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小心吵醒团子

乐瑶最终没有嫁给孔梦龙，不过也没能嫁给姚兴田。可即便是分开，两个人也不能忘记彼此。

很快乐瑶发现自己怀上婧虞，他们以为这次可以奉子成婚，可是乐铁雄依然是铁了心不让姚兴田进乐家的门。

年轻的姚兴田和乐瑶都是孝顺的孩子，他们都希望坚守自己的爱情，也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

最后乐战实在看不下去，就牺牲自己的幸福娶了孔家的女儿孔梦琳，乐铁雄的怒火才渐渐平息下来。

婧虞渐渐长大，开始会含混不清的叫爸爸，乐铁雄才终于点头，让乐瑶跟姚兴田结婚。多年的分分合合和磕磕绊绊把两个人的爱火都磨平，他们依然相亲相爱，但再也找不到往日的义无反顾。

“这么说，你舅舅一直站在你们这边咯？你舅舅原来的爱人就是乐靖晟的妈妈？”佟尔佳完全没想到有一段这样复杂的过去。

“也不全是。一开始孔梦琳也挺好的，对婚姻家庭都充满期待，可后来，她怀孕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佟尔佳不解。

婧虞不由得苦笑，“原本是一件好事，可谁知道她流产了，并且永远失去生育功能。”

“啊？”佟尔佳的下巴快掉下来，“怎么会这样的……”

“这还不是最惨的，还有更惨的。我外公苦心造诣发展这么大的家业，就希望后继有人，偏偏我舅妈还不能生，这多可笑！”婧虞瘪瘪嘴，“那时候林阿姨带着年幼的乐靖晟过得很凄惨，我妈跟林阿姨原本就是旧同学，于是带着林阿姨和私生子找爷爷，希望在乐家给他们一席之地，不求名分，但求温饱。”

“这样好像不太好吧！”佟尔佳感觉像古代好几个小老婆。

“是啊！孔梦琳大发雷霆，加上失子之痛，觉得我们家人排斥她，所以性格就变了。”

“哦，难怪这么多年你舅舅都怕她，难怪她一贯嚣张你外公还留她在乐世，都是因为内疚。”佟尔佳的猜想得到婧虞的点头证实，不禁唏嘘，“真是冤孽。”

“所以，我们家就变成现在这个奇怪的格局咯！”婧虞耸耸肩，其实所有的历史，她并不完全清楚，有一段被所有然藏得很紧，比如林美薇是怎样怀上乐靖晟的，比如林美薇若是乐战的爱人，为什么乐战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顾？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佟尔佳瑶瑶头，“那就不说这个，我们谈谈下一步怎么办吧！”

婧虞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明天再谈？”

她今天的心情经历了死而复生，真的觉得很累；这一顿开心的团圆饭，比过年的时候还要让人舒服。

“我靠，一点了。”佟尔佳看完时间，惨叫一声，“完了，我明天早上起来一定有熊猫眼了。”

“放心，明天岑少不过来，我不嫌弃你啊！”婧虞关掉灯，偷笑起来。

“那我想谢谢你！”佟尔佳隔着被子踢她，婧虞连忙“嘘”声，“小心吵醒团子。”

婧虞在自己的房间安置了一张小床，既可以看着团子，又便于培养他独立的能力。

很快佟尔佳发出均匀的呼吸，婧虞却还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乐靖晟白天的表现很奇怪，他似乎想帮自己，可一个电话之后，又改变主意。到底是他故布迷阵，还是另有苦衷呢？

乐靖晟盯着天花板，也是彻夜难眠，麟州的事情他对婧虞很抱歉，对杨子娇真是无法容忍的厌恶，他想做点什么，可关键时候，林美薇的电话让他失措。林美薇的病情又恶化，急需送到眉国去治疗，这一次他不但需要一大笔钱，还要极大的人力物力支持。

医生是孔梦琳之前联系好的，所以他还不能拆孔梦琳的台。可孔梦琳似乎已经感觉到他有异动的倾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稍显冷漠，从前这个时候，她会迫不及待的像乐靖晟施舍恩惠。

“阿姨，麻烦你帮我联系眉国那边的医生好吗？”从林美薇被软禁之后，这是乐靖晟对孔梦琳态度最好的一次。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我们靖晟长大了，懂得自作主张了。能来麻烦我这个老人家，是我这个老人家的荣幸！”

孔梦琳的话很酸，酸到乐靖晟心里。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麟州那块地，不惜以其代价。”

那块地，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杨廉明，还有杨廉明铺设的路，可现在这条路上挡着一个石谦新，那个他凭借一己之力跨不过去的障碍，他和婧虞都太年轻，年轻得需要借助外力，可为什么婧虞走到哪里都有人支持，而他没有呢？

“婧虞，为什么你什么都有，却不肯分一点给我呢？”

“你在这里干什么？”婧虞去接团子，在幼儿园门口，意外的看见乐靖晟。

“我来看看孩子。”乐靖晟手里抱着玩弄玩具，神色平静。

“他有遗传病，不是你的。”婧虞一句话将他踢得老远，“你要是有时间，不如多想想那块地吧！”

婧虞牵着团子从教室出来，乐靖晟还站在校门口的栅栏外。

“妈咪，你今天和舅舅一起来接我？”团子仰起脸，眼睛弯得好像月牙，他喜欢热闹，喜欢很多人在一起，喜欢成为大家的焦点。

“不是，妈咪也不知道舅舅为什么在这里。也许，舅舅是来看你的；也许，舅舅是来看别的小朋友的。”婧虞莞尔一笑，她不喜欢乐靖晟这个样子的父亲，但不能抹杀他以舅舅这个身份存在的事实。

“团子！”乐靖晟笑着挥动手中的毛绒玩具，团子立刻跑过，“舅舅，你是来接我的吗？”

“是啊！舅舅还给你买了玩具，喜欢吗？”乐靖晟抱着手中的毛毛熊，跟团子做鬼脸。

“喜欢，超喜欢，舅舅买的都喜欢！”团子的嘴巴很甜，哄到玩具就立刻飞奔回婧虞身边，“妈咪，妈咪，你看舅舅给我买的新玩具。”

“那你有没有谢谢舅舅呢？”稚子无辜，何况婧虞希望团子不会感觉到异样，永远只当乐靖晟是舅舅。

“有啊！”团子认真的点点头，“但是，我觉得光说谢谢是不够的。”

“啊？那你还想怎么样呢？”

“我觉得，我们还应该请舅舅吃饭，你说好吗？妈咪。”

孩子的世界永远是最简单直接的，婧虞不想破坏他心里的那份美好。

“好，那你去问问舅舅有没有空吧！”

“舅舅，你今晚有空吗？你送我礼物，我想请你吃饭。”

说话还含混不清，却是一副十足的小大人的模样，乐靖晟笑起来，“请我吃饭，你有钱吗？”

“我没有，但是我妈咪有，妈咪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妈咪的。”团子记得婧虞跟他说过，什么叫一家人，这就叫一家人。

“那好吧！那舅舅就给你这个面子。”乐靖晟轻笑，牵着团子的手走向婧虞，“不如，我们开一部车吧？”

“大家回家的路不同，还是各开各的吧！”婧虞其实没想到乐靖晟会同意，因为她觉得人是有礼义廉耻的，而乐靖晟没有。

“也好！”这个机会难得，他不想跟婧虞冲突，得不偿失，“团子，你是坐舅舅的车，还是坐妈咪的车呢？舅舅车上还有很多新玩具哦！”

“既然舅舅有新玩具陪，那团子就陪着妈咪好了，妈咪没有新玩具，妈咪只有团子。”

他稚气得那么可爱，乐靖晟心里倏然一疼，这才是贴心小棉袄，无论什么时候，都把妈咪放在第一位的。

小孩子多少有点人来疯，团子又要吃肯德基，婧虞不想当乐靖晟的面教育团子，只要又破例允许。

点餐的时候，三个人一起排队，婧虞没有食欲，给自己要了个老北京鸡肉卷，要了杯饮料；给团子点了薯条和可乐，转头问乐靖晟要什么的时候，点餐员客气的建议道，“三位要不要来个全家桶，现在买全家桶，我们还送可爱的新玩具哦！”

“又不是一家人，吃什么全家桶。”婧虞没好气的挑挑眉，丢了两百块在桌上，“要吃什么自己点，多退少补。”

这话是跟乐靖晟说的，她转身拉着团子去找位置。不一会儿乐靖晟就拿着新鲜出炉的东西过来，将那两百块，原封不动的还给婧虞。

“什么意思？”婧虞冷冷的看他。

“第一次带团子出来吃饭，当然是我请。”乐靖晟笑笑，将自己的红豆派分给团子，“宝贝，尝尝这个。”

婧虞冷冷的把钱推出去，“不必了，儿子是我的，是他说要请你吃饭，所以不用你破费。”

“婧虞，你别这样。给我个机会，让我们好好吃一顿饭行吗？”

他看着婧虞，眼里竟露出几分祈求，婧虞的心倏然一软，瘪瘪嘴，把桌上的钱收起来，“那快吃吧，我待会还要带团子去石家呢！”

“怎么？谦新回来了？”

“没有，阿姨一个人在家无聊，带孩子过去陪陪她。”

婧虞俨然已经把石家人当成自家人，不管能不能和石谦新重新开始，他们都是彼此惦念的一家人。

其实这样挺好的，乐靖晟却感觉自己的心里酸酸的，阖家团聚，共享天伦，这份温情原本是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林美薇的。可现在的情况确实，林美薇病痛缠身，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吃完薯条和可乐，乐靖晟把团子擦赶紧他那沾满番茄酱的嘴，孩子雀跃的跑出儿童乐园玩，桌上只剩下细嚼慢咽的婧虞和乐靖晟两个人。

“婧虞，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乐靖晟幽幽的开口，婧虞感觉到他说得很艰难，但又不确定这份艰难来自他的内心或者是他高超演技。

“我给你时间说，等我吃完东西，我就带团子走。”

她虽然这样说，但乐靖晟明显感觉到她吃东西的速度变快，他的时间不多，“我妈病得很重，我想带你和团子去看看她。”

婧虞一口鸡肉卷卡在喉咙里，剧烈的咳嗽起来，乐靖晟连忙递上饮料。好一会儿婧虞才缓过气，“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你知道迟暮的老人最想要什么？无非是子女的成家立室，事业有成。事业我现在有了，我缺一个家，我想让我妈看看你，看看团子。”乐靖晟是真的紧张，因为他知道林美薇一定不是这样想的，可他只能用这个借口靠近婧虞。

婧虞冷笑起来，神态嘲讽，她压低声音，“你真是失心疯了！你把我跟团子带到她的病床前，跟她说什么？说你睡了自己的妹妹？还有一个带着遗传病的儿子？”

婧虞只呛得乐靖晟说不出话。

“你已经是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只要你跟杨子娇好好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婧虞脸上带着淡淡的伤，这一场拉锯战，他们都疲惫不堪，“靖晟，四年前不过是个错误，我们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好吗？我们各自开始自己的生活，好好经营乐世，好吗？”

乐靖晟的目光落在儿童乐园，温柔的落在滑梯上的团子身上，“团子今年三岁，我们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可你是我哥哥，你以为世俗容得下他，容得下你我吗？”婧虞的情绪变得激动，“我妈咪现在还坐在轮椅上，你以为我可以原谅你吗？那些被绑架的画面，被下药的画面，总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你以为我真的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吗？”

乐靖晟忽然抓住婧虞的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可是，我爱你！我爱你啊！”

婧虞身子一震，眼里已经涌起泪光，“你，你说什么？”

乐靖晟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我也曾想忘记我们的过去，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努力的跟自己说，你是我妹妹，我努力的跟自己说，石谦新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眼看着你去跟别人幸福，嫉妒每天都折磨着我，让我发疯。你知道吗？”

这种感觉，婧虞怎么会不明白，因为她也曾经历过。婧虞卯足劲想把手抽回来，她以为这个时候的乐靖晟一定会把自己抓得很紧，可她只是微微用力，乐靖晟就自动松开。

原来有些东西，从来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靖晟，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其实，杨子娇对你很好，她的性格虽然不好，但她是真的爱你，真的在乎你，你应该好好珍惜！”婧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当起杨子娇的说客，可世事就是那么奇妙，“时间不早，我先带团子回去了！”

“婧虞，请你再考虑一下，我真的想带你去见见我妈，她真的没多少时间了。”乐靖晟抓了婧虞的包，迫使她再度坐下，“或者，我给你地址，你带团子过去看看她好吗？”

“我以为比起我，她更愿意看到杨子娇和孔梦琳向她道歉，看到你执掌乐世，从此再不用依仗任何人或者是有一个可以真正和你荣辱与共的搭档。”

婧虞拿回包，带着团子离开，乐靖晟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他本想坐到店铺关门，可这间肯德基是24小时的。他从肯德基出门，没有开车，像孤魂一样在街上游荡，他从前一无所有，现在坐拥乐世的半壁江山，却还是像一无所有。

婧虞虽然不考虑带团子去见林美薇的提议，但考虑了林美薇生病的事情，她把团子丢在石家，就开车回乐宅。

乐瑶正在客厅里自己跟自己对弈，“虞儿，过来陪妈妈下两局。咦，我的宝贝孙子呢？”

“我把他送去蔡阿姨那儿了。”

婧虞这样一说，乐瑶就知道她有事情要做，“你要忙提案的事情？”

“不是，我想跟你谈谈林阿姨。”婧虞抱了个靠垫在地上坐下，“她病了，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乐瑶记得林美薇那病怏怏的样子，那就是为什么她支持婧虞和乐靖晟合谋把她从孔家村救出来的原因，可今天，她已经不想再去怜悯任何人。

“那又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会对乐世的发展有任何影响吗？”

“应该不会。”婧虞摇摇头，“她从头到尾都跟咱们没多少关系。”

“那不就完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提案的事情吧！”乐瑶利落的落下棋子，表情无悲无喜。

“妈咪，你不当林阿姨是朋友了吗？”

“当啊！我一直当他们是一家人，可他们一直都怎么对我们？”乐瑶盯着棋局，眼神专注，布下杀招，“虞儿，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外公从小就给你讲农夫和蛇的故事，你别都还给你外公了。”

“妈咪，不是死者为大吗？”婧虞终究是心软，“我只是想，或者我们可以帮林阿姨找一家好点的医院，延续她的生命或者让她走得安详一点……”

“这根本不是医院和环境能解决的问题。”乐瑶放下棋子，招手让婧虞坐到身边，“不能看着乐靖晟接掌乐家，不能把我们都踩在脚下，她就算死，也会死得不安心。”

“有，有这么严重吗？”婧虞诺诺的道，“其实，她这辈子也挺惨的！”

“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乐瑶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悠远，“你不是想知道林美薇是怎么怀上靖晟的吗？今天我就告诉你。”

婧虞试想过一万种可能，也预想一万种表达震惊的方式，可最后她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听完之后，她只是呆呆的看了乐瑶很久很久。

“妈，时间不早，你早点休息！”她上楼的时候，步伐有些踉跄，好几次都差点跌倒。

她扑进被窝，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太匪夷所思了。她不受控制的哆嗦，厚厚的席梦思和羽绒被也无法让她温暖，她只觉得欲哭无泪，好像浑身血液都被冻结。

她终于明白孔梦琳发现她和乐靖晟有异样的时候，为什么会是那种眼神，那种反应。这是个魔咒，一个家族里，遗传基因里，哥哥会爱上妹妹的魔咒。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婧虞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一直在浑浑噩噩中，一个翻身发现一条人影立在床前。她吓得差点尖叫，乐靖晟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声。

直到婧虞的表情冷静下来，乐靖晟才松开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到你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团子。”

“你不是想来看看那么简单吧！你是想来偷团子吧！”

婧虞一针见血，乐靖晟尴尬撇过脸，“婧虞，我妈真的不行了。孔梦琳不肯帮我联系医生，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日子，我想让她看一眼自己的孙子。”

“你以为她想看吗？”婧虞缩着身子跟他保持距离，若是以前，她一定会相信。可今天之后，她觉得若是林美薇看到团子，知道团子的身世，一定会气得当场吐血身亡。

“难道有人不愿意看见吗？”

“你死了这条心吧！”婧虞冷冷的转过脸，“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妈心里恨不得掐死团子，她半眼都不会想看到团子。”

“为什么？”乐靖晟不信，就连乐铁雄那样冷酷的人，从来不肯承认林美薇和私生子，可他垂暮的时候，依然发动所有的力量，将自己找回来，让自己进入乐家，三年的相处，他除了得到经验，还得到百分之五的股份，待遇就像一个真正的长子嫡孙。

“婧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愿意看见你，也不愿意看见你妈，更不愿意让团子看见你妈。”

她的脸是冷的，眼睛是冷的，心也是冷的。乐靖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婧虞，即使在她最艰难，最悲伤的时候，她也是有情绪的，她也是对周围的人和事带着希望的。只有这一刻，世界在她眼中都是冷的！

“你走吧！我帮不了你，你与其想着带团子去见你妈，不如想想怎么帮你妈活得更长久，让她看着你控制乐世，看着你把我们都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