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一尸两命

终于熬到乔伊伊上了初中，她比小时侯稍沉默了一些，女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她总是喜欢和姜菓在一起窃窃私语，评论着哪个小祭司长得英俊，哪个巫女最漂亮。开始涂手指甲，让姜菓帮她做卷发，出门的时侯会对着镜子描一点眉，涂一点口红，有时间就跟姜菓学刺绣，给自己的袍子上绣上几朵鲜艳的花。看到粟玄东总是羞怯，小声叫叔叔，对粟庄左依旧很尊敬。

少女的青涩有时侯欣赏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粟玄东在她面前总是装出一副慈详的模样，温和的询问她的生活小事，不时送她一些精美的小礼物。他的这些举动获得了乔伊伊的信任，她对他很亲昵，会说一些秘密给他听。

但是她的每一个时段的变化，中间总是间隔着青媛。

这天粟玄东醒来，看到青媛在他上方，他现在能轻易的判断出醒过来的这具身体倒底是青媛还是乔伊伊，因为两者眼神的区别非常大。

青媛勾着头对他笑，突然神情一凛，粟玄东感觉到脖子一紧，这才醒悟过来青媛拿绳子在勒他。

青媛用力勒着，恶狠狠的道：“粟玄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鬼，是不是做了什么法术要让乔伊伊出来，想灭了我，你做梦去吧。”

粟玄东因为刚醒，还没完全清醒，被她勒得脸都红了，他手指轻轻一弹，脖子上了绳索应声而断，青媛被惯力拉得往后一仰。

粟玄东立刻结界困住她，看她被困在狭小的范围里死拿挣扎，粟玄东冷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我忍你已经忍到头了，你说的没错，乔伊伊很快就要出来了，你等着受死吧，只要她回来，我就会想办法让你的魂魄灰灰湮灭，永远不能超生。”

青媛可以听到他的话，但她的声音却被结界挡住，传出去只有轻微的嗡嗡声。

粟玄东看她气极败坏的样子，越发高兴，“你本来二十年前就死了，即便是转世也不能复活，没有谁可以活两次。”说完，他便不管她，径自去洗漱了。

等他收拾妥当出来，发现青媛在结界里一动不动，只是哀哀的看着他。

粟玄东心一跳，那神情太像乔伊伊，他忙撤了结界，期待的叫了一声，“伊伊。”

乔伊伊很警觉的看着他，“你是谁？”

这是令粟玄东很无奈的事，她的每一次苏醒，总是谁也不认得，一切要由零开始。好在已经习惯了，他介绍了自己，又把殿里的其他人介绍给她认识，她一如既往的淡定，绝口不提父母，很快融到他们当中。

这个时期的乔伊伊大概已经上高中了，比起初中，她又活泼了一些，脸上总是有明朗的笑容，青春飞扬，充满活力，她总拉着姜菓和粟行打球，运动过后，她出了一脑门的汗，拿毛巾随意一擦，额前的碎发被擦得倒向一边，毛毛躁躁，有一种自然的青春美。

粟玄东总爱站在一旁看她，观察她，这样的乔伊伊虽显稚嫩，却与从前那个她相差无几了。

他减少了修练的时间，总是陪在她身边，听她说话，看她的笑容，总有一些感悟，相比从前一心钻在钱眼里，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难怪墨西凌把她当宝，一个好女人对男人来说，可不就是无价之宝吗？

他很期待大学期间的她。

可惜按惯例，中间还得隔一个青媛，只是这一次青媛出现的时侯，神情很怪异，没有习惯性的挑眉，没有挑衅的目光，只是呆呆看着他，目光里有哀怜，以至于他有一瞬间不清楚，她倒底是青媛还是乔伊伊？

可是她突然朝他跪下来，楚楚可怜的抬着清澈的眼睛，“大祭司，别杀我，我不想死，让我回圣北，回到杜北铮的身边去吧。”

粟玄东看着她，没什么表情，“一个魂魄只能有一个身体，你没有载体，怎么独活？”

“不能叫粟庄左大祭司想想办法吗？”青媛说，“或许他能把我转移到另一具躯体上。”

粟玄东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或许可行，但这个女人太可恶，就凭她对他做的那些事，他也不能让她活着。

当下便摇头，“只有活着的躯体才能接受新的魂魄，难道要为了你，让一个好端端的人失去自己的魂魄？那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青媛退而求其次，“可以让我和她共存，怎么样？”

粟玄东还是摇头，“恐怕我做不到。”

青媛火了，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个王八蛋，不举的废物，无能，你卑鄙无耻下流，贪婪小气……”

粟玄东冷冷的看着她，“你痛痛快快的骂吧，反正也骂不了几次了。”

青媛一惊，突然跳起来朝他冲过来，粟玄东身子一闪，青媛朝前裁去，扑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粟玄东知道她狡猾，怕她使诈，站在那里静观其变，可等了几分钟，她仍是一动不动，他有些奇怪，找了一根棍子轻轻拔了拔她的腿，没有反应，他走到另一头，拿棍子把她铺洒的头发拔了拔，看到底下溢出一小滩血。

他大惊失色，立刻蹲下把她抱起来，这才发现她额头伤着了，他用手帕紧紧按住她的额头，把她抱到床上，对这具身体，他是很爱护的，伤一点都让他心疼，这和不小心打碎值钱古董的那种心疼不一样。打碎了古董，他只觉得惋惜，可乔伊伊伤着了，他的心一阵紧缩，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果然有了在意的女人，心就会变得象海绵一样软。

可是他突然睁大了眼睛，骇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才他抱她了，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间，他不敢相信好运来得这样突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伸手出去再次触碰，果然没有任何障碍。

他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先拿药箱来替她包扎了伤口，然后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她的睡颜，她安静甜美的模样让他心里一阵阵发软，忍不住用手指沿着她的轮廓轻轻描绘着。指尖下细腻的触感让他喉咙发紧，但是不要紧，今天晚上，他们就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伊伊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不是青媛的，也不是之前的乔伊伊的，眼里晦暗无光，带着些许沧桑，睁开眼的同时，她快速的坐了起来，与粟玄东拉开距离，警惕的看着他。

粟玄东知道她不认得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温和，“你不要怕，你在这里很安全，我不是坏人，我是乌土大祭司粟玄东，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她定定的看着他，声音低哑，“你确定你不是坏人吗？”

“当然，我不是坏人，”粟玄东笑着说道：“你知道乌土吗？这是一片圣洁的禁地，而我是这片土地的统制者，乌土的宗旨是和平，友善，无私，正直……”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突然被她打断，她冷哼一声，“友善，正直？粟玄东，你说这话不脸红吗？你一个伪君子有什么资格当乌土大祭司，我要向所有人揭穿你的真面目，你这种人只配活在地狱里！我要每天向上天祷告，让老天收了你，让你的灵魂下地狱，我希望你不得好死！”

她咬牙彻齿，声厉色荏的指责他，粟玄东完全听傻了，若是别人这样骂他，他早就暴跳如雷了，但骂他的人是乔伊伊，还这么奇怪……莫非她认得他？

他心虚的观察她，“你认得我？”

乔伊伊冷笑，“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你，乌土大祭司粟玄东，我丈夫墨西凌就是拜你所赐，被沉入地底下，让我们把这笔账清算一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粟玄东说，“这不是一个意思吗？反正都是我死。”

“正是如此，”乔伊伊看准了桌上一个古董花瓶，猛的拿起来就往他砸过去。

粟玄东倒底是大祭司，反应不慢，身形一闪避了过去，喝住她，“乔伊伊，你别闹，先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乔伊伊怒吼道：“如果不是你和厉胜南，杜北铮勾结到一起，墨西凌怎么会出事，是你设下幻界让他困在里面，最后沉入地火之下，杀夫之仇，我不能不报！”

“你现在这样才是谋杀亲夫！”粟玄东大声说，“你已经嫁给了我，有乌土众祭司和巫女做证，现在整个异界都知道了，就连墨氏一族的基因变异人也知道你乔伊伊是我粟玄东的妻子。”

“放你娘的狗屁！”怒起来，乔伊伊口不择言，手边抓着什么就扔过去。

粟玄东一边躲闪，一边说，“不信，你可以去问粟行，姜菓，或者粟庄左也行。”他揪准机会一把扣住她的腰，把她的手反扭到背后，想制服她。

没想到她是认得他的，还记得所有的事，这让他又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他们估计得长时间的斗争才能取得和平，高兴的是他她终于回到现在时。

乔伊伊膝盖一顶，趁他弯腰，脱身出来，捡起地上的碎片抵着自己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叫，“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去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一招，她对付杜北铮管用，不知道对付粟玄东管不管用，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能报仇，还要受辱，这让她比死还难受。

“别，你别冲动。”粟玄东果然怕了，后退了两步，“你别做傻事，否则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