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 44 章

大雪每天都或多或少的下一些,但都又被同样每天都会赶着出来的太阳晒到一直都维持在刚到稚子膝盖的高度后,就没有再变得更冷了。

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年根底下。

这期间,骆铖受云吟相邀,参加了一次本地的书生会,在当天活动中的对联大赛和博古论今的两个比赛中,学到了不少经验,让他觉得受益匪浅。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学其他的东西还好,毕竟在后世他也是出生中医世家,从小就接触了解并背诵了各种古典文化,所以并没有感觉有太多难度。

可唯有作对子和作诗这两样,在凌云木刚教他的头两个月里,每每都能被气得跳脚,因此他的手在那段时间里也没少挨戒尺的责罚。

因为他后世虽然也接触过诗词对联,自己也试着作过一些,可那点能力比起在这里从小基础就是学这些的古人来说,简直就是初学小儿的水平。

哪里有半点秀才该有的功底。

所以每次到了作对子和诗词课的时候,凌云木都至少能一个时辰翻二百个白眼。让骆铖总是不由得脑补,师父那天白眼翻上去就翻不下来了怎么办?

凌云木是真的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徒弟明明其他的方面都学的那么的好,用除掉作对子和诗词之外的其他学问来论的话,下次想要考个会元基本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可怎么就这两个最基本的东西反而会学的如此差劲?

好在两个月后,骆铖的作对子和诗词水平都在他的严格要求下有了很大的提升。这才使得凌云木将每天罚写二十张大字和作五副对子、五首诗词的惩罚,慢慢的给减到了骆铖最初给自己定的每天十张大字,和两副对子、两首诗词的量上。

但自己有进步是一回事,在一个大型的书生会上,听见别人毫无磕绊,流畅应对的时候,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所以在当天的这两个大赛上,对联大赛骆铖也十分积极的上前去凑了凑热闹,反而是博古论今的时候他并没有上去跟着辩论。而是在一旁和云吟一起认真的聆听着,反思不足,取长补短,顺便更加的了解了一些这个时代的历史人文背景,和一般书中不会提到的野史事件之类的知识。

因此第二天云吟和季劭聪来拜访时,便给他拿了好些书。有的是送的,有的则太过珍贵,只能借阅。其中既有针对科考方面学术类的,又有增强知识广度和深度的其他杂学类的,让骆铖心中不由很是感激。

“云兄实乃知己尔。”骆铖拿着一本云吟亲自校注的《史鉴》,面色微有激动的感谢道。

“你今天才知道啊。”云吟啃着一只卤鸡爪,盯着季劭聪手里软烂生香的卤猪蹄随意的说道:“我可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骆铖听后一愣,随即失笑,“是我愚钝了。”

季劭聪啃着大猪蹄子,看着两人气的直哼哼:

“那是我弟弟!没有我你们能知己个毛啊?竟然都不知道感激感激我这个媒人,忘恩负义!哼!”

然后,成功的用脸收获了云吟的一只鸡爪子骨头:

“不会用词就闭嘴!‘媒人’两个字是用在这地方的吗?”

……

季劭聪:……反正差不多那个意思嘛,那么较真干什么。

*

腊月二十三,药膳坊在年前开门的最后一天。

骆铖带领大家做好了店铺卫生以及检查了所有的安全措施后,就给众人都发了工钱和过年红包,以及每人十斤猪肉和两只鸡、还有五斤鸡蛋后,便放假关门了。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

一大早开始,骆铖便带着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开始了迎接新年的“除陈布新、迎祥纳福”的扫尘行动。

他本来就是生长在一个极为重视古文化的家庭中的,所以从小到大各个年节或是节气都有哪些风俗,应该做些什么,他都在心里门儿清。

只不过后来家中突变,再没有了家人,他也去从了军,才好多年都没有再认真的过过这些节日罢了。

但现在,他再一次有了家,有了家人,所以便又很自然而然的拾起了回忆里那些有关于家的所有念想。

“哐嘡!”

“啊——”

正屋那边突然传出了一声什么东西放倒的声音,以及闻柳氏的一声叫喊。

他们今天大门外、前后院、厨房杂物房等地方都是让下人打扫的,但各自的屋子和正屋却都是自己在清洁。

骆铖和闻尺素对视一眼,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水盆和抹布,快速的奔向了正屋。

进去后看到西厢房的凌云木已经到了,正扶着一瘸一拐的闻柳氏往里屋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走去。

“怎么了?娘你没事吧?”闻尺素快速上前扶起另一边,担忧的问道。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闻柳氏脸色惨白,额头渗出了些许细细汗珠,但还是忍着给大家露了一个安抚的笑。

“没事?”不等闻尺素回话,旁边一直凝眉冷着脸的凌云木突然声音冷沉的出声,“脚都不能点地了,还叫没事?那怎样才可以叫有事?”

闻柳氏被他不好的语气给说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就连闻尺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责怪给吓了一跳。可凌云木却就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一般,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好的态度和对面两人的反应,兀自继续训斥道:

“让你找下人来帮忙,你非不听。这也就是只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上面又没有东西,再不然如果再被东西砸到的话,你还……”他顿了一下,死死的盯着闻柳氏的脚腕,双眼通红:

“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啊!”

闻柳氏被他最后一句吼的整个人身子都颤了两颤,眼中闪着无助的惊恐,而闻尺素却是被那一吼给吼出了脾气:

“师父,您话过了。”闻尺素抬眸直视他,尽量压下来的平静语气中带着一丝难掩的谴责:

“就算我娘受伤了麻烦,那也是麻烦我和阿铖哥、以及下人们,又怎么就让师父给不省心了呢?”

“素儿。”闻柳氏没料到儿子突然会对自己一向敬重的长辈如此说话,当即惊讶的喊了一声,拽了拽闻尺素的衣袖。

而凌云木也同样是没想到从来都性格软和没脾气的闻尺素竟然会发火,顿时像是被惊到了似的愕然在了那里,双目呆滞脸色煞白,被定住了一般的无所适从。

半晌之后,他才像是慢慢的找回了神智一般,失魂落魄的像是有什么本来在他脊梁里的东西,突然折断使得肩背不由自主的坍塌了下来,面向闻柳氏拱手俯身的轻声说了句:

“抱歉!”

然后,便缓缓的转身打算离开。

“师父。”闻尺素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走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脚步。

“师父!”他直视着凌云木道:

“我们都知道您有事情瞒着我们大家,而那些事情,是不美好,甚至是危险的。所以您不说,我们便也不会主动去过问。”

站在他面前的凌云木身体晃了晃,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闻尺素却又往他面前更近的走一步,微微笑了一下:

“哪怕是您的真名,我们也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不是么?”

凌云木蓦地抬头,眼神狠厉的震颤着看向闻尺素,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可闻尺素却就像是没看见他的反应一般,依旧柔和的笑着继续说道:

“那我们为什么都不问呢?”他伸出手,轻轻的拽了拽凌云木的衣袖,“那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家人。是家人,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所以师父,无论您的曾经经历了些什么,我们都只想跟您说:

以后您永远都不用再怕的。

不用怕危险来临时会连累我们,更不用怕我们会生气您的隐瞒。”说到这里,闻尺素的眼睛更加弯了弯,像小孩儿给自己父母撒娇一般的轻轻摇了摇拽着的那只衣袖:

“您只需要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从救您回来,阿铖哥又忽悠走了那些来找您的人之后,我们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所以,您不想说就不说,想关心谁就关心谁。可唯有一点必须做到,那就是——不许逃避!”最后四个字闻尺素说的格外用力。

“不许逃避我们对您的关心,也不许逃避自己的真心。

阿铖哥说了,他之所以这么努力的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就是想要保护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受他人欺负。也为了,”他顿了一下,眸光深且认真的直视进凌云木的瞳仁:

“为了有一天师父愿意将曾经的那些不好说出来后,他能护您一世周全,再无灾祸。”

凌云木身体倏然一颤,本能的看向闻尺素身后,从看见闻柳氏崴了脚就立马反身出门去拿药端热水,此时也正在平静的看着他的骆铖。呼吸沉重瞳仁震颤,既不敢置信又好似并不意外的,看着对方那永远都平静又睿智、雅正又坚毅的身形,想说什么,却又双唇颤抖的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听着耳边闻尺素的声音依然在跟他说着:

“所以师父,请您试着不要把自己逼得隐忍那么深,您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在,好吗?”于是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眼前这总是那么乖软可爱又勤劳坚韧的孩子,看着对方依旧在浸着笑容想方设法的开导他:

“现在除了我们一家人之外,就再没有人知道您面具下的真实长相呢,所以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他又有了家人,一大家的人,以及,一个藏在心底的,真正心悦的人……

凌云木慢慢的将翻涌如潮的情绪平复了下来,缓缓的、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家,才在嘴角带起了一丝浅浅的、但又安心的笑意,声音低哑的回了他们一个字: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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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多写了些这样的家庭日常,因为几人都是有心结的,一下子成为一家人后就立马相亲相爱、没有疑虑和矛盾的幸福生活在一起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多写了点这样的过渡期。但后面这样的情况就会相应的减少,主要就是男主的向上之路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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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吾心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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