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云舒难产
“舒儿不能有事!在颜景泽来之前,到底还能有什么办法!”嬷嬷惧于怒威,簌簌退回到产房,剩凌岸与司月两人欲言又止。
“颜大人来也只能暂时为夫人维系精神,金针刺穴未必比封穴止血来得管用,若失血之状控制不了,夫人还是无法顺产!”司月拉住凌岸的手臂,“凌岸!把‘血竭丹’拿出来,夫人的性命要紧!”
“不行!小少爷也是主子的命!”他忘不了城楼下,在他人怀中,云舒双手护住腹部的痛心模样,回程间,她死死攥着他的手,连声哀求他一定要保住肚里的孩子,“凌岸……凌岸我求你……一定要……一定要留住他……孩子……我不能失去他……求求你……救救他……”
素白飘扬的轻纱绸缎被胎血浸染,蜿蜒,晕开,如寒梅绽放,诡异而妖冶的颜色,触目惊心。
十月怀胎,孩子是她和沈栖迟的命,若出半点差错,即便她存活,也会痛苦内疚一辈子,姚瀛,便是最好的例子。
“主子!”凌岸凛眸,那是一个生命逝去的开始!
“血竭丹”服一次只能暂时止血,由她撑到回府,若再要用,母体不耐必损伤胎儿。
“什么不行!我只要舒儿!”沈栖迟倾身,扯住凌岸的衣领,恼他犹豫,“凌岸,快把东西给我,快点!”
凌岸没有反抗,但是也没打算拿给他,“我不能给你,谁也不能伤害主子的孩子!”
“你混蛋!”沈栖迟扬拳就要打凌岸,一旁伺候的仆从赶紧上去拉架。
“舒儿是我的妻子,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我命令你拿出来听到没有!”
两个人被拉开,凌岸眸里泛过寒光,“我只有一个主子,除了她,没有人可以命令我。”
该死,这种性情古怪的奴才,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沈栖迟气急胸口裂痛,几番压不下盛怒,“放开我!滚!都给我滚!”
正僵持,里头接生嬷嬷火急火燎地启门出来,“不好了……不好了相爷,夫人她疼晕过去了!”
垂眸见其满手鲜血,沈栖迟再难干等,推开嬷嬷就要进去,“舒儿!”
“相爷!相爷您不能进去!”守在殿内的奴婢们排排挡在他身前。
“让开!”
“夫人生产,血光之煞,大是不吉啊!还请您三思!”其中一奴婢道。
“还请相爷为相府一门兴盛,顶立门户,万勿进入沾染污秽!”奴婢齐声。
“滚!”沈栖迟已无心权衡兴亡忌讳,径直强闯。
什么不吉,什么污秽,怎比得上舒儿半分重要?
内室里的嬷嬷婢女见到他冲来,也吓了一大跳,同样一拥而上,跪地阻拦,有几个甚至抱住了他的腿,“相爷三思!您仕途正璀璨,不可受此冲撞!相……啊!”说话的婢女直截被踹飞。
“舒儿!舒儿你醒醒啊!”揽过那个人儿,满身密汗,唇如纸白,一头长发杂乱贴在面颊与颈间,已没有意识。
见之,坠入深渊般强烈的失重感袭上心头。
“不要……你醒醒,你醒过来舒儿!”如鲠在喉,无法言语,偏偏心催他要去呼喊,张张口,声音颤抖得让人陌生,“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舒儿!我求求你……别让我像父亲一样……”
他就知道,不应该要孩子,不应该的!
那日狠心对她道出心意,任她恨他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只要是对她存在半分威胁的事情,他都宁愿不做。
可饶是如此,云舒仍要强求,时常在他半梦半醒间稍掩入怀,百般引诱。开始时,尚能刻意淡情自控,直至一日她朦胧了泪眼,偎上他耳边怜声讨好,“夫君不喜欢和舒儿一样乖巧可爱的孩子吗……”
情到深处,惹他无法拒绝。
“我不要孩子……”沈栖迟忆来,懊悔噬心,情绪失控的对云舒唤,“舒儿,我不要孩子……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他知道她一直在怪他害了姚瀛,可是温顺的舒儿从未对他言过一字责备,只是将那种埋怨加倍转化成自责。
为何要日夜心怀感愧,为何每月无论风雨,都必须前去城楼悼念?为何明明自己怀着孕,却还要将姚溪的孩子视如己出呢?
她在帮沈栖迟赎罪啊。
“对不起,舒儿……我不应该欺骗你,你打我吧骂我吧,求你不要用离去来惩罚我,求求你……”他,不应该为了让她彻底死心,而隐瞒“那个人”的去处,如今适得其反,他却无颜再坦白了。
这一刻他无比真实地体会到失去之痛,比失去母亲,失去父亲,失去任何一个亲人,都要痛……
也许是他的话冥冥指引,云舒的手动了动,紧接着被剧痛唤醒,“疼……”
“舒……舒儿?”沈栖迟不敢相信。
“快啊,已经看到小少爷的头了!”接生嬷嬷在榻尾骤然惊呼,“快夫人!坚持住,快用力啊!”
撕裂一般疼痛的宫缩复返,频繁几乎不间断,云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来不及说上话,便又喊叫起来。
一声一声痛吟宛若魔咒缠住沈栖迟的心,“好痛……沈栖迟……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他握住她的手,在她额上亲了又亲,“别怕舒儿……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让你有事!你不会有事的……”
“啊……”泪从眼角涌出,云舒一边痛呼一边道,“别管我……保……保孩子,啊……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能……你不能不要他!”
“不!”
沈栖迟几近哭诉的斥道:“你若是敢弃我而去,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你的!舒儿,你听见没有,我不会原谅你!”
“夫人用力啊!你不用力小少爷出不来的!”
云舒咬紧下唇,拼命向下使力,可是失血过多让产程变得十分艰难,经验老道的嬷嬷们都要束手无策,“快去拿参片喂夫人服下,一定要吊住精神,不能再让她晕过去了!”
奴婢把参片递过去,“夫人,您张嘴啊……”
云舒咬住的唇已见血,根本掰不开她的嘴,沈栖迟慌忙中灵光一闪,“先给我吃!”
灌了几片到口中,然后迅速含住云舒的唇。
对于这温软的触感何其眷恋,犹受神魔催引,把生产的疼痛都减轻了些,两唇勾缠,可预见的他俊眉一拧,紧接着几缕深绯从唇隙渗出。
片刻,接生嬷嬷喜唤:“夫人出血少了些了!接热水,接热水!”
众婢皆惊,相爷那一吻是仙丹妙药不成?夫人不仅失血有了好转,连面色都比方才好看些了?
“是雪莲!”
司月不知何时进回殿里,一言提醒了沈栖迟,“是我的血?”他不太确定道,忽然想起先前在边境,司月血流不止危及胎儿,也是饮了他的血才有所改善的!
“只是暂时止血,你快服‘血竭丹’,再喂夫人饮你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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