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如此好的你
“这样啊……”梁晨只觉得说不出的失望。
她还以为找到了这个血手印，就能够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可如此说来……
“如果凶手就此销声匿迹，不再犯案。那么过个几年，这件案子变成了陈年旧案，那不是永远都让他逍遥法外？”
林珅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不会的！”
简简单单地三个字，从他口中出来，却格外的铿锵有力。
梁晨心头一震。
前方的路宽阔笔直，林珅盯着挡风玻璃外面，几乎是一字一顿：“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吗？
梁晨转眸看向他，眼中出现若有所思的神色。短暂的失神后，她勾起嘴角，笑容中有一闪而过的讽刺：“可那又怎么样？法律要审批一个人讲究证据，留下的痕迹不能作为证据，就等于是无用的。”说着，她叹了口气，“就好比今天发现的这只血手印，如果不能用它追查到凶手，它又有什么用？”
“所以就放弃吗？”林珅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男人的瞳仁漆黑，幽深的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能包容一切，又浩瀚无垠不可动摇。
“梁晨。”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语气坚毅，“除非人类灭绝，否则这个世界上的犯罪永远不会灭绝。同样的，我们这种追查犯罪的人也会一直存在。或许不多，但不会消失。那些留下的痕迹，可能现在无法破译。但是不代表以后也寻找不到答案。别人我不管，可是我敢保证，至少我林珅，那些由我经手的案子，只要一天没查出真相，只要我的命还在，我就永远不会放弃！”
“……”梁晨看着他线条刚毅的侧脸，忽然感觉到眼窝阵阵微热。
永远都不会放弃……这句话说来多简单。
可如今敢说出口的人似乎都已经不对。
这世界上的罪恶永远不会消失。
但正义或许会迟来，却永远都不会缺席。
只是，那个时候……为什么她遇见的不是他。
梁晨努力瞪大眼睛，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
“林珅……”她深深吸了口气，微哑的声音里有种难以压抑的动容，“我忽然发现，你真的很好啊……”
…………
林珅带着梁晨回到警局之后，直接找来组里留守的同事给她做笔录，然后便火急火燎的去了领导办公室。
C市市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姓卢，上个月过完生日刚好满50。刑警是个高风险高强度的职业，按理来说他这个年纪已经不该奋斗在第一线。奈何原本准备提拔上来的副手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于是接班人一直空缺了下来。
林珅的师父牺牲前是邻市市局的老资历，卢队长刚刚工作那会儿一直和他搭档，而且关系不错。所以仔细论起来，卢队长也算是林珅半个师叔。打从林珅到了C市局后，对他也算照顾良多。
刚刚林珅路上接到的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事情说起来很简单，轰动全市的案子半年迟迟未破，上面领导心生不满。于强被挤掉了原本该属于他的组长位置，一直耿耿于怀，利用这点在领导面前做起了文章。
之前电话里说不太清楚，这会儿林珅听完卢队长的话，直接气乐了：“这个于强，能力一般，心眼儿倒是多到不行！”
卢队长沉默了两秒：“其实他能力也不错，就是功利心太强，局限了视野。”
林珅似笑非笑：“他和局长毛遂自荐，想要再成立个专案组。要是他真能尽快破案，我也没意见。甚至把我现在的位置让出来给他，我都OK。”
卢队长没有再说什么，只言归正传道：“第四起案发现场，你们又发现了新线索？”
“没错。”林珅点头，将刚才现场的状况以及自己的怀疑想法又说了一遍，只是没提起梁晨，实在无法省略的，便搬出徐修鸿作为挡箭牌。
卢队长听后没有直接表面意见。
林珅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的确在思考，便继续说道：“我已经让王健再去调查，看看徐梦然遇害前这几天是否有过反常行为。暂时还没有结果。另外凶手会避开公园监控，但是徐梦然不会。于檬正在排查案发当天健身公园附近的监控录像，或许换个思路从受害人身上下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好。”卢队长点点头，“你想要怎么做，就放手去做。老李当年总说你是个有主意的，反正现在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也没别的办法。”
“嗯。”提起师父，林珅情绪明显出现一瞬间的低落。他转眸看了眼窗台上那盆快要枯死的绿箩，语气和缓却坚定，“于强我是不敢再留了，我可以容忍他针对我个人做任何事，但是我不能容忍他把案子作为竞争的手段和向上爬的阶梯。”
“行。我知道了。”对于他的要求，卢队长并不意外。
林珅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对谁都谦和有礼，对身边同事也宽容照顾。可却是个内心底线极强的人，一旦被触及，就在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于强这次就是碰到了底线。林珅现在明着说出来，其实对大家都好。真要是背地里玩起手段，谁能搞得定一个头脑聪明背景雄厚的公子哥儿？就是林珅从小到大见识的那些随便使出来一点，都能吃人不吐骨头，于强根本不是对手。
见卢队长态度明确，没有和稀泥。林珅也不再多说什么，便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回到三组办公室时，部分外调和出现场的组员都还没回来。偌大的房间显得有些空旷。
“头儿！”赶在林珅坐回自己位置的前一秒，大庄喊了一嗓子，挑高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兴奋，“你快来看！”
“怎么了？！”林珅两三步到了他身旁。
“你看这里！”大庄抬手点上屏幕，指尖正好落在一个高挑的女人身上。
林珅目光微闪，几乎一眼辨认出来：“徐梦然？”说着仔细看了看她周围的街道，并不熟悉。
大庄解释道：“徐梦然和男友吃饭的地方有很多监控。你给我发了消息之后，我立刻去联系了技术科的同事……”说话间，他手指敲击键盘，屏幕上静止的图像变成了动态回放。
画面显示是从两人进入饭店后开始的。
徐梦然的男友定了位置，两人进门后直接进了一间小包厢，监控没有覆盖包厢内部，就此中断。
林珅扫了眼时间，正好晚上6点30分。他记得徐梦然那天是5点30分准时下的白班。晚高峰时间，从工作单位到那家饭店，差不多要这么久。
画面上其他客人来来往往，时间一分一秒跳动过。
“需要快进吗？”大庄问了一句。
“不用。”林珅摇头。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像是在耐心等待，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大概五分钟之后，包厢的门再次打开，徐梦然从里面出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她这趟耽误的时间有点久，等再出现在画面上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她男朋友大概是等的着急，也从包厢里出来，站在门口抽烟。
林珅忽然抬手敲下暂停键：”放大画面，争取能看清楚徐梦然的表情。“
“好。”大庄应声动作，可过了两分钟后，他额角见了汗，“不行头儿，这家饭店室内监控太垃圾，徐梦然这个角度，怎么都看不清脸。”
“没关系。”林珅轻拍拍他肩膀，掏出手机拨通了王健号码，“你再联系徐梦然男友，问问他：徐梦然遇害那天，他们两个在火锅店吃饭时，徐梦然去卫生间有没有拿手机。还有，从卫生间回来之后，她有没有情绪不对。”说完，他敲了下键盘，让监控继续。
这次林珅选择了一倍快进。
画面上，徐梦然和男友进去不久后，服务员便出现了，开始陆续上菜。门每次打开时，都能隐约看见里面两人的侧影，是隔桌对坐的。最后一次服务员出来时，时间显示的是7点13分。之后紧闭的房门一直安安静静。
林珅再次加快播放速度，大约7点半左右，包厢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徐梦然从里面出来，看起来一副怒气冲冲地架势。而她的男朋友却始终没有追出来，直到十多分钟后，才走出包厢出现在画面上，看起来情绪也并不高。
电话铃声这时响了起来，是王健打来的。
林珅一边对大庄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边划下接听键：“怎么样？”
那边回复道：“头儿，徐梦然那天只在刚进包厢不久后去了一次卫生间，她是带了手机的。”
林珅眸光闪了闪：“确定？”
“确定。”王健回答地很有力，“因为她那趟卫生间去的时间有些久，她男朋友胆小有事，中途给她打了个电话。手机通了，但是包厢里却没有听见铃声。应该是她随身带去了卫生间。”
“徐梦然没接吗？”林珅又问。
王健在电话里答道：“没接，据她男朋友说，那天的铃声通了两下就被挂断。然后徐梦然没过两分钟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