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担心什么都是浮云
这客栈的大堂里可还有不少人一起用早饭呢，叫这么多人看见了，裴寒可就没什么面子了。
翠娘担心裴寒是重脸面的人，便暗中直给萧雨初使眼色。
谁料萧雨初看都不看她，伸长了手臂去夹桌子另一头的汤包。
奈何离得远了些，着实够不着，还是裴寒一边擦脸一边给她把抽屉拿过来，可谓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宠溺至极。
翠娘感觉自己算是白替他们操心了。
“你少吃些，我叫人晌午在这昭山城里最有名的明楼里定了桌席，怕你到时候吃不下。”裴寒有些发愁地看着她的肚子，总觉得她身上的肉是一点都没涨，反倒是肚子越来越大。
莫不是吃的东西都给孩子了？
萧雨初哼了一声，算是听到了，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不少。
就在他们用过早饭，打算在这昭山城里头逛一逛时，之前裴寒派出去的人也在这个时候传消息回来了。
萧雨初就看着阿秋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兴奋地把一支竹筒交到了裴寒手上。
所幸现在昭山城街道上除了摆摊做生意的小贩，没多少行人，裴寒也就没怎么避讳，直接把找来的东西从竹筒里面倒了出来。
那正是翠娘留在东关的萧家小姐的小画像。
裴寒强作镇定，手指将小卷起的画像缓缓展开，一副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裴寒深吸一口气，惊得睁大了眼睛。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可一切却又都在意料之外，这巧合就像是老天故意在玩弄他们一般，起承转合，还是得凑到一块儿去啊……
“这是什么？”萧雨初等着裴寒处理完正事陪她逛逛，顺便看看昭山城的药铺都有什么珍稀的药材。这男人却像是定格住了一样，眼睛盯着那张纸看个不停，嘴巴微张，活像是见着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她好奇地探过脑袋去，结果就在那张纸上看见了她自己。
“哦！你什么时候让人画的？画的还挺像。”萧雨初不顾他一脸惊愕与茫然，伸手从他手里夺过了那张小像，细细端详，称赞道：“我还以为你们这边给人画像都是那种水墨晕染的风格，没想到这画像倒很写实。嗯……从衣服来看，是我们才认识没多久的时候那会儿吧？”
连衣服都一模一样，没怎么变呢。
见证了这一幕的阿秋激动得捏拳，直想给萧雨初提示，可碍于裴寒在又不好开口，只能自己急得脸红脖子粗。
倒是理智回神的裴寒镇定下来之后，笑着指出：“这不是我让你画的，而是萧松泽萧大人画的。”
“怎么可能？”萧雨初想也不想地矢口反驳，“他不是已经……”
“这是他在出事的当天，为他的独女、也就是萧繁画的。”裴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轻飘飘地抛下这么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落在了萧雨初的耳边。
她又认真地看了几眼画像，越看越觉得那就是自己——就算当初刚来这个世界感到陌生，可她当初是清楚地用镜子看过自己的样貌和装束的，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模样？
再联想萧繁逃亡的路线，和她睁眼来到这个世上的重合点，还有那个人贩子……
对！人贩子！
他是要把自己卖掉的，萧繁也是被人贩子带离那个小村庄，一路南下。
萧雨初倏然睁大了眼眸，桃花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又惊又吓——难不成，她来这个世界占用的真是萧繁的身体？！
而她对此一无所知，还几番表示不认识萧家、也不知道萧松泽此人，更不认识翠娘……
怎么办？万一被裴寒知道她只有这具身体是萧繁，里子却是个陌生人，会不会把她当做怪物来看？
再联合她的种种表现，还是会把她当做只顾自己活着而不管爹娘冤情的不肖后代……
萧雨初害怕得竟一时间开始手抖了起来。
裴寒目睹了她的表情变化，从震惊到恍然再到害怕，转变明显得肉眼可见。
他心疼地抓住了萧雨初的手，正想宽慰两句，结果萧雨初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扑到了他怀里，生怕伤着她的裴寒都不敢动，两只手再空中举了半晌最后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后背上，缓缓安抚。
而萧雨初则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愧疚，用很小的声音闷在男人的胸膛里，连连道不是：“对不起……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上都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我感觉连好好儿地活下来都很难…我根本没有心思去追寻我到底是谁……我完全、是把我自己当做另外一个人来活着的。我不是有意隐瞒、对不住……”
她的声音逐渐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少见地哭了出来。
裴寒越是听下去，越是觉得自己昨晚的猜测是对的，她可能被那人贩子灌了什么药，才会忘记曾经的创伤。萧家灭门一事又太过惨烈，一般人根本承受不来。
情有可原，是情有可原的。
“傻丫头，哭什么？不记得就不记得，没人会怪你。”裴寒感觉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行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时，总是会投以好奇的目光，看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那个……我们要不然先去个没人的地方坐坐？还是要让别人看看你这张哭花了的小猫脸？”
要面子的萧雨初立刻把头抬起来，还揪起裴寒的衣裳给自己的脸擦了擦，泪痕倒是不见了，就是那双眼睛还是充血般的通红。
跟个兔子似的。
“不许看，你也不准再看我。”萧雨初凶巴巴的气势很快就小了不少，“你会笑话我的……”
有好事者从他们身边经过，吹了声打趣的口哨，边走边挥手道：“小夫妻莫要在街上吵架，要吵回家吵去！”
裴寒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回了句：“知道了！”
“裴寒！”萧雨初暗掐了他一把，方才的那点担心害怕此刻全都化作了烟云消散，只剩下了生气和不满。“别闹了！”
“好。”裴寒牵着她的手，开心地把护卫和翠娘都抛在脑后，与她一道走在大街上。
“那我们就边走边聊聊，接下来要怎么跟皇上交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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