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们在哪儿见过？
“你可拉倒吧你！这一大嗓子嚎给谁看呢？你是不是当我瞎？”
车夫一脸不耐烦地跳下车，走到那嚎叫的粗汉面前抬脚就要踹。他觉得今儿个自己真是好脾气，放在平时这人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连铮，住手。”忽有一道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叫连铮顿住所有动作。
顾玲珑乍一听得这低沉悦耳的声线，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了雪山之上潺潺流淌的冰泉，如此沁人心脾。
连铮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从腰间掏出两粒碎银子：“算你走运，我家主子良善不与你计较。带着你那装瘸老娘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连铮生得有模有样，可嘴上却一点都不饶人。
粗汉被碎银子砸了脸，气得腾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恶狠狠地瞪着连铮：“就这俩钱打发要发的呢？俺告诉你，俺娘断的是腿，这治腿起码得一千两！耽误了俺娘诊治，得再加五百两！一千五百两一两银子都不能少！否则，俺就叫你走不出这绮罗街！”
“一千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钱庄？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连铮白了粗汉一眼。
“你个小兔崽子，俺还收拾不了你！”粗汉凶相毕露，大手一挥间周围十多个男子围了上来，那些男子都是市集上不学无术的地痞无赖，很快就将马车团团围住。
“哎，这地痞赵三和他那寡妇老娘又出来讹钱了，快走快走，不然一会儿得跟着倒霉了。”
见这架势，顾玲珑身侧一老汉抱着孙女急急离开，围观的人群不多时便已经惊慌散去。
气氛刹那间剑拔弩张，连铮和粗汉遥遥相望，眼看就要打起来。这个时候，粗汉却不知抽哪门子疯，转头恶狠狠地瞪向顾玲珑。
“看什么看？活得不耐烦了？再看戳瞎你的狗眼！”
顾玲珑指了指自己：“你在说我？”
“不是你这条狗又是谁！”粗汉方才被顾玲珑踹了一脚，眼下不过是借机刁难。
这人一口一个狗，惹得顾玲珑眉头微挑。顾玲珑不过看戏而已，不料对方却偏要把她往局中引，竟然如此，顾玲珑哪能辜负对方的期许？
“很好。”顾玲珑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走到马车旁边，蹲下身睨着“奄奄一息”的老妪。
“你要干什么？”老妪被她看得头皮发麻，颤颤巍巍地道。
说时迟那时快，顾玲珑猛地出手扣住老妪的肩膀，另一只手往那老妪的断腿上狠狠一抓。
“刺啦”，老妪血淋淋的布料被她撕烂，那布料下赫然是一条完好无损的左腿！
“可看清楚了！泼了颜料装断腿，随口喊价一千五百两！碰个瓷儿都能收入不菲，改明儿我也改行得了。”顾玲珑面露不屑，将手中的残布砸在了粗汉的脸上。
连铮不过是跟对方口舌之争，顾玲珑却是真真切切地揭破了对方的伪装。
“厉害。”连铮真心实意地给顾玲珑竖了个大拇指。
“你，你们！”粗汉面色铁青，指了指顾玲珑又指了指连铮，暴怒道：“你们压根就是一伙的！敢耍老子是吧，既然你们断了老子的财路，老子就要断了你们的生路！给老子弄死他们！”
瞧这马车装饰不俗，原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公子哥，哪里想到竟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粗汉奉行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当街就要杀人灭口。
地痞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有人拿着匕首朝顾玲珑冲了过来，顾玲珑猛然起身，一脚踢飞那匕首，伸手拍向那人的下颌，几颗血淋淋的牙齿顺势拍飞出来。
顾玲珑扯住那人的头发，将他狠狠一推，砸飞了好几个冲过来的地痞。
那头，连铮显然身手了得，等顾玲珑看过去时地上已经横陈了好几个人，连铮似是感受到顾玲珑的目光，朝她龇了龇牙：“这位兄台身手不错。”
顾玲珑摆了摆手，“一般一般。”
与此同时，顾玲珑身形一闪，朝那粗汉径直冲了过去。粗汉只觉眼前一花，顾玲珑已经贴近他身前，他来不及惊呼就已经被顾玲珑一掌拍飞。
那粗汉惨叫一声，狂喷出了一口鲜血。顾玲珑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扯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抬头，“哪个是狗？嗯？”
顾玲珑此刻面无表情着一张脸，落到粗汉眼里就跟夺命阎王差不多了。粗汉痛得龇牙咧嘴，哀嚎道：“俺是狗，俺是狗！俺这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贵人！俺再也不敢了！”
“那边那些打架斗殴的，都给我住手！”
凌厉的吆喝声从不远处传来，顾玲珑扭过头，好些个佩刀的衙役冲了过来。想来是有人见市集斗殴，悄悄报了官。
顾玲珑眼神一闪，她如今还是肃王府的侍妾，要是进了京兆尹府只怕不好交代。
转念间，顾玲珑一掌劈在粗汉的后颈，将烂泥一般的男人砸在地上，反身就要离开。
“嘿，兄台，这里！”连铮不知何时上了马车，冲顾玲珑招手。
这逃跑的思路倒是不谋而合，顾玲珑没有迟疑，翻身便上了马。
“驾！”连铮一扬马鞭，马车便奔腾而起，那卷起的尘灰将一众衙役吹得灰头土脸。连铮扭头看着他们狼狈不已的模样，哈哈大笑：“真痛快！”
然而，乐极生悲！
“哐当”一声闷响，车轮碾压到石子引得马车剧烈颠簸摇晃。顾玲珑被颠得身形摇晃，整个人猛地朝后仰倒下去。
“小心。”从车内伸手一双手臂，稳稳扶住了顾玲珑的肩膀。顾玲珑抬起眼眸，不经意间撞进了一双清亮而又神秘的双眸。
那人墨发玉冠，一身雅白锦袍，腰间悬配青鱼玉佩，扮相很是文雅。
然而吸引人的视线的远远不止他的文雅，而是他的面容。
他生得五官明逸，面若晧朗之冠玉，乃是万里挑一的俊雅清逸。尤其那笔挺的剑眉下，一双明目犹如寒星般璀璨，清亮又深不见底，恍若能将人的魂魄都给勾了去。
好一张蛊惑人心的俊脸！好一个温雅清贵的公子！
顾玲珑杏目微微眯起，这人怎么看着这么面善？
那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顾玲珑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他朝她温温和和地开了口：“小公子，可还好？”
小？这个称谓怎么听得这般耳熟？顾玲珑耸了耸眉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