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翻墙探望
第620章
厢房里一阵忙乱,大夫药童进进出出。
严凌风发起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稀里糊涂,昏睡中不时呜咽几声,仿佛遇上了天大的委屈,看着可怜兮兮的。
众人手忙脚乱给他换过衣服,把人挪回隔壁厢房,又强行灌下一碗药,才算善罢。
外面夕阳西沉,余晖绚烂,顾芝芝和陆锦承从药铺出来,互相挨着坐在车厢里。
“怎么好好的突然间伤心成这样……”顾芝芝有些感慨。
陆锦承抬起手臂揽住她肩膀,把人拥到怀里,长叹一声:“为情所困。”
顾芝芝猛地太抬手,有些征忪,想起来严凌风站的那路段,和火锅店相去不远,而那时宋初雪正带着客人在店里吃饭。
“十有**了。”顾芝芝低声低喃了一句,随后抬头,道:
“待会儿你先回府,我把这事告诉初雪一声。”
陆锦承垂眸瞥她一眼,低头温了下她额角:“早去早回。”
马车在宣平侯府停了片刻,随后往另一个方向去。
——
夜幕沉沉,马蹄声拓开黑暗。
马匹在原地旋转一圈后停下,宋初雪坐在马背上,抬眼看向福泽药铺门口。
大门已经闭门,廊下一盏灯笼在风中轻轻摆动。
犹豫片刻,勒动缰绳进了旁边的巷子。
后院门也是紧闭着的,她翻身下马,拍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开门。
无奈,她只能牵着马匹往巷外走。
走了没片刻,宋初雪突然又缓缓转身返回后门,将马拴在门把手上,抬头望了眼院墙,后退一步,抬腿借力一蹬,扒住墙头翻了过去。
药铺后院厢房很多,宋初雪虽来过几次,也住过一阵,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
远处回廊点了灯笼,相隔不远便有一盏,她视线顺着灯笼缓缓逡巡一圈,这么多房间,也不知严凌风在哪一间里。
想了想,她迈腿往前阵子住过的那篱笆小院走去,心想碰碰运气,倘若人不在那里,明天再来一趟好了。
灯笼照不到的地方有些黑,她只能循着朦胧的方向感,在时明时暗的路上走。
走了一阵,模模糊糊看见一点篱笆的影子,知道走对了路,脚步立马加快了些。
推了推篱笆门,毫无阻隔推开了,不远处的厢房并排依靠,三间房的屋檐下只有中间的亮了一只灯笼。
她放轻脚步,走到中间的门口,曲起手指轻敲两下。
“叩叩——”
屋内门窗紧闭,无灯无风,严凌风听见了,却置若罔闻,睁着眼睛在黑暗里发呆。
“叩叩——”
又敲了,聒噪!
严凌风将被子一扯,蒙头闭目。
宋初雪敲了几次门,里面半点动静也没有。
会不会里面根本没人?她心里狐疑,转身想走,突然发现门纱上破了一个洞,下意识便弯腰将一只眼睛凑上去。
看了,和没看一样。
里面漆黑阒寂,什么也没见着。
她猫腰双手按在门纱上,谁料两扇门板“吱呀”轻轻晃了一下。
宋初雪微怔,既然门没闩,外面也听不出动静,索性进去看一眼,倘若没人就走。
里面很黑,屋檐的灯笼只能照到门槛。
她记得屋内的布局,和她住过的隔壁相差不大,进门对面是床,左侧靠墙是一桌一椅。
摸黑走到桌边,小心翼翼探到了火折子和蜡烛,房内顿时有了光亮。
宋初雪一转头,床上被子鼓鼓囊囊的,凸显出一个人形。
“严大夫……”她站在床边,轻唤一声。
床上的人看似一动不动,被子里的严凌风睫毛猛颤一下,下意识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
只一声,就再也没别的动静了。
严凌风心里自嘲:果然是做梦,她怎么可能会来呢。
念头刚落,突然床边凳子拖动一下,有人窸窸窣窣坐了下来。
“严大夫……”宋初雪坐在床边,手指轻捏住被角,缓缓往下拉开。
床上的严凌风双目紧闭,双颊出现淡淡的不太正常的潮红。
宋初雪见他眉峰紧锁,烧得脸颊都泛起红意,当即也不敢吵醒他了。
但这么枯坐着好似也没什么意义。
宋初雪安静等了一会儿,见他没醒,就站起身,将凳子挪回原位,准备离开。
才转身,突然床上的人哑着声音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娘……想喝水。”
宋初雪脚步一滞,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烛火下他眉头深深皱起,呼吸微微急促,似乎渴得难受。
她走到桌边晃了晃茶壶,伸手摸了摸壶嘴下方,还有些温手。
倒了一杯水坐回床边,宋初雪将杯子递到他唇边,“严大夫,喝水。”
昏睡中的人微微翕动一下嘴唇,宋初雪手微微倾斜,他却抿唇不动了。水顿时沿着他唇缝流到脖子,渗湿了枕头。
宋初雪连忙收回手,掏出帕子擦了擦他唇和脖子。
他身体滚烫,薄薄的绢帕蘸了水,擦拭时轻易就能感受到她手指的轮廓。
颈部酥酥麻麻,严凌风睫毛情不自禁颤了两下。
“水。”床上的人又喑哑低喃。
你这样平躺着没办法喝……
宋初雪将杯子随手放在床头小方桌上,想了想,一只手探入他脖颈与枕头之间,把他头颅微微抬起来一点,再将杯子递过去。
杯子按在他唇缝之间,再次倾斜,这次他终于喝上水了。
只不过,突然呛了几下,一部分水又流了出来。
宋初雪有些手忙脚乱,连忙把他脑袋放回枕头上,帕子细细又拭擦一遍。
只顾着拭擦,她没注意到,昏睡中的人睫毛颤抖得愈发频繁,上下两片浓密睫羽交织在一起,像一把小扇子轻轻抖动。
绢帕湿了大半,宋初雪将她攥在手心里,见他不再喊要喝水,随后又起身想离开。
身体才刚站直,她的手突然被床上伸来的大掌抓住。
“娘,别走。”床上的人呓语般喃喃乞求。
“我不是你娘……”宋初雪扶额,手心手背,被他手掌触碰的皮肤,皆感受到阵阵滚烫的灼热感。
“看来真是烧糊涂了。”
她掰开他手掌,掰了一下他居然抓得更用力了,宛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般。
宋初雪手指被捏得微疼,手往后抽了一下,没办法了,只能重新又坐下来,轻声哄小孩一样哄道:
“好,娘不走,你抓痛娘的手了,松开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