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江炎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静静地闭起双眼。
他已经这样坐了有十分钟之久。
虽然房里没有开灯,不过走廊上的灯光自打开三分之一的门缝中泄入,房里并不是一片黑。
距离江炎倒在自家门口前,被南原抬进来已经过了三十分钟。
身体受伤的地方依然很疼。
这些症状在他被抬进屋里之后还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在症状安定下来之前,江画一直压住在沙发上挣扎的江炎,夏青则坐在客厅角落里紧紧捂住耳朵,她大概是不忍心听江炎痛苦挣扎的声吧。
现在,江画在一楼照顾南原症状安定之后清醒的宁矢。
月之戒的力量已经完全治好江炎身上的伤,但他们却没有如此好运。
江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在结界内的剧烈战斗让月之戒就像是要碎裂般满是裂痕。
「跟我的命一样。」
江炎无力地笑道。
体内的病灶已经恶化到李振之血无法抑制的地步,可以算得上是末期病患了吧。
「我只能再变身战斗一次了。」
下次变身战斗时就是江炎生命的终点了吧。
不论是输是赢,他的生命都将结束,本能是这么告诉他的。
江炎紧紧握起拳头,看向架上的翻车鱼造型时钟。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再过两分钟,今天圣诞夜就要结束了。
江炎站起身,走到从小学用到现在的书桌边,轻轻抚着某样东西。
放在桌上的,是一把颜色鲜艳的花束。
除了预约了美丽夜景的餐厅之外,江炎还偷偷准备了这样要送给宁宁的圣诞礼物。
这是和宁宁所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为了感谢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心情,以及他对她的爱情不知道要用什么礼物才能表达自己心情的江炎最后选了花束。
如果让姐姐大人和大哥听到了,他们一定会不可置信地骂我白痴吧。而且如果我能选个可以保存的东西就好了
这是他第一次送给宁宁的圣诞礼物,他跟她约定过绝对不会送给其它女性的花束。不论如何,他都希望这次的圣诞礼物是一把美丽的花束。
因为今天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能送宁宁礼物。
「宁宁」
江炎的指尖抚着花束中的白色玫瑰,寂静的室内突然响起了哔哔哔的机械声,是时钟在告诉他已经十二点了。
「圣诞夜结束了」
江炎的指尖离开花束,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不过圣诞节现在才开始,我一定要把这束花交给宁宁。」
他对自己独白。
「不要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碎碎念啦,诡异死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炎回过头,看见江画背靠在门边的墙壁上。
「姐姐大人」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江炎完全没注意到。
「你上来换衣服之后就一直没下去,夏青担心你在二楼又昏倒了。要是衣服换好了,就赶快下楼。」
江画仍旧以平常那种毫不亲切的声音说道。
「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夏青还好吗?还在哭吗?」
江炎想起夏青哭泣的脸,心里不由得涌起罪恶感。
他在去结界之前,曾经跟夏青说过自己没有得什么不治之症,不过刚刚在她面前的发作却拆穿了自己的谎言。
「那孩子才没有软弱到哭个不停。她说就算我再怎么哭,江炎哥哥的身体也不会好,所以她代替我在治疗那些小孩们。」
「是喔」
江炎梢梢放下心事,这次他实在没有那个自信能让夏青不要再哭泣。
「夏青的治疗技巧不错喔,那些小孩居然说宁愿让夏青治疗也比给我弄来得好。」
「那是因为姐姐大人的治疗方法太粗暴了啦。我刚刚还有听到南原的哀嚎声呢,不要!肩膀脱臼了!之类的。」
江炎笑道。江画哼了一声后转向别处。
两人间的对话告一段落。
突然造访的寂静让江炎低下头。
我得告诉她才行老爸的事
江炎到现在都还没把在结界里发生的事告诉江画他们,其实他是说不出口。
他之所以会在换好衣服后还一直待在房间里,就是为了做好告诉姊姊父亲死讯的心理准备。
他还没做好准备。说不出话的江炎低着头,由江画打破沉默,她说:
「老爸死了吗?」
江炎的表情僵住。他无法抬起头,也无法开口,但他的沉默已经代替他回答了。
寂静再次造访。这次打破沉默的,仍旧是江画……
「老爸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啊。」
江画丢下这句话,吐了一口状似叹息的气。
江炎转向姊姊,双眼不禁大睁。
姊姊的肩膀正微微发抖。
江画低着头,他无法窥见她的表情,但江炎立刻知道她是在哭泣。
我好久没看见姐姐大人哭泣的样子了
他最后一次看到江画哭泣,是在妈妈去世的时候。
从那之后,至少就江炎所知,江画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
原来在母亲死后,姊姊大人一直在逞强。
她不只没掉泪,连一句丧气话都没讲过。
说话语气开始变得粗暴,也是从母亲过世之后开始的。
在她那没有女人味的粗暴语气当中,包含了「我必须代替母亲守护这个家族」的坚强意志。
这么坚强的姐姐正在自己的面前哭泣。
「姊姊大人」
江炎走近姊姊的身旁,将手放在她那不断颤抖的肩膀上。
姊姊那纤细的肩膀,无法联想到平常的态度和言行举止,简直是判若两人。江炎第一次发现原来姊姊其实也是个脆弱的女人。
「我」
一直低着头的江画终于开口,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哽咽:「我又再一次错失了陪父母走过临终的机会」
想要说些什么的江炎在看到江画颊上的泪水后,又再次说不出话来。
「老爸和母亲都太任性了两个人都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到」
江画用手覆住嘴巴,声音哽咽。
满溢不止的泪水自端正的下颚滴落。
江炎静静抱住颤抖的姐姐说道:「我不会任杀死老爸的人逍遥法外,我一定会为他报仇,所以」
所以你不要再哭了,原本打算这么说的江炎抿住嘴角。
就让姐姐大人哭吧。
这十二年来,她一直隐忍着自己的眼泪。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江画靠在江炎心口前,大粒大粒的泪水不断自眼角流下。
江炎沉默地抱着姊姊。
数分钟后
「居然在你面前哭出来,我也真是老了。」
江画在哭了一阵子之后冷静下来,吸了吸鼻子放开江炎。
「托你的福,我看到非常宝贵的一幕了喔。」
江炎回以一个小小的笑,像是在开玩笑般回应道。就在此时
「呀!」
夏青的惊叫自楼下传来。
「你是谁!?」
南原的怒吼也随之响起。
「!?」
江炎和江画对看一眼后冲下一楼。
进到客厅后,江炎啊了一声。
有一个男人被南原和宁矢按倒在沙发和桌子之间,夏青则手拿翻车鱼抱枕充当武器,站在一旁。
「这个眼镜男突然出现在房子里!」
注意到江炎和江画的南原将男人的脸压在地板上大声说道。
「呜呜我不是怪叔叔啦」
男人一边说一边大哭。
江炎曾经看过这张脸。
「橘、橘先生?」
他瞪大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紫色的瞳孔里映照着一片荒野,阿桂呆楞着喃喃自语。
狼人园这个原本应该是可憎野狗的巢穴消失了。
只留下被结界保护的紫宸殿和染上夜色的浓厚瘴气而已。
「有瘴气残留意思是有某个魔物发狂了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将会是一只相当强大的魔物,残留的瘴气浓度和被消灭得片瓦不留的狼人园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阿桂拥有狼人族的嗅觉,那他或许就会发现瘴气的主人正是自己曾经创造出来的最强妖魔,不过没有敏锐嗅觉、而且冷静的头脑早已被愤怒及焦躁蒙蔽的阿桂,根本无法探知瘴气的主人是谁。
「不能掌握状况就没有意思了反正紫宸殿也没事,那就算了」
如果紫宸殿也被破坏殆尽的话,那他来到狼人园就没有意义了。
「我要尽早找到那家伙。」
「那家伙」指的是李响,为了要找到夺走珠子的李响,阿桂才会来到狼人园。
只要用紫宸殿里的水晶球,他就能使用远视之术。
远视之术能让他立刻就找到李响所在的地方,虽然他也可以使用侦察用的妖魔乌鸦去打采,不过那样太花时间了。
光是治伤就浪费了我不少时间,李响虽然不知道他的企图为何,可是我一定要在珠子被他用掉之前先抢回来,然后解开所有沉眠在自己体内的力量,把樱这次一定要把他的身体连精神一起全数毁灭。
虽然鹰失去了龙人的身体,但他身边还有许多像龙这种难缠的对手还有琳。
如果阿桂现在单独去挑战鹰的话,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若要杀了鹰,就必须用珠子解他身体沉眠的力量。
阿桂抚平在刺人的夜风中飘动的浏海,走向紫宸殿。
他在朝向紫宸殿的长长石阶前那座古老黑色鸟居下停住脚步。
「看来结界还在发挥功能的样子。」
阿桂握住长剑剑柄,以锐利的拨刀术划开眼前的空间。
空中出现一道闪着淡淡光芒的龟裂。
魔剑?绝可以轻易斩裂所有强力结界。
阿桂继续挥动魔剑,切开一个能让人通过的洞口,穿过鸟居登上石阶进入了紫宸殿。
寂静支配着这栋建筑物,由于外面有风,他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没有任何人的气息,看来里面没有人在。
就算如此,还是不能松懈,阿桂仍旧将长剑拿在手上,继续向深处前进。
走在天花板和墙壁都是大理石砌成的走道上数分钟后桂看到一面上头饰有红宝石的金属门。
他毫不犹豫地划下长剑。
虽然敌人也有可能藏身在门的彼端,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能浪费了。
如纸片般裂开的门响起咚的一声,向里面倒下。
阿桂跨过门进入大厅后,立刻停下脚步。
「我以为她被带到了总部去原来被关在这里啊」
阿桂一边独白,一边走到大厅中心点上的台座边。
台座上安置着可以使用远视之术的水晶球,但在进大厅之后,阿桂的视线就一直聚焦于躺在台座旁的女人宁宁身上。
鹰非常细心地在宁宁周围张起结界。
「真是神经够大条了。你还不知道接下来会被鹰当成玩具啊」
熟睡的宁宁发出安稳的呼吸声。
阿桂缓缓举起长剑。
「就把你的首级当作是带给鹰的伴手礼吧。」
如果要拿来当成傀儡宠爱的女人死了,鹰一定会像个玩具被抢走的小孩一样悔恨。
再加上江炎让他错过了杀掉鹰的绝佳机会,他正好趁现在顺便把江炎踹进绝望的深渊。
「去死吧。」
正当阿桂准备挥下长剑的那一瞬间。
「唔嗯。」
宁宁缩了下身子。
阿桂瞬间停下长剑,不,是无意识地停手。
「江炎」
宁宁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讲着梦话。
宁宁的睡脸看起来就像他好久好久以前即使已经过了那么久的时间,琳的那张睡脸仍旧像昨天所看到的一样,如此鲜明地烙印在他的回忆里。阿桂不禁将眼前宁宁的睡脸和琳的睡脸重迭。
一模一样桂如此想着。
当年曾靠在桂手臂上沉睡的琳,跟眼前的宁宁竞有一样的表情。
「啧。」
阿桂对于竟然会将琳和狼女身影重迭的自己感到非常焦躁,他不禁啐了一声。
他再次举起无意识放下的长剑,但却迟迟无法挥下它。
每当要挥下的时候,双手便会僵硬得无法动弹。
阿桂放下长剑,恨恨地望着自己握住剑柄的手。
难不成我的身体拒绝杀掉这女人吗?
以前和宁宁对峙时,他明明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把剑尖朝向她啊。
焦躁让他握住长剑的手异常用力,连手臂都颤抖起来,刀锷发出喀锵喀锵的声音。
「可恶!」
阿桂比刚才更用力地啐了一声,用颤抖的手挥下长剑,斩裂封住宁宁的结界。
「嗯」
此时,宁宁正好微微张开眼睛
宁宁在梦境中
晴朗的春日午后她和江炎在柔和的阳光及微风的包围下走在附近的樱花小道上,只是如此单纯的梦境。
江炎瞇起眼看着满开的樱花,望着他温和的侧脸,宁宁不禁微笑。
他的人生里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伤痕,她希望今后江炎能不要受伤、也不要伤害别人,过着安稳的日子。
她希望两人从今而后能像现在一样,永远直直走在同一条路上。
这是宁宁心底的愿望。
不过,她的愿望并没有成真。
突然,四周变得一片昏暗。
澄澈的天空、并列的盛开樱花树、江炎温和的侧脸视线所及的一切都被暗阎吞噬不复见。
宁宁吓了一跳,接着一道白光在眼前扩散
「嗯」
宁宁微微张开眼睛。
没有对上焦点的眼睛最先看到的是打磨得如镜般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和站在上面的两只脚。
尚未睡醒的眼慢慢向上移动,最后终于看见一对紫色的双眸,她不禁吓了一跳。
「你、你是!」
她急忙起身,但太阳穴附近却开始抽痛。
「比拼命吃刨冰的时候还痛」
刺进脑中的痛让宁宁的双眼不禁濡湿,接着
「明明就有个敌人拿着刀站在你面前真是个少根筋的女人。」
站在一旁的男子阿桂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宁宁按着抽痛的太阳穴抬头看向阿桂,不断地眨着眼。
「你被施了术后陷入昏睡,醒过来的时候自然会头痛。」
「咦?啊呃」
宁宁转着头环视四周,确认自己的状况。
没有看过的大厅,除了自己和阿桂之外看不到任何人,大厅里非常空旷。
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不过却穿着奇怪的衣服。
像是汉服造型的诡异设计。
宁宁紧用一只手遮身体,然后对阿桂问道:
「这、这里是哪里?我被那个男孩子抓住,江炎说他一定会来接我,然后」
之后她就不记得了。她觉得她一直在作梦,不过一醒过来就忘了所有梦境的内容,只微微记得那是个幸福的梦。
阿桂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脸无表情地俯视着她。
「请问」
当她正打算再继续问问题,长剑就已刺近眼前。
无法理解状况的宁宁直直盯着鼻尖前的危险锐光。
「你不怕我吗?我可是打算杀了你和江炎的人喔,这样的人在你睡醒时就在你身旁,为什么你还可以一脸没事的样子?」
被这么问到的宁宁把视线从白刀移到阿桂的眼睛后回答:「呃你也不是不可怕啦」
「那为什么你没有任何防备」
阿桂这次改以怒吼般的语气质问着。
「没有那个必要吧,我是这么觉得的唷。」
「没有那个必要吗?」
「是的。虽然刚睡醒的时候的确被站在一旁的你吓了一大跳可是看着你的眼睛、听了你的声音之后,我就知道你其实不想杀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就是知道。」
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宁宁加上这一句后露出了微笑。阿桂不禁在心里火大地啐了一声。接着
「公的是那样,母的也没好到哪里去。你和江炎尽说些玩笑话」
他丢下这句话后将长剑收进剑鞘。
宁宁再次微笑,阿桂无视那个温暖的笑容,将视线移到她身旁的东西。
于是宁宁也跟着看过去,那边有一个台座,上面有一个尺寸约是人头一半大小的水晶球。
阿桂把手放到水晶球上,水晶球随即放出淡淡的光辉,影像自其中浮现。
「什!?」
在看到影像的那一瞬问,阿桂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宁宁也瞪大了双眼。
水晶球上映出的影像是一只站在像是百货公司的大型建筑物上的漆黑野兽。
那只野兽看起来酷似过去江炎为了拯救夏青时奋战打倒的龙。
「这是谁在开玩笑!?」
阿桂对着水晶球里的影像怒吼。
他惊人的怒气吓到了宁宁,让她捂住耳朵缩起身体。
阿桂持续以足以刺穿水曰阳球的锐利眼神凝视着影像,宁宁则是捂住耳朵交互看着阿桂和影像中的巨兽。
影像中的巨兽没有要动的意嗯,只是歪着脖子一直待在原处。水晶球里的雪花飞舞着,看来那应该不是静止的一幕。
在看着天空吗还是在看雪呢?
想知道巨兽在看着什么的宁宁仔细看向巨兽的眼睛,发现到它绽放出血色光芒的三只眼睛正流出泪水。
在哭吗?
她瞪大了眼睛。
接着,阿桂的嘴巴动了一下。
「咦?」
捂住耳朵的宁宁完全听不见,她歪过头。
「我叫你站起来!」
阿桂的手抓起她的手腕,硬把她拉了起来。突如其来的起身让她的头又开始抽痛,被抓住的手也很痛。
「虽然还无法完全掌握这个状况可是我找到珠子了,我要去把它抢回来。」
阿桂看着因疼痛而泪涟涟地抚着红肿手腕的宁宁说道。
「咦?」
「你也一起来。」
他没看向宁宁的眼睛,说完后就自顾自地走向出口。
宁宁的双手在心口前交握,她呆呆地望着阿桂远去的背影。
「江炎」
她紧紧咬住唇,小跑步跟上桂。
它选来作为杀戮之宴开场的舞台是西城。
消灭狼人园、以及来到这里之前所做的间歇性攻击,都不过是热身运动而已。
杀戮之宴现在才要正式开始。
巨兽降落在人海最汹涌的大道上一问百货公司屋顶,深处涌起的喜悦感让他的喉头不断发抖。
由于今年的圣诞节刚好碰上周末,所以即便现在已是深夜,人海还是比平常的周末爆增数倍。
待它降落后,西城的中心街道上立刻掀起一片骚动。
路上交错的行人中,绝大部分都抬起头来看着牠,大声叫嚷。
它露出獠牙一笑,抬起脖子大大张起四片羽翼,向人类宣示自己的存在。
某样东西突然映入他的眼里。
在空中飞舞的纯白结日阳是雪。
刚刚停了一会儿,不过现在又开始下起雪来,和先前的大雪不同,这次下的是粉雪。
划出螺旋轨迹的雪花缓缓落下,它紧紧盯着这一幕。
明明就对雪没有兴趣,但视线却不知为何无法离开眼前的雪片。
它怔怔地看着雪,心口口深处涌起两种感情。
只知道憎恨生命的它,无法理解这两种感情。
为了挥开激烈的焦躁感,狂乱地挥动着脖子和尾巴。
但却无法挥开这些感情,而且相反地还让感情膨胀。
最后大粒的泪珠自它眼角滴下。
此时,眼底映出那个下雪的日子。
那是那个男人踏上不归路那一天的回忆
雪花划出螺旋轨道缓缓落下。
「呼啊呼啊」
在刺人的冷风中,李响拖着沾满鲜血的身体在山路上拼命跑着。
侧腹的伤隐隐作痛,虽然已用兽气止血,但痛感仍旧残留,左脚上被穿的伤则是因为兽气耗尽,让他连止血都无法做到。
「该死」
李响将一只手撑在一旁的树上,头深深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