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矛盾
城门将听到宋清莹和萧天泓之间的对话，明白了萧天泓的身份，全部严阵以待，谨慎地盯着萧天泓。
太子妃娘娘怀有身孕，可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束手就擒吧！”宋清莹对萧天泓说。
“不可能！”萧天泓想也不想地拒绝，“本王倒是可以不争那皇位，只是需得你和本王一起离开！”
在宁城看到的这些，萧天泓忽然觉得，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
“痴心妄想，你现在才是狼狈逃跑的那个人！”宋清莹嗤笑道。
“是么？可是本王身边人这么少，你猜，他们去了哪里？本王若是没记错，凌香萧天洵在这里，你的孩子萧廷奕也在！你跟本王走，本王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将萧廷奕视如己出！”
众人闻言，纷纷紧张起来。萧天泓，他怎么敢？
倒是宋清莹脸上一派从容。
“本宫平生最恨别人威胁！”宋清莹说道。
话落，萧天泓便晕倒在地。
“娘娘，他莫不是死了？”城门将担心地问。如果萧天泓所言是真，那他死了，他的侍卫还不拿凌香公主等人出气？
“你放心，死不了！”宋清莹说道。然后与晗月赶往居住的小筑。
宋清莹直觉萧天湛只是在虚张声势，然而涉及到自己的孩子以及丈夫的弟弟妹妹，她不得不慎重。
逮到了萧天泓，城门将顺腾摸瓜，又抓住几个暗卫，都是之前和萧天泓有所接触的。
暗卫被发现后，心中一凛，就想施展武功，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内气全都消失了似的！
“团子？”
宋清莹回去，果然没发现人，心里顿时慌了。
“不会吧？”晗月也面露担忧，见宋清莹慌乱，只能勉强镇定，劝道：“皇嫂放心，团子和凌香皇弟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团子！”宋清莹继续找人。
良久，无功而返。
宋清莹心急如焚，却听见一声脆生生的“皇嫂！”
“凌香，你怎么在这儿？”宋清莹见到凌香，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全部消失，那便还有希望。
“我和皇兄带着皇侄玩儿呢！”凌香回答道。
她才几岁，身后跟着奶嬷嬷，受她驱使。
“皇子和皇孙呢？”宋清莹见状，直接问了奶嬷嬷。
“回娘娘的话，皇子和皇孙还藏着呢！公主要玩躲猫猫，由老奴等抱着公主皇子隐藏！”
所以，哪怕萧廷奕路都走不顺畅，也还是轻而易举。
他甚至不能理解，只是凑热闹玩而已。
“你可知道他们藏在何处？”宋清莹继续问。
“知道。”奶嬷嬷回答道。
他们甚至看到了对方的藏身之处，不过只听着主子指挥，不敢多言语罢了。
“让他们出来，立刻！”宋清莹说道。
见宋清莹神情严肃，嬷嬷不敢耽搁，赶忙去了。
不多时，萧天洵和萧廷奕一起被带到了宋清莹面前。
宋清莹立刻抱着萧廷奕，“还好，还在！吓死娘亲了！”
有萧天泓虚张声势的话在前面，宋清莹回来后又真的一时之间没有找到人，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娘亲，嘿嘿……”萧廷奕看着宋清莹，笑嘻嘻地喊。
“皇嫂，可是凌香做错了？”
都说人小鬼大，在皇宫长大的孩子格外早熟。见宋清莹这副样子，不禁问道。
宋清莹摸了摸凌香的头，“凌香没有做错，只是最近坏人多。若要捉迷藏，需得大些，且有大人在场才行。”
“凌香明白了！”凌香郑重地点点头。
随后，宋清莹又去了城门，方知萧天泓极其手下已被关入大牢中。
宋清莹则辗转去了牢房。
说来也巧，常福公主被自己倾慕的人抓住，她的丈夫成王萧天泓也是被自己倾慕的人抓住。
“萧天泓，你不该和周国合作的！”
“不该？什么是不该？”萧天泓见了宋清莹，格外激动，“父皇眼里只有萧天湛，本王算什么？若不和周国合作，本王哪儿来的出头机会！”
“周国是财狼虎豹，你知道和他们合作，意味着什么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没听过吗？在本王心里，百姓的生死不那么重要！”
他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所以，你注定成不了储君。民重君轻，百姓为水，能载舟，同时也能覆舟。不管百姓死活的你，凭什么坐上那个位置？”
“他们只是低贱的人……”
“低贱？你比他们好在哪儿去？都是人，不知道你的优越感从何而生？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如果不然，你哪里比得上他们。至少，他们是人。而你的想法，和畜生何异？”宋清莹狠狠地说。
萧天泓没想到宋清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解地看着宋清莹。
“别这样看着我，我哪里说得不对吗？说真的，萧天泓。知道你居然是这样想的，我突然觉得以前和你表面上的和谐相处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萧天泓脸色惨白，备受打击。
“在你心里，我连那些百姓都不如。”
“不如！”宋清莹斩钉截铁。
百姓们再如何，都是有人性的！
在宋清莹的吩咐下，萧天泓连夜被送往京城。保险起见，宋清莹还特意在押送萧天泓的囚牢上涂了毒。
萧天泓身体内有一种毒药，摸到囚牢上的毒无事，可若其他人想救萧天泓，则是万万不行的！
当然，百毒不侵的萧天湛对此毫无压力。
皇帝染上罂粟背后的主谋都被拉了出来，其中还涉及到后宫的两位妃子。
平时不声不响，甚至站在皇后这边的。可实际上却别有心思，曾经还暗中给凌香萧天洵下毒。
现在拔出萝卜带出泥，倒是一起给揪了出来！
“父皇，据莹莹说，九皇弟是知情的。只是连常福公主等人都以为他不知情而已！”
在宋清莹面前，萧天泓没有刻意隐瞒。
所以，宋清莹知道他知道澹台宏沥和常福的谋算。其中甚至有许多事他在暗中推波助澜的！
皇帝脸色阴沉，这样的儿子，倒不如杀了！
不过他年纪老了，又曾在生死边缘上徘徊，人倒是越发心软，久久不能做出决定。
再一次，皇帝拖着瘦弱的身体上朝。这一次离上一次，已相隔月余。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李华喊道。
这么许久，他也终于可以中气十足地喊出这句话！
或许因为太过激动，李华的声音比以往还要大。
“皇上看着清减许多，该好生修养才是！”有大臣见皇帝这副样子，不禁担忧。
“朕如此清减，是因为受到了暗算！”皇帝说道。
民间传言他知道，无非是说他风流，好女色，老不正经。和妃子们夜夜笙歌，不上朝。
身体虚弱，也自然是放浪的原因！
“皇上！”
皇帝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当然，也有心里有数的。可这种场合，他们该做出这种表情罢了！
“成王妃常福公主伙同她的皇兄澹台宏沥算计朕，想要将成王萧天泓推上皇位。朕贬斥众皇子朝臣，具是为了保护他们！太子更是没有通敌叛国，所以，朕要恢复太子的身份！”皇帝说道。
朝臣们听着，有部分人开心，当然，也有部分人不高兴了！
保护被贬斥的臣子，那他们算什么？
这些愤愤不平的人大多德行不休，而那些圆滑的忠臣则表示理解。
忠直之臣，若留在朝堂上，大多会殒命。只有他们，处事圆滑，能屈能伸。从某一种程度上，也算皇帝对他们的特殊信任！
“皇上，您说您之前被人控制，现在的话和以前截然相反，我等怎知被控制的不是现在的皇上呢？”有臣子问道。
他便是愤愤不平之人中的一个！
“朕此前的命令反常，众爱卿没有发现吗？”
“皇上下达的每一道命令都有理有据，臣不曾差距到异常！”那臣子继续抬杠。
“那时因为你无能！”
萧天湛站出来呵斥。
“孤回来了！”他宣布道，“孤知道。有人说孤通敌叛国。父皇宠爱于孤，孤又是太子，何来通敌叛国的理由？”
“那就要问太子你自己了！”臣子继续说，这是这一回，没有那么的底气十足了！
“问孤？孤是为了替父皇找解药，所以离开萧国。只是没想到，这期间被泼了脏水！”
抬杠的只是少数，更多的臣子见状，选择卖萧天湛一个好，纷纷为萧天湛说起话来。
“就是，太子是国祚！老臣先前就怀疑太子不可能通敌叛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谁说不是，太子通敌叛国，即使往后成了萧国君王，也无任何好处！”
“皇上，微臣倒是疑惑，太子对萧国的忠心可鉴，兰大人非说太子通敌叛国，皇上被人控制，是和用意！”
不禁帮着萧天湛说话，还帮着萧天湛攻讦抬杠的兰大人。
双拳难敌四手，众人的围攻之下，兰大人很快偃旗息鼓。他的行为的确惹怒了皇帝，现在再没有被控制的危险。
皇帝沉吟，直接命人打了板子，贬斥下去。
当初找各种原因贬斥下去的人，此时倒是可以起复了！其中还包括中不怎么成器的忠武侯府。
到底是太子妃的娘家，看在宋清莹的面上，皇帝也愿意稍稍抬着他们！
朝堂上趁皇帝不在时，投机取巧的人纷纷跌落尘埃。
皇帝下了恢复萧天湛太子之位的圣旨后，命令太子监国，然后便回到皇宫修养。
一月都不曾过问政事。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萧天湛拨乱反正，朝堂再次恢复一片清明。
水至清则无鱼，不说个个为官清廉，品性高洁，但也不是什么作恶的人物！
朝堂上拨乱反正，那群起义造反的皇子王爷们却傻眼了。
他们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其中不乏暗示萧天泓是奸臣贼子。但萧天湛回来之后，成王已然被拿下。
他们的猜测或许没有错，可是造反的名目已经被萧天湛消除。
更别说以恢复太子之位的萧天湛，因这旱灾瘟疫，宋清莹和他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在民间颇有声望。
“皇兄，不如咱们投降吧！”其中一位皇子提议道。
“投降，咱们现在是在干什么？”前晋王直直地看着提议投降的皇子，目光阴冷，“你若想死，那尽管去吧！”
“皇兄，结果不至于这样严重吧？”那皇子皱眉，执意道。
他年级尚小，带着与皇宫略微违和的天真，也从未对皇位有过非分之想。他是真的形势所逼，揭竿起义！
“不至于？”前晋王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你觉得造反是件小事么？”
“咱们并非造反，而且清君侧！”
“怎么？不合咱们的意，就是清君侧了？即便你真的如此作想。太子会么？父皇会么？”前晋王问道。
“怎么不会？”皇子被前晋王唬到，但仍硬着头皮反驳。
可他心里也清楚，他们现在所做并非小事。无论什么原因，帝王都不能容忍谋反。
要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若觉得萧天湛和父皇能体谅你，你便回去吧，本王不拦着你！”前晋王对皇子说，“本王倒要看看，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皇子虽然嘴硬，可心里也害怕。前晋王这样说，他还真不敢因为赌气，回到京城请罪。
年轻人，气性大。可也惜命，项上人头才是最紧要的！
该升的升，该贬的贬。
朝堂上的某些人自然不愿意坐以待毙，走的走，逃的逃。也有公然和萧天湛反抗的。可惜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就是。
萧天湛从太子成为庶人的时日太短，身边的人大多忠心耿耿，又站着大义。即使他们能够引起一时混乱，但已经是极致了！
“皇兄，你说怎么办？咱们全听你的！”另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皇子问前晋王，语气十分豪爽。
“如今之计，当然是一条道上走到黑了！”前晋王脸色阴沉，狠狠地说。“咱们破釜沉舟，继续下去。如果成功，那便是荣华富贵，安然一生！”
“若是不成功呢？”有人忍不住问道。
“不成功？不成功便成仁！所以，诸位可不要留后手。若是失败，可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前晋王说道。
他们的心不齐，私下都有所保留，大家心照不宣罢了。此番，还是第一次被提出来，不免气氛有些尴尬。
“皇兄放心，咱们的生死存亡系在上面，本王相信没有人会做如此蠢事！”安王第一个附和了他。
“那平王兄呢？至今他还为答应与咱们一起，可还去劝说？”
萧天湛离开之前，平王一直拍着萧天湛的马屁，大家伙儿都知道。眼看着萧天湛得势，平王却还没有被召回京城，拉拢之人心下十分犹豫。
“劝说？他以为他跟着萧天湛会有什么好下场？”前晋王对平王很不满。
他们算是同期，他因为和萧天湛作对的原因，落得如今下场，而平王却做了他最看不起的事，如何能容得下？
几人商议完毕，再次整顿军队。
而被他们谈及的平王此刻已接到诏书，他没有被贬，只是封王就番而已。
因此，也不存在什么平反不平反的！
萧天湛让他去京城，只是做心理上的安慰。既然皇帝已经把以后替平王想好，他也懒得在费心思！
“幸得王爷不曾答应那些人！”平王妃感慨道。
她们对繁华的京城不是不想念，只是在萧天湛手底下吃亏太多次，心里头忌惮而已！
迟疑着，竟然真的看到希望！
“他们造反，到底仓促。如今太子归来，他们又如何能成事？”平王说道。
做皇位的心，每一位亲王皇子都曾有过，他何尝没有动过心思。
但从始至终，平王都是思想派。深谋远虑之后，有了顾虑，迟迟不敢上前。但他的智商与筹谋，却算不得差！
他之所以拒绝，不过是看着叛军没有希望罢了！
古代作战，讲究大义。
萧天湛杀了澹台宏沥，囚了成王成王妃，对外公布真相，只说是歹人作祟，如今拨乱反正。
而叛军要得到大义，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抹黑萧天湛。
于是，威胁掌控后宫的人变成了萧天湛，他通敌叛国，回到大萧之后威胁皇帝，逼着他恢复自己的太子之位，还诬蔑萧天泓……
信的人虽然少，但总有那么一部分。
人心不稳，时局动荡！
萧天湛却无暇处理，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皇宫里的皇帝。
年轻时的帝王薄情，可以使萧天湛无比理智的对待他。然而，罂粟一事，皇帝为他思虑周全，让萧天湛不得不动容。
一夕之间，皇帝有了人情味，萧天湛无法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待他。可是皇帝的人情味又多了些，他的儿子不止萧天湛，还有晋王等其他许多！
“朕听说，他们仍举兵北上？”皇帝问道。
几乎皇帝一开口，萧天湛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父皇。以前晋王为首的一群人冥顽不灵，说是儿臣控制住父皇，玩弄朝政！”萧天湛说道，隐约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唉！”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前晋王不仅是前晋王，也是你的兄长。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父皇，您打算如何处置成王？”萧天湛打断了他！
成王固然罪该万死，可……
“成王妃罪当凌迟，若你有手段不顾忌周国，朕任你施为！”皇帝避重就轻的说。
“那成王呢？”萧天湛锲而不舍。
“你当真要逼死你的亲兄弟？”皇帝看着萧天湛。
“父皇，不是儿臣要逼死他，是他自寻死路！”萧天湛回应说。
“成王罪孽慎重，让他在朕百年后枯守皇陵吧！”皇帝移开看向萧天湛的视线，“想来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比死亡更甚！”
清守皇陵，长久的孤寂，可以逼疯一个人。的确如皇帝所说，这个惩罚比死亡更加可怕。
而作为一个失职的父亲，如今的皇帝，只想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
“父皇的意思，儿臣不敢违逆！”萧天湛说道，显然认可了皇帝的处置。
萧天泓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人，永远不会在意蝼蚁的死活！
“陛下，湛儿长大了！”皇后带着凌香萧天洵来看望皇帝。
和萧天湛一样，看着这个曾经不敢托付真心的人，皇后很是感慨！她从未想过，皇帝居然是如此的在乎她！
“是呀，湛儿长大了，朕也老了！”皇帝进气远没有出气多，毒品几乎拖垮了他的身体。
这一个月，他不是没有试图戒毒过，可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看着自己衰败的身子，皇帝突然放弃了。左右没有几日就要入土，又何必呢？
继续吸毒，换来的是身体状况越发糟糕。
然而，见过皇帝瘾发的模样，连太医都不敢多说，只能任他继续下去！
就在宣扬萧天湛辖制皇帝越发猖獗的时候，长期待在寒山寺的智缘大师突然除了山。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面对信徒询问萧天湛是否真的控制皇帝时，智缘和尚如此说。
“太子殿下身有紫气，兼具功德，万不是不孝之人！”
预测出落雨，干旱，以及地动。智缘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神秘，他亲身辟谣。仅一人之功，毁了敌人大半部署！
“智缘这秃驴，怎么会帮着萧天湛说话？”安王在营帐内得知消息，很是不满。
作为和尚，不好好在寺院里修炼，出来掺和什么？
“你还没看出来吗？智缘本就是萧天湛的暗子！”前晋王不屑地说。
“不可能！”安王皱眉，“智缘虽说多管闲事了些，但真本事还是有的，怎么可能依附于萧天湛？”
“如若不是，他何必趟这一趟浑水？”前晋王反问道。
安王无法反驳，心中郁气难解，竟然带着人去斩杀了数百人。
那数百人，具是深信萧天湛的人！
“你疯了？”前晋王得知消息，一脚将安王踹倒。“你怎么敢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
黔首的性命，前晋王是不在意的。但他不能不在意名声！
安王猝不及防，被前晋王打倒。周围的人不少，安王自觉失了面子，顿时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