是人亲眼所见,一定不能相信,这个看似清秀柔弱的少妇,却与这般毒物整日为伍。她与丈夫训蛇多年,训蛇手法自是炉火纯青。这些年来虽然沉迷于练剑,不过训蛇手法却并未忘却,反而更有精进。

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捆柴草,轻轻地点燃。

火光划破夜空,腾腾地升起。

香气飘散开了,不过却是有一股嗜血的气息。

不一会儿,蜈蚣、蝎子之类的毒虫从四面向这里靠近。毒蛇飞快地伸出舌头,享用这一顿得来容易的美餐,如风卷残云般把毒虫吃得个一乾二净。黄玉梅望着这嗜血的场景,脸上竟然毫无同情之意,只是微微冷笑。世界待她不公,她就要把这不公发泄到万物之上!

待毒蛇享用完毕后,黄玉梅一双如同羊脂玉一般的手掌飞一般地伸出。她出掌如风,那蛇哪里躲避得了?黄玉梅一下子就抓出了蛇的七寸,她轻轻推拿数下,毒蛇就乖乖地吐出毒液。她缓缓地把毒液擦拭在剑身上,口中喃喃地说着:“玉堂,再过几天。我就要用你的剑给你报仇了。”这几句话中充斥着怨恨,但也饱含柔情。这把剑是亡夫之物,怪不得她这些年来一直剑不离身。原来她已经把这柄剑当作了丈夫的化身。这柄剑陪在身上时,就好像张玉堂宽阔有力的肩膀就在身旁。即使是天塌下来,她也不怕。

对!即使是天塌下来,她也不怕。

……

可是,如今他。那个伟岸高大的身影已经离己而去,只留下这冢中白骨。

报仇!

她心中复仇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了。

毒蛇的毒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在夜空之中,缓缓飘散开来。

她却是不慌不忙,把几条毒蛇的毒液一一擦拭在剑上,这柄剑泛着寒光,像一双狂躁的眼睛,周身流连着嗜血的光影。黄玉梅想:任你武功多高,只要稍稍沾到一点儿,恐把就要惨死于蛇毒之下了。玉堂!玉堂!我终究要用你的这柄剑给你报仇了。

那个身影又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

微笑着……尽管这微笑中带着几分恐怖。

忽然,这笑声止住了。

寂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楚。

可怕的寂静!

却只见黄玉梅飞快地转过了身,长啸一声。这啸声惊天动地,冲破了寂静,如一条出水的蛟龙,仰天长啸。耸立在孤坟旁的几棵松树竟而微微晃动了几下。

只听她喝道:“躲在树后面的,滚出来吧!”此时从树丛中走出四个汉子,各持兵刃,摆开了架势,好像就要马上上来厮杀一样。四个人中,一个是个矮子,手拿流星锤。另一个是胖子,手持一把大。,再一个是高个儿,手持丧门棍。最后一人是个中年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似是大病初愈,弱不禁风。

黄玉梅看到这四个人,哼了一声,身为不屑。她身子纹丝不动,右掌击出,身旁的一棵大树咔嚓一声,齐齐折断,如刀剑砍下的一般。那几个人无不目瞪口呆,竟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如四尊雕像一般,心想:这女魔头武功真是深不可测,若是寻常武师一掌击在大树之上,能让树枝摇动数下,就算是内力深厚的了。

可这四人却临危不惧,心中一横:最多不过死在你手里罢了。矮子大喊:“女魔头,你杀了我吧,我们太湖四鬼是不会怕你的!”黄玉梅冷笑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轻蔑之意,傲然道:“你既要去文家报信,那就赶快去吧,叫他们多约帮手。反正我就一个人,无依无靠。”语至话末竟是轻轻飘渺,心生凄凉之感,她说话的语气中虽带着蛮横,但也有一种自怜之感。

四人自觉惭愧,只得转身离去,转入树后,发足狂奔,奔出几里远才敢停住脚步。其中一个矮子说:“这女魔头还真有些邪门,不过我们受文家之恩,不能不报。”高个儿道:“当年我们四人和‘巨鲨帮’相斗,若不是文剑和文大侠主持公道,恐怕太湖四鬼就要变成真鬼了。”那病夫道:“想当年文大侠英雄盖世,武功如何了得。他文家武功自有不传之秘,怎能怕得了这女魔头。”胖子道:“这女魔头武功不过邪门而已。有道是邪不压正,任你武功再强,终逃不过一个是非曲直。”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此时不知谁第一个大声唱了起来。

“太湖四鬼”一同行走江湖多年,心意相通,已经用不着说。

四人纵声一齐唱了起来。

病夫道:“凭我们四个总抵不过那女魔头。我们必须找几个帮手才是。”四人都觉甚是,便一起商量起对策来。胖子道:“这市镇上上有一个蒋老拳师,武功甚是了得,不妨找他来一起商量商量。”那有病容的中年人道:“此言甚是有理,大家一起去找蒋老拳师吧。”

四人行了一阵,竞投市镇而来。四人武功虽然不高,但是行走却是甚快,不一会就到了镇上,问明了蒋老拳师住处,登门拜访。

蒋老拳师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只是归隐江湖已久,许久不出来露面了,以至于许多江湖中人都不知道蒋老拳师之名。据说蒋老拳师为人仗义,曾经为了救一个被官府欺压的老人,一个人独闯知县衙门,一拳毙了知府,救了老人出来。他拳上有【千斤之力】,就是一头大牯牛也万万抵受不住,何况那知府一点也不会武功?当然是被当场打得狂喷鲜血而亡。不过他也为此遭到官府追捕,官府派出了二十多个高手,四处围追堵截,终于追上了蒋老拳师,一番激战之后,蒋老拳师受了重伤,被官府抓住,穿了琵琶骨,从此再也使不了武功。虽然被朋友奋力劫狱救了出来,但是也只好从此归隐江湖,再不问江湖事。不过蒋老拳师为人侠义,江湖上的朋友来求他帮忙,他从来来者不拒。太湖四侠想到他阅历甚是丰富,又住在附近,于是决定登门拜访。

当时正值宋徽宗年间,花石纲大兴,民不聊生。义军已是烽火燎原,以“山东宋江,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为首。北方女真族亦在此时兴起,大宋江山,已经摇摇欲坠。

这小镇是江南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镇了。尽管现在已经是风雨欲来,不过这里却是平静如常。燕子一如既往地回到南方过冬,却不知武林中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小镇街巷千回百转,蒋老拳师的住处在小巷的尽头。

屋门有些破落,仿佛在记载着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咚咚地敲门声响起,门扉已经破旧,敲出的声音也是空空的。

噶这一声,门开了。四人迫不及待地迈步进屋。

居室中只留着一扇小窗,太阳光微微从那小窗洒进来,渗满了整个屋子。淡淡的阳光下却只见那蒋老拳师是个老年汉子,一头银丝,皱纹满面。那矮子道:“‘太湖四鬼’前来拜访,多多打扰。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请您一起去对付黄玉梅这个女恶魔。”他十分着急,竟而直接开门见山,直接寒暄之词都免了。好在蒋老拳师久历江湖,倒也不拘小节。

蒋老拳师咳嗽了两声,道:“黄玉梅那恶贼又出山了?她丈夫已经……已经死了……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了。”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呀,十年,可以冲淡多少恩怨情仇,可是黄玉梅的复仇之火却是越烧越猛。

那胖子道:“黄玉梅声称要灭了文家,不知蒋老拳师可否相助。”蒋老拳师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又能管什么用!”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太湖四侠谁也不敢说话。他这一声长叹之中,充满了多少的无奈!

只听蒋老拳师继续说道:“本来老朽早已不问江湖事,可是我当年受文公剑和大恩,怎能不报?你们不妨写几张英雄帖,就用老朽的名字吧。”说着拿了自己的印章出来,交给那病夫。这印章名叫“千金章”,乃是蒋老拳师特制之物。这“千金”二字意为“一诺千金”。当年蒋老拳师纵横江湖,极重信义,是以刻了一枚“千金章”,只要盖了这“千金章”,无论是什么事,蒋老拳师一定办到。如今虽然他残废多年,但是“千金章”的号召力仍是不可小视。

太湖四侠心道:有了蒋老拳师的“千金章”,就好办事了。四人又借了纸笔,写下英雄贴,约各路高手,一起来对付黄玉梅。最后在英雄贴上郑重地盖上印章,这就算是写好了。四人均想,那女魔头武功再强,也绝计抵挡不住众路好手。四人的心放了一半,这才叫蒋老拳师的家人把英雄帖四处分发。

蒋老拳师拱手道:“老朽不送了。麻烦几位帮我向文夫人问好。”四人答应了,“太湖四鬼”心知此次前去九死一生,什么“再会”之类的话也就免了,苦笑了一下,拱了拱手而去。

四人离了小镇,马不停蹄,奔文家而去。

一路上,南徙的鸟儿唱着歌儿。可是“太湖四鬼”哪里听得进去?此时歌儿仿佛成了鬼哭狼嚎一般。

又见那片树林。

恩公的身影,仿佛又出现在“太湖四鬼”眼前。

时间飞速地回转,十几年的光阴一闪而过,回到了那一日……

十几年前的一日,“太湖四鬼”被巨鲸帮的帮众围在了树林之中。巨鲨帮的人咄咄逼人。他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矮子的流星锤被砍断了锤柄,高个儿的丧门棍断了半截。“太湖四鬼”,这个名字真的要成真了。

一个身影从空而降。

那身形好高大,只见他剑眉入鬓,虎虎生威。

“不知这四位怎么得罪巨鲨帮的朋友们了?”他淡淡地问道。

巨鲨帮中一个人答道:“那一日,我们在湖上做没本钱的买卖……”矮子性急,抢道:“我们就拦了你们的买卖。”那人道:“我辈中人习武练剑,为的正是一个‘义’字。这四位的做为正和文某性子,这事,我非管不可!”他正气凛然,竟让人不寒而栗。

巨鲨帮的人一片聒噪,提起了兵刃。

那人头都不抬,仰天纵声长笑。

霎时间,天地之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了所有人。

扑通!

扑通!

一个又一个巨鲨帮的帮众摔倒在地。

……

“太湖四鬼”也撑不住了,眼看他们也要被震倒在地。忽然之间,一只手,那只大手伸了过来。四人只觉一股冲和温暖的力道传来,心神安定了一些。

那人见所有人都摔倒在地,又狂笑了两声,停住了笑声。

“太湖四鬼”围拢过来,问那人姓名。

那人头也不回地去了。

他的脚印旁却留下三个大字:

文剑和!

这个名字,“太湖四鬼”这些年来一直铭记在心中。

“太湖四鬼”后来登门拜访,可是等到的却是文剑和的死讯,还有文夫人无奈的表情和文剑和独子文啸天稚气未脱的笑容。

多年过去,不知故人是否无恙?

走,走,走。

四人来到文家大门前,矮子朗声道:“文奶奶,太湖四鬼又来看您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一个少妇的声音道:“不用客气,请进吧!”这一问一答中其实蕴含了极深厚的内力。

四人中矮子性子最急,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只见文府模样依旧,只是恩人已去世多年,不由得想起当年旧事,感慨万千。

文夫人却已经快步走了出来,道:“原来是太湖四侠,好久都没来了,有什么事吗?”高个儿道:“文奶奶,黄玉梅那恶贼最近重出江湖,可能要找文家的麻烦。”矮个儿道:“文夫人和孩子最好还是应该到别处去避一避风头,等到黄玉梅找不到你们,自会罢手。”

“太湖四鬼”这些年来好几次来文府拜访,文夫人知他们每次来时都要带些礼物。这次空手而来,定时有什么紧急事情,所以倒也不吃惊,冷然道:“没什么可避的,我文家之后,岂有避敌的道理,最多是和剑和到阴世重会……就是,无法放下啸天这孩子。”

她心想黄玉梅这次既然前来,就说什么也要杀死一个人,自己死就死了,主要的是要保留文家的一条血脉。说完转身道:“老王,去叫天儿来见我。”那管家老王答应了。

老王佝偻着驼起的背,去了好些时候,才把文啸天带来。

只见那少年哼着小曲,颇不情愿地来到屋里,面目倒甚是俊秀,想来久居江南,山清水秀,俗话说“人杰地灵”,人也有几分清秀之气。

那少年躬身施礼道:“四位叔叔,你们来了,这次又给我带什么玩的了?”文夫人见他还仍是贪玩,眉头不由一皱。文夫人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天儿,咱们家大难临头,你……以后要听……要听四位叔叔的话,不要……不要闯祸。”那少年气势骤然一变,竟出几分凛冽,昂然道:“妈,这是什么话,我不是说过,妈妈有了凶险,我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妈妈吗?”

文夫人心中一喜,一股感动涌上心头:这孩子真不错,不愧为文家骨血。眉梢渐松,欣慰不少,嘴上却道:“真是孩子话,黄玉梅这女魔头又要来江湖上搅闹了,你爹爹杀了她丈夫,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咱们家的。”又顿了顿,道:“天儿,待会我让老王帮你收拾收拾,你赶快动身吧!”

文啸天道:“妈,你呢?”眼中充满了关怀,好象纵使是天下英雄都来和妈妈为难,自己也要保护妈妈一般。文夫人从他的眼神之中,依稀看到了文剑和的影子,想到亡夫,保护这孩子的心却更加强烈,道:“我在这里抵御那女魔头。”

文啸天斩钉截铁地道:“妈妈不走,我也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文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你岂不知道妈妈也是多想多想和你在一起啊!但是随即硬下心肠,对太湖四侠道:“我这孩子调皮任性,以后就拜托四位了。”

太湖四侠躬身一礼,道:“文大侠的大恩,太湖四侠终身难报,就是粉身碎骨,亦要护得这孩子周全。”文啸天知要和母亲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悲从中来,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文夫人道:“男孩子,哭什么?”文啸天平生最受不了旁人看他不起,傲然道:“不哭就不哭。”文夫人见他不哭了,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如意,挂在文啸天胸前,这玉如意是丈夫贴身之物,如今戴在儿子身上,文夫人默默祈祷,希望丈夫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儿子平安无事,自己就算是死于敌手,也值得了。她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她的眼圈也不由得红了。

又过得一会儿,接的英雄贴的江湖人士陆续赶到,文啸天见来了这么多人,心想:这里有这么多人,就算你黄玉梅有再大本事,也难逃一败。文夫人却心想:这些人有些人连兵刃都没带,带来的礼品也显然是临时拼凑的。这些人胆小如鼠,显然是不诚心而来,待会儿一交手,恐怕就要溜之大吉了。但脸上仍是平静如水,心想:剑和在天之灵保佑天儿无灾无难,躲过此劫。她久历江湖,对这些人自是以礼相待。一时间,本身冷清的庄园热闹了起来。

这些人也都大吹法螺,说黄玉梅有什么本事,哪里敢和文家相比?一个个拍着胸脯,说着不着边际的豪言壮语。文啸天自幼丧父,只要一听到人们谈论自己父亲,就立刻侧耳细听,众人言语中偶尔谈论到文剑和的死因,但却随即避开,好象有什么忌讳似的。但文啸天从他们的只言词组中隐隐约约得知自己的父亲之死与大侠刘公道有关,但随即又想,刘公道和爹爹都是当世大侠,怎能互相争斗,就是偶有误会,两人都胸怀宽广,总能把事情说明,怎么会相互残杀?

文夫人见时候已到,太阳已经西沉,心也不由得一沉。不知文啸天是否知道她心中是多么多么想让这太阳从新升起啊。文夫人怔怔地望着落日,久久不语,只愿时间此刻停住不前,自己能够多看儿子一眼……

太阳却是一分一分向下沉下……

文夫人向儿子望了一眼:这是我今生最后一次看到你了。她稍稍定了定神,对太湖四侠道:“你们快带天儿走吧,这女魔头恐怕就要来了。”

文啸天还要抗拒,口中只叫:“我要保护妈妈!我要保护妈妈!”他性子倔强,就是自己母亲的话,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但“太湖四鬼”连拉带拽,还是把他带离了文宅。文啸天说什么也不肯走,五人只得在文家庄子外的树丛中伏着,静观其变。

太阳带走了最后一丝光明,黑夜之中更显一丝恐怖。文啸天只见一丝黑影飞驰而来。文啸天心想:这就是黄玉梅了。只见她长得竟十分秀丽,哪里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明明是一个贤妻良母。她为了显示轻功,竟而不穿黑色的夜行衣,而是一身白衫。在夜空中,那白衫白的甚是刺眼,此刻看来却似一个索命的无常鬼。

她提气叫道:“要交战的快出来交战,要不就抹脖子自杀。”声音在空旷的山野中回荡。夜风吹得草丛呼呼作响,恐怖极了。

庄中死一般的寂静,众来宾此时竟然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个身穿灰袍的武师此时再也顾不得面子,站起身来,向外飞奔而去。只见银光一闪,那武师却已经尸横就地。在场的一百余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清黄玉梅的身手,只见那灰袍人胸口微微有黑血渗出。

只听有人低声议论道:“‘一字剑’丁国忠在江南也算得上个人物,竟然给那女魔头一剑杀死,这女魔头武功真是深不可测。”众人见丁国忠如此武功,也难逃敌手,竟然都吓得坐在大厅之上,一动也不敢动,双手已经微微发抖。

黄玉梅见他们如此胆怯,不由得纵声长笑。那笑声好凄厉,让人不寒而栗。她等了十年,如今更是把自己十年的苦楚一并发泄了出来。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啊。

坐了一炷香时候,一个少年人再也忍不住,背过身去,解下裤子正欲小解,黄玉梅自丈夫死后,一直守身如玉,如今见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脱下裤子,不由得怒不可遏,顺手摘下头上金钗,“啪”地一声打去,那少年人惨叫一声,众人忙过去察看,只见他**一片鲜血,显然已经遭了黄玉梅毒手,从此成了男不男女不女之人。那少年人火冒三丈,爬起身来,竟也不知止血,提起剑来。黄玉梅遥遥一掌击去,距离大约有一丈多远,她掌力阴毒无比,夹杂着凛冽的寒风。那少年人哪里受得了她这一掌?当即肋骨齐断,倒地而亡。黄玉梅哼了一声,并不说话,心中却是暗暗得意。心道:玉堂,我就要给你报仇了。这个时刻越是临近,她越不着急。她尽情发泄着自己的苦楚,就像猫在杀死老鼠之前的戏弄。

寂静,又是寂静。

看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样子,黄玉梅一阵冷笑,那笑声好凄厉,刺透长空,在旷野中飘散开来。

文啸天心想: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去和黄玉梅一战,若是大家前仆后继,一拥而上,何愁黄玉梅不死?料想她一个女子,怎能抵挡得住江南一百余名知名武师的连手进攻?可这些人竟然都吓呆了,没有一个人再敢动弹半分。

文夫人却是心想:我拖住这女魔头,天儿就多一份安全。想到这里,绷得紧紧的心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黄玉梅见一个老武师已经坚持不住,眼皮微微下垂,大喝一声。她长剑一挥,竟然将长剑脱手向那老武师击去。那老武师急忙躲闪,可他四周都已被剑芒笼罩,哪里逃的开?黄玉梅轻轻地道:“回来。”那剑却只是轻轻划到那武师的肩膀,便打了个弯儿,回到了黄玉梅手中,黄玉梅顺手挽了个剑花,微微一笑。

那武师已经中了黄玉梅的蛇毒,大声呻吟,不一会儿就死了。

文夫人心想:此时我若是不出去,恐怕这些客人都得遭黄玉梅的毒手。我身为主人,岂能任凭客人被这女魔头杀死?想到这里,决心一定,站起身来。

文夫人身形一晃,已经来到了黄玉梅面前,淡淡地说:“黄玉梅,你要取我性命现在就来,但请你饶过我的儿子。”黄玉梅冷冷地说:“我曾在先夫坟前立誓要杀尽文家所有人,怎能言而无信?”说完提起叫道:“其它的人与此事无关,还不快滚!”这声呼喝如一声闷雷,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武林群豪竟走了一个不剩。

文啸天忍不住要骂道:“胆小鬼!”可是嘴巴却被太湖四侠生生按住了,矮子低声道:“公子,小心。”文啸天这才想起自己尚在虎口之中。文啸天此时已知世事沧桑,江湖中人的丑恶嘴脸,他此时已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小小年纪却以饱尝世间冷暖。

文夫人长剑一挥,朗声道:“我江南文家还不至于到人见人欺的地步,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文家剑法!”她心中虽是忐忑不安,但心想能多拖延一分一秒,爱子就会少一分危险,多一分安全。想到这里,长剑挥出,直取黄玉梅的胸口,长剑如光,黄玉梅不敢怠慢,长剑一格,转身一掌挥出。毕竟当年文剑和曾经以这套文家剑法驰名江湖,虽然文剑和已经去世多年,不过即使是黄玉梅这样的女魔头,也还是忌惮不已。文夫人见她掌风呼呼而来,不敢硬接,急忙闪身躲过,长剑却攻向黄玉梅后心,黄玉梅长剑回檔,但开这一剑,不等文夫人出招,长剑急攻数招。文夫人虽然武功不高,不过见识广博,心想此剑法凌厉之极,不能迎其锋芒。想罢长剑闪闪,护住了自己浑身要害。黄玉梅心想:这人这般死守,必死于我练了十年的“嗜血魔剑”之下。她连续变招,剑光已将文夫人笼罩其中。文夫人心中只打定了一个主意,只要自己抵抗的时候越长,儿子就多一分安全,少一分危险,不由得奋力而战,使开文家剑法,呼呼风声作响。她虽知自己必败,但是仍然使出全身解数,将剑舞的似一张剑网,护住浑身要害。

这“文家剑法”本在江湖上算不得第一流的剑法,但是文家毕竟出了文剑和这么一个武学天才。这文剑和天资聪颖,无论什么武功一学便会,一学即精,他从一套普普通通的剑法中领会到的精义,天赋稍差之人恐怕一生也领会不到如此境界。是以这“文家剑法”虽然名声远扬,不过就威力而言,却是比不上“嗜血魔剑”了。

黄玉梅忽然长剑一颤,剑尖微微划到了文夫人身上,她连出三剑,此三剑威力最强,文夫人右肩中剑,剑上毒性迅速发作,疼痛刺骨,胸口又中了一剑,扑倒在地,想提起剑来再战,可却怎么也站不起身来。她伏在地上,心想爱子已经去远,低声道:“剑和,咱们到阴间在做夫妻吧!”说罢嘴角旁露出一抹微笑,缓缓拔剑自刎。一泓黑血血浸湿了她的衣衫,在寂静黑暗的夜中缓缓流动着,仿佛一条条毒蛇蠕动着。

黄玉梅见她自刎,心想:这倒便宜了她,要不然,我有九九八十一种折磨人的法子,全都是在她身上,把她折磨得半死不活,再求我杀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尖声冷笑。抬头一看,只见前来的的众宾客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得哼了一声道:“伪君子。”

说着暗运内力,点着了文家的宅子。但见漆黑的夜幕中,文家老宅在熊熊大火中化作灰烬,不由得哈哈大笑:“我报了仇了!玉堂,我报了仇了!”她这笑声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狂笑过去,忽然想起丈夫已经在十年前身死,一时间不由得不知何去何从。她心中暗自想:我报了仇了,但是我去哪里呢?丈夫已经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心想:我回到丈夫坟前,自尽陪着他吧!玉堂,不管人间阴间,我总和你在一起。

忽然想起文夫人让自己饶过她的儿子,不由心想:文家还有一个孽种,留着是个祸害,一定把他找到除了。

文啸天躲在草丛里,见母亲身亡,自己从小所居的庄园被烧得一乾二净,不由得泪水溢出,但仍然忍着不哭出一声。但黄玉梅内功奇高,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微微的抽泣之声,心道:还有一个小孩儿。便收起了自杀的念头,低声道:“玉堂,等我把文家的人都杀光,就到地下陪你了。”心想:定是那个小鬼躲在草丛之中,他毕竟是小孩,沉不住气。当即冷冰冰地说:“小鬼,滚出来吧!”

文啸天给她一激,昂首走出草丛,太湖四侠待要拉时,却已晚了。文啸天昂然道:“黄玉梅,你既杀了我妈妈,不如把我也杀了。”他最爱的人就是自己母亲,见自己母亲被人杀死,不由得怒发冲冠,恨不得要冲上前来和黄玉梅拼命。他就是这般,只要你诚心诚意地爱护他,他也会把你当做知己看待,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根毫毛。黄玉梅却心想如何将他在自己丈夫坟前剖心挖肝,以祭丈夫在天之灵。

矮子此时窜出,流星锤一挥,直取黄玉梅左臂,黄玉梅反应稍慢,左手袖子被削去一截。黄玉梅大怒,长剑轻挑,她内力远胜于矮子,一下子就将矮子流星锤拨开。随即又是一剑,这一剑飘忽之至,有如鬼魅,也是“嗜血魔剑”中的招式,她原本武功不强,但因练了这“嗜血魔剑”招数上变数大增,死在她手上的武林中人不计其数。矮子小腹中剑,那蛇毒何等厉害,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了。

又一个胖子踏步走上,挥开大刀,直向黄玉梅身上砍去,黄玉梅背对胖子,听见风声,反手一剑,这剑好不锋利,竟一下子穿刀而过,将刀刃穿在剑上,黄玉梅一手持剑,一手一掌挥出,正中胖子天灵盖,胖子脑浆迸裂,倒在地上。

另两人只形势不妙,一人抵挡,高个子携着文啸天之手,撒腿便跑,不一会,直听远处脚步声起,原来另一人也丧命于黄玉梅之手。高个子心想:只有将这孩子藏了起来,才能躲过一劫,只见前面有一个村庄,他翻墙而入,文啸天年纪小,翻墙时腿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可他吭也没吭一声,高个儿暗赞:文家的后人,果然是好样的!他见庄中夜深人静,心想:惊动了人就不好了,可又无处可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文啸天忽然向那边猪圈一指,高个儿会意,心中暗赞他聪明,点了点头。文啸天矮身钻入猪圈的草丛之中,心想:无论如何你是找不到我了。

高个儿出了村子,向北急奔,心想:奔得越远,文公子越安全,不由得脚步加快,只听身后呼呼风响。

黄玉梅果然轻功了得,不一会儿,就追上了他,一掌打在高个儿背心,高个儿当场送命。黄玉梅心想:他一个劲向北跑,这文啸天可能就在这庄子里。想到这里,她快步走回庄中。翻墙入庄,只见夜深人静,只有一只老母猪仍然哼哼个不停。她施展轻功,挨家挨户地搜查,文啸天躲在猪身旁却大气也不敢出。

黄玉梅找了半夜,自是无功而返。她见老母猪呼呼地打着呼噜,心生厌烦,一掌挥去,可怜这老母猪就在睡梦中送了性命。老母猪到了下来,文啸天只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不由得“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虽然生性坚强,但是黄玉梅的掌力实在太强,文啸天哪里抵受得住?黄玉梅听见声响,在月光下一看,正是文啸天,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果然玉堂在天之灵保佑自己,把文家人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也不留在世上。但心里也赞文啸天聪明伶俐。说完拉起文啸天的手,出了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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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之天下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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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狐狸岁月 第一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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