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见封地
等待是漫长的,等待也是最能让人心神不宁的。
数日,咸阳都没传来任何消息。
二十九年。
年轻的大秦帝国看似朝气蓬勃,如旭日初升。
实则内忧外患,形势十分严峻。
对内,有灭国大恨的六国余孽蠢蠢欲动,意图颠覆秦政复国。
对外,南部,屠睢、任嚣二将率领帝国五十万精锐之师五路远攻南越已近三年,战果甚微,只得东瓯、闽越、南粤、西瓯四地十数城,扩疆不足千里,死伤却已逾十万之众!也是秦伐百越之地最为惨烈的一次攻伐之战,秦军主帅屠睢、四地雒越盟军首领译吁宋各自战死!数十万秦军只得占地坚守,以待圣命。
而在帝国北部,匈奴首领头曼经过连年奋战,最终统一草原各部,自封头曼单于,这不仅是单于一词的首次出现,也是匈奴雄霸草原的开始,更是塞外民族‘跃马中原’野心的第一次萌发。
这时匈奴的左邻月氏、右舍东胡其实力都远超匈奴,因此也有‘东胡盛,月氏强,匈奴中间夹板气’一说。眼见左右都不好惹,头曼单于只得把野心移到了初步统一的中原王朝秦国身上,并为此西以长子冒顿入月氏作质子,以表示自己的‘人畜无害’,西嫁公主歌苏娜入东胡,以表两邦安好之心,自此,这位草原雄主便把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南侵秦国的准备上。
谍人冒死将各类情报传回秦帝国,南北信骑纷纷涌入咸阳,昼夜不绝,帝国中枢也针对南北情况及时做出了各种军备调整。
甚至,以李斯、冯去疾、国尉缭等为首的国柱大臣已经向始皇帝建议缩短第三次东巡的路线,着重关注北方态势,并且提出了御驾北巡,示疆威、服海内的建议。
想想也是,历史说始皇帝第三次巡游之所以很快就折回了咸阳,是因为张良行刺所致,这就有些玩笑了,皇帝出巡,仪仗十里行进不息,护卫军队十数万不等,会被区区一个刺客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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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灯火昼夜不绝,各类政令军令久传不息。
这几日,吴嵩却闲得头顶都要开出了花。
一早给育苗灌溉施肥完了,便双手负在后腰在院中踱步。
本想去找蒙毅拉拉家常,促进一下自己对这个时代的见识,却落了个空。
从老管家口中得知,蒙毅和蒙恬俩兄弟都去了咸阳,这几日就没有回来过,想多问两句,老管家就只是摇头,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吴嵩便回到了别院。
好在蒙毅答应拨给自己的食粮和农耕器具没有耽误。
前脚离开主宅,午时老管家就带着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前来通知吴嵩去府外验收。
一千石六万市斤的粮食,还有百具农耕器具以及百头膘肥体壮的耕牛...
吴嵩乐得像个小有发迹的土财主,带着芸娘屁颠屁颠忙前忙后的清点数量,最后找了个运粮的牛车往上一躺,便指使队伍直奔自己的封地方向缓缓驶去。
好坏是身有九级五大夫爵在身的爵爷,见吴嵩全然不顾自身形象,裹着爵服滚牛车成何体统,老管家见状吓得腿肚子打颤,忙命人赶来马车,求爷爷拜奶奶的哀求吴嵩换乘马车,可吴嵩却不以为然,趴在粮袋上像长了根,一副守财奴的衰样,无奈,老管家只得亲自赶着牛车陪同。
于是,旷野上就有了这样一副奇景:十几名顶盔带甲的武士护卫在打头一辆吱呀作响的牛车旁缓缓前行的离奇画面,紧随其后的豪奢马车却是空空如也。
一个时辰后,吴嵩便见识了古人所谓的‘没多远’和‘转瞬即到’到底有多离谱了。
一开始的激情被灼热的阳光逐渐烘烤散尽,等到了自己小小的封地时,吴嵩已经被身上的汗水浸得像是洗了个澡。
算算行程,吴嵩不禁暗自叫苦不迭,他娘的,封地倒是离昭武越来越近,反而离咸阳越来越远了...这到底算是流放还是赏赐?
翠绿的庄稼地越渐稀少,极目四眺,周遭一片廖无人烟的自然原始景象。
沙石堆砌的官道在一处矮山前戛然而止,转而是泥尘飞溅的泥巴路,吴嵩眉头一蹙,若是下雨天,这基本就不能叫作路了。
绕着山脚行进了一刻钟的路程,忽闻山的另一边噪声大作。
吴嵩不禁欣喜,走了这么远,不就是为了看看自己封地究竟是何面目么?
闲牛车走得慢,吴嵩朝身后的队伍吆喝了一声,便从牛车上一跃而下,带着芸娘兴匆匆地朝前快步走去。
出了一片小树林,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最终来到一处一面靠山,三面环水之地。
呵!好个玄武抱心之所在!
只见开阔地中央临近渭水处,偌大的主宅已经建好了框架,里里外外布满了挑石运木的劳役和牛车,主宅周边搭满了密密麻麻的窝棚,再往外则是一望无垠‘井’字田地。
不过由于无人耕种,这些田地大多已经荒废,仅保持着原来的轮廓而已。
吴嵩曾在山上俯瞰过自家居住的小镇,甚至还没有现在看到的规模大!
更让吴嵩感到意外的是,府邸临近还有一处开阔地也已经在打造地基,铺就条石了,其规模相比自己府邸竟然有过之无不及。
“乖乖,丫头快看,咱们的新家!”站在山头的吴嵩指着山下在建的偌大工程,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出了山路。
随即看到的景象却让吴嵩心动一紧。
大大小小的窝棚里钻出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若不细心观察,几乎辨别不出他们的性别。
黄狗的吠叫,婴儿的啼哭以及因为身体不适而发出的咳嗽声充斥着整个营地。
他们正是吴嵩封地的六百户食邑庄民。
见来了一队浩荡的人马,这些人都慢慢从窝棚里走了出来,双目无神的打量着领头的华衣男子,还有他身后牵着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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