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艰难审讯
根据董建进出纳林的装货时间,和小哑巴的运毒时间做出对比,虽然中间有所误差,主要是小哑巴记不清确切的运毒时间,但袁文山和胡志国在抽丝剥茧中还是很快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就是董建每次来纳林装货基本都是每月中旬的最后一个星期六,正好今天也是星期六,换句话说,这车一个人开回温市的话,除去中间休息,基本就是一天多接近两天的时间,回到温市正好是星期天,两个月前,董建和白水生出车的那次也是刚好是这个日子,这绝不是巧合。
胡志国说星期六星期天是休息日,不管是边境还是内地的检查力度相对来说都要比平时薄弱一些,这期间运毒承担的风险相对来说也会小一些。
上午十一点,刑警队审讯室,就在刚才审问小哑巴那个房间,不过这次坐在对面的是董建,裹着床毛毯被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是一个劲的挣扎,还打着冷颤,横眉竖眼颇为不服气。
看袁文山和胡志国到来,董建急得大吼:“我是守法公民,犯啥法了?你们警察也不能乱抓人啊,衣服裤子还我。”
袁文山冷笑着说:“董建,行了,别装了,我不晓得龚长明究竟有没有跟你提起郭铁,但你已经很早就进入警方的侦查范围了,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吧。”
“老实啥?谁是龚长明,我又没杀人,我是来这边拉香蕉的。”
“没说你杀人啊。”
“那你弄我来刑警队干啥?”
“就目前来看,这案子不管是贩毒是杀人,基本上都是死罪,你只要沾上其中任何一点,结局应该早就想过吧。”胡志国说话一点不客气,还是那么冲动暴力,桌子一拍:“坦白交代吧,昨晚到香蕉林子里干啥去了?”
董建一愣,沉默片刻,撅着嘴说:“撒尿。”
“一泡尿能撒半个小时吗?撒在哪里,带我们去找。”
“天那么黑,我哪记得住啊。”
袁文山轻言细语:“董建,你要是真的没运毒,就不需要隐瞒是吧,不管你在蕉林里边是撒尿还是拉屎,只要你指出了地方,我们都可以提取泥土化验,你不说出昨晚那半个小时的去向,恐怕走不出这里。”
董建仍旧一口咬定,去林子里撒尿,不记得具体位置。
这个问题答不出来,那就下一个,袁文山接着问:“你车上那几块磁铁是做啥用的?”
“我不是说了吗?修车厂顺的,感觉好玩。”
“哪个修车厂?”
“温市,盘西市场边上。”
“什么时候顺走的。”
“去年?”
“去年,你咋不说前年呢?时间越久我们越查不到是吧,你接手这车才多久?一个多月,高跃晓得这车上有这么一块磁铁吗?”
董建又不说话。
胡志国急了,火冒三丈:“说,这磁铁到底什么用途?”
董建一口咬定:“没啥用途,就是觉得好玩。”
“我们早上已经找到了你昨晚去蕉林里走的那条路的足迹,被你淌过的露水都在,你去了那土坑是吧。”
“啥子土坑?不晓得你们在说啥。”
袁文山补充,连哄带骗,有理有据:“董建,龚长明每次发货之前,必定会跟你们联系,因为小哑巴送货来放到那土坑里没人看守,所以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对接,龚长明和小哑巴都已经被我们抓了,他是这个贩毒组织的头目,反正都是死,可以死扛,而你只是个小马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告诉我,他和谁联系的,是你还是温市那边的毒枭。”
“谁是龚长明?谁又是小哑巴?”
胡志国怒斥:“哑巴自己都招供了,从今年五月份开始运毒,最先在藏在勐每的原始森林里,而且我们已经派人押着小哑巴去了现场指认,八月份开始甘蔗香蕉成熟,龚长明又把藏毒地点改到三岔路口的土坑里,这些地点都是你长期拉货的地方,你不是来运毒你去那林子干啥了。”
袁文山拿出小哑巴的口供,懵懵懂懂的假装照着念:“5月份,小哑巴送货去勐每伐木区两次,加起来大约10公斤,6月份也是两次大约15公斤,7月份……”
胡志国打断袁文山,前边有啥好啰嗦的:“董建,八九十十一月份,包括今天,12月21号,小哑巴每次都是这个时间段把货送到三岔路口的蕉林里,每次二十多公斤,你们这贩毒组织销量是成直线上升趋势啊,而且从每月运两次转为一次,而且越来越有规律,就固定在20号上下。”
董建干脆闭眼:“不晓得你们在说啥。”
胡志国又拿出收费站的单据:“这是你和高跃这几个月进出纳林高速收费站的缴费记录,每个月中旬都有一次来过纳林装香蕉的记录,时间对接得相当完美。”
“这能说明什么?我基本每个月都要来纳林两三趟。”
袁文山笑着鼓起掌来:“高跃是十一月十八号死的,这期间你被刑警队羁押了三天配合调查,出来之后又和高跃父母为这解放车和工资问题,当时我还出来给你们调节来着,董建,你的演技不错啊,在死缠烂打加威胁加不要脸的情况下,把人家这车夺了过来,就在那天小哑巴送货来的那天,你装了一车香蕉回去。”
诈肯定是诈不出来的,董建依旧失口否认运毒,称这些出车时间都是巧合,他不认识龚长明,也不认识小哑巴。
审讯一度陷入僵局,董建的态度是极端不配合,胡志国和袁文山在门外焦急地抽着烟商量对策,袁文山看到关押玉帕那小屋子,灵光一闪,朝看守民警招了招手,让其把玉帕带过来。
羁押室的铁门哐当一声,在民警的带领下,玉帕怯生生的走了出来,隔着玻璃,袁文山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玉帕盯着看了会,摇摇头,确定没见过。
一支烟烧完,两警察又再次回到审讯室,还把玉帕带进了审讯室,还安排她坐在一旁,由一名值班民警在场看守。
袁文山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董建见玉帕的第一反应,但那双眼在看到玉帕后仍旧平淡无其,并没产生波澜。
胡志国又拿出小哑巴的另一份口供:“董建,高跃死的那晚,是你引荐白水生去的,小哑巴已经招供了,杀人者是龚长明,说说你和龚长明是怎么密谋嫁祸白水生的,这局设得完美啊,简直是无缝对接。”
毒贩的头脑,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通常情况下,只有人赃俱获才能定罪,董建认定了警方没有证据,丝毫不打算妥协:“你们口口声声说龚长明,龚长明是谁啊,叫他出来和我当面对质。”
袁文山拿出董建的手机,递过去纸和笔:“把你通话记录上那些人的名字,职业,地址,通话的内容都写出来。”
董建晃了晃铐在椅子上的双手:“手机上边不是都存名字了吗,通话记录你可以自己翻啊?”
袁文山打开通讯录,边看边忍不住心头闷笑,这都是些啥名啊,王三,罗胖子,羊排骨,瘟丧,山贼,牛莽坨,火锅底料,木材黄老板,机械厂,香蕉贩子黑狗,张甘蔗,馆子,洗脚城杨小妹,茶馆老板娘,麻将馆,国宾招待所……等等等等,两百多个号码的人名基本全都是绰号,其他就是门市,厂址,什么什么路之类的。
袁文山问:“董建,你经常在盘西国宾招待所住吗?”
“嗯,收车回温市基本都在那里落脚。”
“我看你通讯录上存的这些名字没几个正常的嘛。”
“基本都是业务电话,很多人我也不晓得姓啥,就随便编了。”
胡志国火大了:“叫你写出来,那么多废话干啥。”
董建活动了一下手,翻来白眼。
胡志国叫值班民警解开董建的右手手铐。
虽极不情愿,但进了这地可由不得自己,袁文山照着手机念,从今早被抓往前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往回推,念一个,董建就写一个,包括职业,住址,名字和通话时间内容,开始几个还算顺利,越到后边,董建就思考得越久,说是电话太多时间太久,自己都不记得打的时候说了些啥,也确实有很多人他也不晓得姓名住址。
就这样磨磨唧唧,一百多个通话记录,有的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重复拨打了好多遍,一番折腾下来,足足写了一个小时。万般焦急的等待中,刑警队办公室主任敲门,手上拿着一份厚厚的打印纸,说是温市那边的传真。
袁文山接过一看,效率还挺快嘛,一堆身份证资料,以及秘密麻麻的通话清单,时间,通话时长要多详细有多详细。袁文山把东西丢桌子上,用手指了指:“董建,别急,你慢慢想,慢慢编,我有的是时间等,就冲你存的这些号码名字,明显就是在混淆视听,我会一一打过去核实。”
此时,高速路口搜查解放车的便衣也给胡志国打来电话,说是货车驾驶室都拆成一块一块的了,包括那棉衣夹层,鞋子夹层,只要有口子的,看着能塞得进去东西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陈昌华说的电话卡,请示胡志国现在咋办,要不要把车开回队里。
胡志国扭头问袁文山:“完了吗?”
“差不多了,剩的都是时间隔得比较久的。”
胡志国瞪了董建一眼,这才回话:“把车开回来,董建是不可能走得出去了。”
一听这话,董建笔一丢:“我说你们什么意思,你们这是滥用职权,我要告你们。”
“会给你机会的。”
袁文山带着玉帕走出审讯室,胡志国叮嘱看守民警:“把人给我看好了。”
通道里,踢踢踏踏的清脆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不断回荡。
袁文山问玉帕:“刚才你听了那么久,一个多小时,这声音到底是不是指使你运毒的那个吗?”
玉帕还是摇头,自袁文山把她带进审讯室旁听,她就晓得警察是这种用意,袁文山没办法,只得又叫民警把人关了回去。
胡志国带着董建的通话清单去了会议室,袁文山在经过白水生的羁押室时,驻足停留了片刻,抠抠脑袋后,用脚踢了几下铁门。
白水生正蜷缩在角落,懒心无肠的回应,慢慢走了过来。
“白水生,十月份那次你跟董建开车从温市到昆明,拉的啥?火锅底料?”
“你们抓了董建吗?”白水生反问。
袁文山点头。
“他是不是指挥玉帕运毒的那个?”
袁文山有些诧异:“你这逻辑不对吧,应该先问董建是不是来运毒的,然后再关心是不是指使玉帕的那个。”
白水生说:“我只关心玉帕,董建关我啥事。”
袁文山有些不客气:“别那么多废话和想法,你那次到昆明拉的是火锅底料吗?”
“对。”
“我记得那次在昆明卸了货以后,你没跟董建来纳林,去了万素制药厂是吧。”
“嗯,当时你和郭队长还在呢,我们在批发市场那公厕见过面。”
“那次董建还是从纳林拉的香蕉回来,到温市这一路上,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啊。”白水生翻了一个白眼:“回来的路上,我就接到郭队长的信息,说高跃报案了,我涉嫌故意伤害敲诈勒索,让我好自为之。”
袁文山晓得白水生在使气:“我不是指的这个。”
“没啦,都很正常。”
“到了温市以后有什么异常,比方说董建停下车,然后带你去吃饭什么的。”
白水生又是思考,片刻之后:“咦,好像有啊。”
“在哪里?”
“具体在哪里我哪晓得,我对温市也不熟,反正是在城边,那时是晚上十点多,董建说主城区有交通管制,载重货车必须要十二点以后才能进城,我们就去路边的夜市摊吃了一个小时宵夜。”
袁文山大喜:“你再想想,那具体是啥位置,沿途的路标你留意到了吗?”
路标?路标?白水生惊呼:“一边是老龙坎三公里,一边是盘西八公里,我是吃完夜宵后上车走了两个路口还是三个路口看见这块路标的,具体多远我也记不清了。”
“停车那个路段是什么环境?”
“人不多,街边的人行道也很烂,房子很矮,好像有很多工厂,郊区嘛,路灯也是不太明,有的根本就不亮,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