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僧杀案（十一）节外生枝

一听说有人从天上掉下来了，大家一股脑地都来到了院中。

果然，一个身穿公子氅的人正仰面躺在地上，嘴里兀自哼哼唧唧，显然摔的不清。只不过，他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从树上摔下来的。

小姐闺房所在的这个院子，左手侧是一堵高墙，应该在一丈左右，正常人是很难从外面越墙而入的。

可是呢，墙外有一颗大树，树龄恐怕有几十年了，长得是枝繁叶茂。这大树的树冠，有五分之一左右已经绵延到院子里面来了。几个大枝丫就像一条条巨大的手臂，擎在靠墙院里一侧的上空。

这个穿着公子氅的人，正是从墙外的大树根部爬到了树冠处，再沿着其中一条大枝丫爬进了院里。显然，他身手不是很利落，进是进来了，却没有安全着陆。

好在他是屁股先着地了，不然非破了相不可。

脏和尚在一旁冷飕飕地道：“怎么样，就算大门关着，这黄府也还是可以进来吧。瞧瞧，人家没钻狗洞，爬大树不是一样吗？”

这话显然是在刺激永安神捕，可无形中却提点了秦升，是啊，如果存在不走大门进入黄府的可能，那嫌犯就极有可能杀了人又跑掉了。哎呀，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茫茫人海，哪里去找凶手呢？

这边秦升还在胡思乱想，那边黄总管已经来到了地上躺着那人的身边，俯身这么一看，大吃一惊道：“哎呦，原来是表少爷啊！”

来的是何许人呢？乃是永安县城里一位姓韩的书生。

韩家和黄夫人是远方表亲，一个在永安县里，一个在永安山下，离得这么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大概是一年多以前吧，一个偶然的机会，俩家这才搭上关系，开始走动起来。

韩家老人带着韩公子来拜望黄氏夫妇，这一见之下，黄夫人大喜，自己这个表外甥长得是一表人才，而且苦读诗书、谈吐不俗。一问年纪，比黄小姐刚刚大两岁。黄夫人这就有了择婿之意。

在过去，这种亲戚之间聘男嫁女，并不稀奇。这叫亲上加亲，更近一层。

可是，黄老爷似乎对此并不买账，对于黄夫人要将女儿许配给韩家外甥的提议反应冷淡。黄夫人无奈，私自做主，背着黄大善人不知道，将黄小姐和韩公子引荐到了一起。

两个人郎才女貌，一见之下，都颇有相见恨晚之意，于是私定终身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黄夫人倒是巴不得二人私定了终身，倒时候再去做黄老爷的工作呗。这第一步走的很顺利，黄小姐、韩公子擦除了爱情火花。之后，韩公子隔三差五便来黄家府上，名义上是拜望表姨、表姨夫，实际上是趁黄老爷不备，就偷偷地和黄小姐私会。

黄夫人呢，也是时常在黄老爷面前提起二人的婚事。

韩公子来的越来越频，黄夫人提亲的次数越来越多，尤其是黄小姐的变化更是如含苞待放的鲜花一朝绽放、大吐芬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黄老爷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终于有一天，韩公子又和黄小姐私会，被黄老爷当场撞见。黄老爷是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命手下家人将韩公子是乱棍打出。

其后，一向和蔼的黄老爷和黄夫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黄夫人不明白，自己的表外甥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为何丈夫就是不答应呢？女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嫁给自己表哥，做老人的也最放心不过啊。

黄老爷大发雷霆之后，明确指出，自己的女儿绝对不能嫁给这个浪荡公子，这个姓韩的，在永安县城里，经常出入五芳楼。黄老爷进城经营自家生意时，就曾亲眼看见过。黄夫人不信，黄总管和几个下人都表示，确实看见表少爷在五芳楼胡闹过。

黄夫人这下子也打鼓了，虽说平素看表外甥文质彬彬的，但男人这种东西，毕竟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究竟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谁又能说的准呢？

于是，黄夫人只好转做女儿的思想工作，让她断了对韩公子的念性儿。黄夫人不好说自家外甥的不是，就说你父亲大人是坚决不同意，你就算了吧，以你的条件，以后肯定能找一个更好的。

可哪知，黄小姐对表哥一见钟情、一往情深，居然是矢志不渝。既然父亲不答应、表哥也很难再进黄府了，只好和表哥之间是传书递简、互诉相思。黄小姐的贴身丫头，小环，就成了两个人地下恋情的联络人。

黄夫人主持内堂，当然看得清楚。但她一直不相信韩公子是个放荡之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女儿和表外甥之间这种地下恋情的存在。

这半年多以来，二人书信往来了不少，可碍于黄老爷的决绝，韩公子再没有来过黄府。哪知道，黄小姐已经遇害，二人阴阳两隔之际，韩公子居然又出现了，还是从墙外爬进来的，这就让知情的、不知情的一干人等全都大吃一惊。

容等黄总管把韩公子搀扶起来，韩公子嘿呦哼唧、一瘸一点地走到众人面前，黄夫人大惊：“伯当，怎么是你。”

那韩伯当一个迟愣，似乎有点摔晕了，寻着声音的方向，仔细端详端详黄夫人，这才应道：“是，是姨娘吧。”

黄夫人心中疑惑，虽说大半年未见了，可之前已经见过数次，怎的表外甥好像把自己都忘怀了呢？

黄老爷一见是韩伯当，不由得勃然大怒：“小畜生，谁让你来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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