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替换身份
林哲看着林博文一副遗憾的样子，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林博文舍得把自己——他最心爱的研究成果送到了普通人的世界。
“林哲，虽然你的基因里隐藏了可以弥补其他人基因缺陷的特质，但那只是一个隐性基因，你当时只是一个孩子，这种基因的特质还没有显现出来。当你出生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体内的这种特性基因，你只是被当成一个普通的改良人来抚养。其实在当时，就连我也不清楚你的这种隐性基因是否能真的发挥作用，但你是我们希望的存在。在那之后，我就没再亲自培植过改良人了，转为研发抑制改良人基因突变的药物，但效果都不如你体内的那种合成基因。我也不能让官方知道你身体里的秘密，如果他们发现了你，一定会把你从我们身边带走，然后在你身上做一些毫无底线的实验，不知道你要遭受一些什么样的折磨……我想要保护你，我已经做过很多错事了，我不能一错再错。”
林哲看着神情悲伤的林博文，又有些心软了。
他毕竟是一个良知未泯的科学家，总是想要弥补上一个错误，以至于越陷越深。
“虽然你的存在感很低，但是上面还是起了疑心。因为你过于普通了，和你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完全不一样。他们不相信我会创造出一个毫无价值的改良人，意图从我们身边夺走你。还好你的哥哥们十分爱护你，赫征更是寸步不离地保护你。但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在他们的地盘上，你迟早还是会被他们带走的。所以我们都在想办法，怎么才能把你送出去。”
林哲听到了这里，心里开始想，他们送走自己的计划和“追光者号”上的人出逃是否有联系？
“整个事件都是赫征策划的，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但他的智商和我们已经不是一个等级的了。他先是煽动了一个叫飞火的孩子，让飞火被误认为基因突变被关押起来。赫征知道飞火的创造者利兹博士一定会去救他。然后赫征帮助利兹博士，解放了因为基因突变而被关押起来的改良人，帮助他们逃离了生命奇迹研究院，让他们带上你一起逃走。逃走成功之后，赫征不同意你跟着那群人一起逃亡，事先就安排庄奕把你带走了。你知道的，庄奕最宠溺赫征这个孩子，他的请求庄羽都会答应的。”
林博文的话，又一次证实了林哲心中的猜想。
原来“追光者号”上的人那次逃亡，只是为了给送走自己打掩护而已。
“你在庄羽的保护下生活了一段时间，但赫征还是不放心，他想要给你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就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个远房亲戚的求助，她10岁的孙子因为坠进了河里，溺水窒息导致大脑死亡，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并不甘心孙子就这样死去，辗转联系上了我。”林博文顿了一下说道，“那个孩子的名字就叫‘林哲’。”
林哲惊讶地张了张嘴：“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去救了那个小孩，而是简单地偷梁换柱了？但是要做这些瞒天过海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的？就算你能骗得过那位老太太，但是监察部门呢？整个网络系统的身份认证呢？一直控制着你们的军方呢？你当他们都是傻的？”
“赫征只是叫我过去看望‘林哲’，其他的事情他自己会搞定。”林博文继续说道，“你一定会很惊讶，光凭他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这些？其实作为最强的改良人，赫征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超常的大脑。那时候他已经能将意识融入人工智能系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各个网络，这当然也包括了军方的内部系统，普通人的身份认证系统，各种监控设施……只要是运用到网络的地方，他都无孔不入。所以这次你和‘林哲’对换身份，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林哲还是觉得不对劲：“就算他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可是人的记忆他要怎么修改？不可能让老太太忘了孙子原来的长相，让生命奇迹研究院忘记有过我这个人，让军方停止追踪我吧？”
“至于每个人对于你的记忆，也被赫征替换或者消除掉了。”林博文动了动右手的食指，“秘密就在于植入在每个人身上的这块芯片。它存储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份证明、婚姻状况、身体情况、银行信息、犯罪记录等等等等……虽然它不存储记忆，但是它也连接着网络系统，是官方控制每一个个体的工具。赫征入侵了身份系统之后，可以轻松地查到每一个人的身份背景，所以他利用了芯片，对这些人的记忆进行了编辑，让你的身份变得顺理成章。或许在他们睡完一觉之后，他们的记忆就都被修改了。”
林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连串的真相像是炮弹一样把他炸晕了。
他感觉大脑已经麻木了，现在就算有再劲爆的真相，也不足为奇了。
“我居然不是林哲，那个小男孩在那场意外中就已经死了……然后我变成了林哲，还有了一位奶奶，还和你变成了父子……哈哈，这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林哲喃喃自语哭笑不得，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感激赫征的安排，还是应该先向‘正牌林哲’感到愧疚……
这么多年来，原来自己是一个冒牌货。
他慢慢地消化着这些信息，根据林博文和利兹所提供的线索，把一系列事件的时间线联系了起来，试图去摸清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把自己送出生命奇迹研究院，并且安排了新身份——这个计划的策划者是赫征。
按照赫征的做事风格，这一切都不会是临时起意，而是一场精心准备的策划。
首先，赫征帮助了利兹他们逃出了生命奇迹研究院，自己也在其中，但是却没有跟随利兹他们一起逃亡。而是在第二天早上，庄奕和他们碰头的时候，把自己带走了。
利兹带着大家出逃，自然就成了军方重点追捕目标，只能在大海上四处漂泊躲避。
自己并不在“追光者号”上，而是在庄奕的庇护下，生活在某个地方。
但是庄奕那里也不安全，在帮助利兹他们出逃之后，已经被列为官方重点控制对象，日常生活都遭到了监视。自己在庄奕庇护下生活的事情，迟早会被发现的。
于是在一年之后，风声稍微平静下来了，“林哲”意外坠河的事件，为自己转换身份带来了契机。虽然不大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意外，可能只有赫征知道了。
有了这样一个完美替身，赫征便开始着手各种清除“弟弟”曾经留下的种种痕迹。
这是一项非常庞大的工程，不仅要潜入各个防守严密的系统，擦掉自己从前的记录。还通过入侵身份证明系统，控制了那些知情者的芯片，然后用某种手段清除或修改他们储存在大脑里面的记忆。林哲猜测，赫征动用了纳米机器人，只有这么做才能精确地修改某一段记忆。
被修改记忆的这些人，包括了在生命奇迹研究院里的伙伴，这也就是为什么连青刃他们都不曾提起过“弟弟”这个人。
当然还有负责追捕出逃改良人的官方人员，他们估计一早就忘记了“弟弟”这一号人，只是专心地追查“追光者号”。
甚至连利兹他们的记忆也被做了修改，因为利兹是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孩子的。其中有一个孩子被庄奕带走了，她不会连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利兹他们离开生命奇迹研究院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摘除植入在手指里头的芯片，否则他们的位置就会立刻暴露。如果连他们也被赫征算在计划里面的话，那么清除记忆的行动，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赫征会在出逃行动还没开始之前，就给他们注入纳米机器人……整个事件的这些细节，仔细想想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接下来就是对林哲的奶奶进行记忆改造，让她记忆中的孙子变成了“弟弟”的模样。甚至对每一个认识“林哲”的人，都进行了同样的记忆修改。对一个老太太进行记忆修改，对于赫征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连家里的全家福都改成了有“弟弟”参与的样子，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但这也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只要老太太家里有一台家用机器人，赫征就能远程操纵它为自己办事。
最后需要改造记忆的，就是“弟弟”本人了。
林哲笑了笑，赫征真是好手段啊！这么多年下来，自己对于“林哲”这个身份居然一点疑心都没有。坚信自己就是一名普通的自然人，过着平平无奇的生活。即使刚才林博文告诉了自己真相，还在怀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在这一连串的行动当中，有两个人的记忆是不能被改造的：一个是庄奕，因为他要负责庇护“弟弟”，所以他必须保持头脑清晰；一个是林博文，他是整件事重要的环节，必须配合赫征去完成这些事情。——但是这两个人，最后都死于非命。
林哲不得不阴暗地想，他们的死是不是也和赫征有关？
毕竟，为了让“弟弟”的身份成为秘密，最好就是让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完全消失。
林哲看向林博文，希望能寻求到答案。
“林哲，当你看到这段录影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林博文的眼中露出了慈爱的目光，“像我这种不负责任的父亲，能为你做的，就是竭尽所能保证你的安全了。是的，是我自己这样要求的，我会让赫征给我安排一场意外。这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长久以来对你们的自责和愧疚，就让我一起带进坟墓吧。我很抱歉，孩子，我没能陪伴你的成长，可能还给你们未来留下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但是我希望，我没有能力解决的事情，有朝一日你能够解决。再见了林哲，祝福你，我的孩子。”
林哲咬了咬牙，指着林博文：“你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头！把这样的烂摊子留给我！你！你……”
林哲的话还没说完，林博文的影像就慢慢地变模糊了。
看着快要消失的父亲，林哲眼里含着泪，哽咽得骂不出来了。
他不是林博文的儿子，却又是林博文的儿子……从这两张相似的脸上，就能看出林哲身上流着林博文的血。
自己是为了挽救其他人而被带来了这个世界，但是又被大家关爱着呵护着……所以他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林哲擦了擦眼泪，对自己的身份依然感到迷茫。
“赫征，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弟弟，就把那段被偷走的记忆还给我！”
林哲忿忿不平地说着，渐渐地，身边的迷雾开始散去。
就像从水底慢慢睇浮出水面，意识开始变得清晰。
林哲知道，自己快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