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付出与回报,是相对的 09 这一切,都是谁做的(八)
[]联们保我能联我。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你确定?”
冷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原以为这些天她没提,也是不想要让这段婚姻就此破裂,也会静下心来一起挽回。
没想到只是自己有心,而她原本就无意。
真是讽刺啊,天大的讽刺,敲得他五脏六腑都碎了。
“我确定。”
一一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冷卉觉得这个世界塌了,他宁可七窍流血,宁可千刀万剐,也不想要听到这足以毁灭他世界的这三个字。
“好,如你所愿。”
冷卉先挂了电话,他到底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没给具体的时间。
一一要是还要提这事,肯定会再打电话给自己,到时要不要接听呢?他忽然很想扔掉手机卡,这样她就再也无法联系上自己了,可是扔掉手机卡,还是没用,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辈子。
到底是什么促使她这么快就下定了离婚的决定?
是否是冷少华的缘故,想到若真是因为冷少华,一股锥心刺骨的痛,便慢慢弥散到四肢百骸。
她的‘我确定’三个字说的这般轻巧,自己的‘好,如你所愿’却是那般的难以启齿。落差太大,真的是太大了。
放不下的,原来一直就自己依然,一一她,到底还是不爱自己,不然不可能放手的这般轻易。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毅力,从床上爬起,拉开窗帘,天空昏暗,夜色原来跟他的心情一样晦涩不明,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世界一片昏暗,正如他的内心。
冷卉顺着墙角缓缓滑了下来,他曲起修长的双腿,将坚毅的下颌搁浅在双膝上,感觉很累,他觉得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仍觉得累,是不是高烧后遗症呢?
一一,他的一一,是他的血,是他的肉,是他的骨头,是他的一切,是他的世界。
可是她却要从他的世界抽离,硬生生将他一个孤独寂寞的人,给隔绝在外,不让他继续接触她,不让他继续享有她源源不绝的温暖。
同一时刻,听到冷卉‘如你所愿’四个字,一一也是这个姿势,她维持着这个僵硬发麻的姿势,想要一直持续下去。
她没有哭,眼泪在这个时候,流不出来,尽管她很想要用眼泪来诀别。
她双眸迷惘,神色呆滞,嘲弄地卉起了唇角,他能够舍弃,他能够背叛,而她却在哀悼,这是否是她的悲哀呢?
他说他是自己的亲人,可很快,便不再是了。
整个世界都抛却了她,呵呵,真的,她不需要怜悯。
烦杂的心绪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幸福结束了,四面楚歌,围困的是排山倒海般的酸楚。
一个人孤独地呆在房间里,房内寂静无声,唯一的声音还是自己浅浅的呼吸声跟急促的心跳声。
一身的伤口,满身的寂寞。
在不同的地方,两个人呢,独自**着各自的伤口。
脸上,失去血色,眼神越来越暗淡,悲哀,越来越浓郁。
一一有些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脖子,真要离婚了,爸爸妈妈,要是你们在就好了。
冷卉深邃的双眸,积满了痛楚,他甚至觉得身体内的能量一点点流失,被抽空了,血液全无,骨头跟肉因为没有血液的融合,分开了……
我爱你啊,一一。
在身体栽下去的时候,他的薄唇里轻轻逸出这几个字。
而在另一处的一一,在冷卉倒下去的时候,身子一僵,也跟着倒了下去。
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天空中,闪电雷雨,狂风大作,天气啊,变得可真快啊。
自那日一一提及离婚后,冷卉又生了一场大病,一一也陆陆续续生了好几场小病,来势汹涌,完全没有征兆。
因为一一自己的病拖着,她一直没有寻找冷卉,打了几个电话,而冷卉一直关机,她也只得暂时压下这事,何况毕业答辩在即,她仅有的时间,都消耗在医院、学校、家里三点一线奔波上了。
毕业答辩很顺利,提前指导老师给了她是个问题准备,上台先做一番论文简介,再接受答辩委员会的提问,因为之前打过招呼,所以没怎么多加为难。
答辩结束后,一一打定了主意去找冷卉。
听冷少华说,冷卉最近对冷氏的下手稍有缓和,只是冷少华不知道冷卉病了,没精力对冷氏开炮。
冷卉的病,比一一来的严重,他又拖着不去医院,琴素素偶尔过来一趟,给他送点药物什么的。
琴素素对他这种自虐的方式极为鄙视,但是他自己要做鸵鸟,不想反省,那别人多说也无异。
有些事,还是需要自己去思考,要是一味沉溺下去,反伤最厉害的还是自己。
只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冷卉还是个执迷不悟的当局者。
冷卉养病养了一个半月,总算是可以去上班了。
这一天,一一来到他们曾经共同的小窝,守株待兔,冷卉不接自己的电话,这让她分外不解,当初那个说如你所愿的人,听得她柔肠寸断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一一每每想起冷卉跟琴素素在岁月流金那浴室里的对话,每一次都心灵受到重创。
疼啊疼,她不能再疼下去了,要一刀断掉,藕断丝连是抽丝剥茧的疼,那一刀斩断,应该会不疼了吧,一时的疼,总比一生都疼来得好。
人啊人,人总要朝前看,不能总是沉溺于过去。过去再好,再美满,但已经不再属于你了,何必还留恋,死抓着不放呢。
她宁一一,何必拖着冷家四少奶奶的名分,霸占着,不退位让贤呢?毕竟有比自己更适合的人,默默地、一直心甘情愿地站在冷卉身后、为他掏心掏肺,宁愿做情人,也不上门夺自己四少奶奶的这个位置。
她的钥匙,那一天离开这里,她就没带走,所以她进不去,只能站着,站着等他回来开门,商谈这离婚要事。
等啊等,天色都黑了,他还是迟迟未归,看了下手机的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他平日里都这么迟回来吗?
还是他今天根本就不打算回来,跟琴素素住一起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总会揪紧心扉,她站得双腿都发酸,慢慢地,整个人都蹲了下来,靠着墙角,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看到眼前罩下一片高大的身影,一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给了来人一个疲惫的笑容。
身子慢慢站了起来,有些麻痹掉了,差点歪斜着栽倒,没想到他反应倒快,一手将自己揽入了他温暖坚厚的怀中。
原本,想要赖上一回,短暂一回也好,毕竟今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但一想到这个胸膛、这副肩膀有过别的女人,她忽然失去了兴致,一把推开了他。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有些大,冷卉冷不防差点被她给推到,或许对她,从来就没有过防备吧。
“你怎么来了?”
冷卉皱了皱好看的眉心,心里有微微的刺痛,但也混杂着一股莫名的雀跃,只不过后者被强压了下去。
好久没看到她了,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孑然一身而来,肯定不会是跟自己说好听的话。
想到那个一直刻意遗忘的话题,他看着她,又透过她,盯着远处的夜色出了神。
他神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像是大病初愈,但一一并没有往心里去,而是被他的话问的出了神。
你怎么来了?
对了,她怎么来了,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差点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只想要好好抱抱他。
“我想跟你谈谈离婚的事情,你一直没接我电话,我找不到你人,只好来这里了。”
一一蓦然回神,淡淡地道。她说这话时,神色认真,仿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冷卉的眼底浮现浓浓的哀伤,这哀伤不是为了一一,而是为了自己。他庆幸她说这话是在夜晚,也庆幸夜色帮了他一个大忙,没让她看出失常。
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他可以面无畏惧地面对全世界,却没有勇气面对眼前这个纤弱的女人。
想到这儿,他不由悲哀地笑了笑,“我手机最近送去维修了,没想到你如此迫不及待,来很久了么,要不要进来坐坐,这大晚上的,就算你想要离婚也离不成。财产分割跟赡养费,至少需要律师清理出来,拟定下,我会让秘书送过去给你查看下,你满意了到时再签名即可。”
一一看着他专注而又冷漠的神情,心头一痛,这是她自己想要的,他应了自己,没有多加为难,反倒被搅乱了心扉的这个人,却是她。
一一看着他的眼睛,无比坚定地道,“赡养费什么的不用给我了,我不需要。限你一星期内准备好离婚协议书,我来签字。”
脑海中,又情不自禁浮现了十八岁那年,自己被迷迷糊糊骗了婚,冷卉举起两个红色的小本本,笑得温柔又奸诈。
如今呢,到底是什么,让两个人走到了这等地步?从十八岁结婚到如今二十二岁,除去他出国的两年,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原来屈指可数,只有两年。
两年中,除去吵架、闹别扭,除去在冷家的伪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一年多点,原来,两个人真正在一起是如此的短暂。
又或许,这短暂便是幸福提前结束的提示,而自己,却沉溺在幸福中,一直没去审视,当真正被当头一击了,才去正视。
到底是她内心不愿意结束,还是潜意识里还妄想永远和和美美跟他过下去呢?
“赡养费什么的,怎能不给呢?我怕人家说我小气,亏待了你。”
冷卉深深看了一一一眼,他眷恋的目光逐渐冷冰了下来,犹坠寒潭,结成了冰。
他悲哀什么,她能够做到心平气和,他又岂能在气势上,输给她呢?
“那随你。”
一一知道在推诿,或许他会良心不安,便不再推辞,既然他想要送钱给自己,想要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些,那就随他的愿吧,何必死死纠缠不放呢?
人家夫妻离婚,都会因为财产分割不平衡而闹上法院,倒是自己,不要,对方还不高兴,那么就要了吧。听冷少华说,冷卉留学回来就在洛城开了家公司,自己却被埋在鼓里,呵呵,或许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重要吧。
又或许,就算告诉了自己也没用呢。也对,自己似乎跟他搬出来之后,理所当然地吃他的,花他的,穿他的,还跟他闹脾气反过来让他哄自己。
他,都快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了,都快成了二十四孝绝种好老公了。
“我先走了,电话联系。”
一一摇了摇头,甩去满脑子的遐想,既然都不是自己的了,何必想他的好坏呢。离开才是正道,或许他也想要进屋了,却被自己挡着,不高兴地应付着自己,或许心里头还指不定怎么骂自己呢。
一一转身的那一刻,冷卉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低沉,略带沙哑,“等等,既然你不打算进来坐下,那么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要是发生了意外,我怕人家会怀疑到我身上来。”
他知道他只能用犀利的言词,不然她肯定会拒绝,就自己对她的了解之深,她是这样的人。
呵呵,都要走到离婚的境地了,冷卉,你就不要做梦了,还自以为是认定自己是最了解她的人,要是你真了解她,就不可能闹到如今反目成仇的地步了。
一一见他这么说了,倒是没有再拒绝,只是不着痕迹地从他手中抽了手回来。
上了车,两个人一直保持沉默,一一抬头见,就瞧见他神色认真。
而且,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冷卉似乎对自己的住的地方轻车熟路,连问都没问自己该怎么走。
到了自己的小区门口停下来的时候,一一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冷卉低头略微沉思了会,“我想要知道的话,就能知道。”他眼底的凝重却比夜色还要深沉。
一一皱了皱眉,脾气原本想要发作,他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辞,潜台词便是他跟踪自己,又或者派人跟踪自己?
莫非她这些时日,一直都被他的人,紧密监视着,还妄想自己拥有了自由,原来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放心,明天开始,我会撤掉的。”
冷卉看出她的不悦,他原本是该注意下自己的行为的,该问的,却都没问,心不在焉的缘故,她的气息,让他乱了神。
结果,一切都脱离了原先的轨道。
“不请我上去坐坐?”
冷卉见她开门就走,皱了皱眉。
一一的背部本对着他,车门已经被她打开了,听他这么一说,微微一僵,跨出的那条腿停在半空,没有收回,也没有立刻踏了出去。
“这么晚了,算了,以后再说。”
一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以后或许就没什么机会了,”冷卉继续游说她,“我有些口渴了。”
听他的言外之意,他今晚就打定主意要上去坐坐了。
一一惊愕了两秒,迅速勾起毫无血色的唇角,“那好。”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让他喝口水。
一一先下去了,冷卉将车驶入了车库,再出来,跟她一起上楼。
她住在五楼,冷卉进了屋,目光四处打探,跟私家侦探呈送上来的一模一样呢,不过亲眼目睹,更具有人气。
一一将这里布置的很温馨,客厅中明明有沙发,她却放了个软骨头,然后周遭是三个橘黄色的抱枕,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更加温暖。
冷卉不客气地侵占了软骨头,高大的身子一坐下去,软骨头便显得很小、很小,深深塌陷了下去。
但是很舒服,这估计是她的宝座吧,冷卉伸了个懒腰后暗想。
厨房里传来一一的声音,“你想要和什么?”
“你这有什么?”
“水,纯净水,速溶咖啡,还有牛奶。”
“那纯净水好了,要温的。”
冷卉有个坏习惯,纯净水喜欢热水加冷水兑换,都说过n次这样喝是不对的,但是他偏偏屡教不改,还说他身体健康,甚少生病,以前老是用这句话堵死一一。
一一不慌不忙地弄好他要喝的,端了出去,她喝水的杯子只有一个,是个卡通磨砂的杯子,小巧精致,却是她在大学城附近的夜市淘来的,好看又实用,她很喜欢,但还是没给冷卉用,她递给他的是一只纸杯,冷卉手抖了下,水就这样洒到他衣服跟软骨头上。
他的动作,看起来绝不是故意的,反倒是看起来像是她的错,因为两个人一递一接这个过程中,他还没接住的时候,她已经先松了手。
他深色的西装湿了大片,蔓延到西裤的大腿上,一一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抽起餐巾纸便往他身上湿了的地方猛擦。
“有没烫伤?”
一一见水仍不停地沿着他的裤腿往下滴,有些着急,整个一次性纸杯里百分之八十的水都洒在他身上了,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倒是洒在软骨头上了。
“温水是烫不死人的。”
冷卉对于她脸色大变、仓皇着急的模样很满意,至少她不是浑然的无动于衷,他是故意的,但他的伪装却是无懈可击,看不出这错误的主因归结的该是他本人。
一一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剩下的仅存呼气的力气。
她又恼又怒,怒瞪着他,不早说,浪费她力气。不过他身上湿了,这倒是个问题,看他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也扭头不去看他。
冷卉偏了偏身子,伸手拿起她专属的卡通杯子,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水。
一一忙叫道,“这是我的被子。”
伸手阻拦,他递给她的,却是一个空杯子,里头的水,被他喝得一干二净,速度还真是快到了极点。
“喝完了就给我走人。”
一一不想他赖在这里,面对冷卉,她有些没有把握,小时候受惯了他的欺负,很多难以解决的事情,经过他一点拨,便很容易解决。
想到自己因为他用自己的杯子喝水,心头没由来一悸。
宁一一,你也太不成气候了,一一琴素素,一一他们的旖旎情事,一一他们浪漫地在浴室爱爱,你拿出勇气,是他,是他对不起你,你为何还要为他着想。你要知道,你要知道你今后都跟他毫无关系。
琴素素三个字从脑海中蹦出后,重重敲打在一一的心头,她心口一窒,喘了口气才缓过这一波的痛楚。
“你给我走,给我走。”
一一站了起来,便去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