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长枪如龙人亦龙
栾晨背后的大斧和巨锤在夕阳下泛射着寒光。
他没有骑马,身后也全是步卒。
或许因为如此,刘协的数百名轻骑决定拨转马头向东,希望利用战马的速度将他们摆脱。
但他们并不知道一个事实。
栾晨迈开了双脚,他开始加速!
只跑了十来步,他就将速度完全提起,纵然是我双目如电,但隔着两三里的距离,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在草原上如风一般掠过。
不过能达到这种速度的也只有栾晨一人,他将数千名士兵远远抛到了身后,与刘协的距离却在飞快的缩短。
追命终于肯爆发出全部的潜能,迎面的狂风吹得我脸面生疼。
它越跑越快,我逐渐和身体沉重的许褚和典韦拉开了距离,只有拓拔野还能与我并驾齐驱,已隐隐能够看到飞速逃蹿的刘协部队。
栾晨距离他们不过数十丈远。
轻骑中射出了数百支利箭,却没有一支箭矢可以射中他的影子。
他一边飞奔不停,一边反手拔出了两柄兵刃,而后……他再次加速!
我甚至被他惊人的爆发力吓了一跳:他在如此高速疾驰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再次加速!
不远处骤然出现了两道闪电!
只见栾晨只是一往无前地向前、向前,两柄兵刃只是简简单单地斜斜挥斩,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兵便纷纷倒地。
那是最简单粗暴、最蛮不讲理、却极具震撼力的战斗方式!
他只是挥着大斧横斩,抡起铁锤重砸,然后敌兵就化成了半空中的血与肉。
如同一头满身是刺的箭猪,在麦田中横冲直撞!
齐人高的麦穗杆子转眼已是狼藉!
栾晨脚步丝毫不停,一口气突入敌阵二十余丈,身后是至少六七十具颓然倒地的骑兵尸体。
“拦住他!”我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依稀是张温长子张博。
“敌将看枪!”另外一个声音令我为之一怔。
我看到栾晨狂奔之势忽然为之一滞,他咆哮了一声,挥舞着两柄斧锤朝一名乘坐白马的武将扑了过去。
此时我已经从后方追赶到了一里之外,模模糊糊看到了那名武将的面容,浑身忽然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常山……赵子龙!
赵云大喝一声,双腿紧夹马腹,携冲锋之势以长枪斜斜向下,笔直刺向栾晨的胸口,招式极其简单,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正应了一句话:“一点寒芒先至,而后枪出如龙!”
而栾晨则右手大斧向长枪上撩挡,左手重锤则继续势如万钧般朝赵云的胸口砸去,却应了另一句话:“一力降十会!”
两军交战,骤起突然,绝不可能让他们二人左拆右挡厮杀两三百招,因此双方出手之下都舍弃了所有华而不实的招数,用尽了自身最具杀伤力的杀招。
在长枪与大斧即将接触之时,赵云手腕疾抖,枪头仿佛活了一般,猛地向上一拧,堪堪避过了大斧的撩挡,直接刺进了栾晨的胸膛!
栾晨狂突之势顿时停滞,他右手的重锤狠狠地砸进了赵云的小腹,而后反手一斧,将赵云这支木杆长枪斩断!
以为已经得手的赵云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千钧之力正面砸中,直接横着飞了出去,将两名骑兵砸下马背。
“纳命来!”栾晨狂吼着朝赵云追杀而去,沿途的骑兵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竟是连连后退无人敢当。
刘协带着百余名贴身护卫掉头便朝栾晨的后方冲去。
“栾将军,杀刘协啊!”拓拔野在我身边提醒他。
但栾晨恍若未闻,只赤红着双眼朝赵云一步步追了过去,竟然放任刘协从身后溜过。
“拓跋,”我当即下令,“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谢王上!”拓拔野在马背上高声应了,立即领着三百余名铁骑全力朝刘协冲杀过去。
我则调转方向,拨马向栾晨与赵云的交战处走了过去。
刚才那一次交手,栾晨虽然伤了胸口要害,但却不知为何浑然无事,仍是健步如飞快逾奔马,只有胸口那处不断汩汩涌出的伤口证明了他确实受了重伤;被一锤子砸中小腹的赵云却几乎爬不起来,只能借助半只断枪艰难地站起,腰腹已是一片鲜红。
赵云抬起头来,望着逼近而来的栾晨,目光有些绝望和狠绝。
他抛开了那半截枪杆,拔出了贴身的佩刀,用力喘了口气。
栾晨高举斧锤,在头顶处交叉相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栾晨!”我终于还是喊了出来,“退下!”
栾晨依然恍若未闻。
“仲康,拦下他!”我从许褚处接过了长枪,纵马而上。
栾晨的大斧与重锤毫不犹豫地狠狠落下。
赵云咬破了下唇,扬刀斜斩!
“混账!”我大吼了一声,超过一丈长的飞星自下而上从栾晨与赵云之间穿过!
以天外飞铁铸就的神枪不负众望,硬是扛住了两个人三柄武器的同时攻击,并且以我浑厚的内功将两人震开。
赵云“突突突”后退了五六步,最后颓然倒地;栾晨则直接向后翻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栾晨已经杀红了眼,恶狠狠朝我瞪来。
一瞪之下却有些愕然:“王、王上!”
我的右手几乎被反震之力震得毫无知觉,只能勉强换了左手握住长枪,听到他的问候忍不住强笑道:“我以为你把我都忘记了!”
“岂敢、岂敢!”他连忙爬了起来,抱拳低头准备向我行礼,但刚一低头,便整个人向前扑倒,重重摔倒在我的长枪上。
我慌忙运气上枪,将他缓缓“扶”起。
吴石和陆仁一左一右将他搀住,却同时惊呼出声。
我翻身下马,只看到他胸口的衣甲已经在赵云的一击之下被完全贯穿,露出了鲜红外翻的血肉,腥红的血水混合物仍兀自向外汩汩流淌。
“扶好了!”我低喝了一声,而后一把扯开了他的衣甲,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长期在南方作战,让栾晨的皮肤黝黑了许多……不过这不是重点。
久病成良医,多年来的练功岁月,让我对人体的经脉多少也有些了解,于是我凝运真气出指如风,用内劲激发他胸部的几处大脉,迫使伤口流血减缓,而后让吴石用备用的纱布将他简单地包扎起来。
而我则转向了浑身微颤的赵云……他绝不是恐惧,而是腹部的疼痛让他难以忍耐。
“常山赵子龙……好久不见。”我看着他,心中的情绪复杂难以言明。
他微微仰头看我,眼中同样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