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数日前,一处军营驻扎处,堆积的火苗将营地照耀地如同白日。
刚刚商量完作战事宜的谢燃,正面色淡漠地回到自己的帐篷中。
厚重的帘子一掀开,他就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摇曳的烛火,外人的气息,他的手紧紧按着腰处的佩刀。
接着他谨慎小心地一步步走到床榻处,垂下的蚊帐轻轻晃动,里面有着模模糊糊的身影。
谢燃眼神专注,猛然挑开淡灰色的帘子,里面正躺着一位女子,身着暴露。
上好细腻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瞧见了谢燃的举动,她扭动了下如水蛇般的腰肢,娇滴滴地开口,“将军夜深了,快歇息了。”
说话间,她就要起身,薄薄的被子正捂住若有若现的春光,被子往下坠着。
忽然间兵器出现的声音想起,金属的碰撞声,刹那间银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剑就抵在女子的颈部。
只要女子纤细的脖子,微微扭动,锋利的剑锋便能立刻见血。
“滚!”谢燃沉冷地说道,脸上满是暴怒,手上青筋暴起。
女子似乎被一声怒喝吓住了,僵硬着身子,在床上丝毫不敢动弹。
正当两人气氛沉重地对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报。
“进来。”谢燃大喝一声,冷眼似利刀般睥睨女子。
女子在他如飞剑的眼神下,颤颤巍巍地穿好衣裙,那如黄莺般清脆的嗓音也不敢再说出一句话。
士兵得到允许后,恭敬地进了帐内。
行礼后,眼睛老老实实放好,小步跑到谢燃身边,弯腰附耳小声说着。
谢燃的眉头立马紧皱,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扶手。他身着盔甲,大刀金马地坐于主帅统领的位置上,命人召来议事人员。
“这敌方兵马不足之事,臣认为事有蹊跷。”军师手持一把羽扇,面色忧愁,“这消息难知真假,却是万万危险之举。”
“殿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切勿剑走偏锋。”卫河跪地进言。
谢燃紧缩着眉头,舌尖轻抵上颚,“此事我已知晓,今日议事,已是劳烦大家了,你们下去好生休息。”
两人行礼告退。
“卫河,你留下。”
“殿下,还有何吩咐?”
“将里面处理干净?”谢燃侧目瞥眼,脸上满是厌恶之情。
“诺。”卫河向里走去,谢燃生性古怪,不喜旁人对他太过于亲近,
一进去,他就瞧见女子跪伏在地,吓得卫河立马倒吸一口凉气。
连忙将女子带下去,接着命人换好床单被褥。
他低头小心觑了眼谢燃,发现他正眼眸幽深地坐在书案处,手里拿着佛经,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谢燃想起他遇见沈清的第一日,相撞的马车,紫色的衣裙,少女灵动的眼眸,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不知道春日来临,她的病情是否好了些,是否喜欢到外面瞧瞧热闹的街市。
不知是因为那是那女子躺过的床榻,还是因为想起沈清,谢燃一宿都睡得浑浑噩噩,半点也不踏实。
他坐了梦,梦境如同现实般,但却不是他所想要的。
沈清出嫁了,给他送了请帖,大喜的红色,整齐的楷书,写着两人名正言顺的婚事。
他成了围观的群众,瞧见了全部。
沈清坐在梳妆镜前,乌黑的发丝整齐地散着瘦薄的肩后。
微黄的镜面中,她正笑吟吟地瞧着首饰,脸上满是羡慕与期待,娇羞的脸颊,银铃似的笑声。
场面一转,沈清已是盖好了盖头,火红的嫁衣,衬托着她妙曼,凹凸有致的身材。
新郎也紧跟着出现了,正是楚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两人牵着绣球,热热闹闹地拜堂,身旁的亲朋好友们也是喜笑颜开。
谢燃站在那儿,格格不入,他一直心里隐隐期待,期待着沈清的临时反悔。
可他们恩恩爱爱的拜堂,牵着手进入洞房。
新郎挑开盖头的那一瞬间,谢燃的心脏跟随着猛烈跳动,让他难以喘气呼吸。
暖黄的烛火下,沈清饱含娇羞的眼眸,如晚霞般美丽的脸颊,脸上洋溢着幸福。
梦到这儿,谢燃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双目无神地盯住床顶,能让她如此幸福快乐的人,也甚好。
比起他,不知道好上千千万万倍。
此时离黎明时刻,还尚有一段时刻,谢燃穿戴好盔甲,将沈清以往刺绣的荷包,藏于他贴身处。
他悄悄地带领一支精英小队出现,奸细屡次泄露军营情报,虽然谢燃次次早有防备,未出现大的损失,可也不是长久之战。
这次机会,虽然危险,可也是揪出奸细的好时机。
谢燃带着精兵出发,果然敌人已是早早准备好了。
幸好谢燃早已是悄悄准备好一切,奈何为了伪装,敌我双方,兵马相差无几,一场恶战,做所难免。
谢燃拼死御敌,虽大获全胜,但他也身负重伤。
这张战事到了如今,已是胜负已分,但为了不影响士气,谢燃还是命令身旁亲信,紧守消息。
但谢燃的病情却是越发恶化,卫河只能偷偷送他回京。
天气已是逐渐炎热,渐渐进入夏季。
谢燃的伤情越发严重,人常常是昏迷状态,嘴里时不时念叨着沈清的名字。
终于在雨天时候,卫河带着人偷偷将谢燃运进了宫中。
御医坊中的大夫通通跪满一地,干净反光的镜面,压抑到气质的气氛。
“皇上,王爷伤势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时间太晚了,就算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啊!。”为首的御医,早已白发苍苍,他早已告老还乡,如今也被请来。
皇上怒沉着脸,一言不发,太后一听见这消息,满脸悲痛,几欲昏厥。
“朕不管什么华佗,你们这群庸医!若是不想陪葬,就好好想个法。朕一定要瞧见生龙活虎的辰王。”皇上的上位者气势尽显,下面跪着的太医们瑟瑟发抖。
“诺。”一片应答之声,只是谁也没有把握。
为首的白发御医,带着几位年长的御医,为谢燃施针。
寝殿内静悄悄的,所以都压低喘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皇上,太后娘娘,王爷醒了!”几位御医紧张地大喊着。
太后立马,踉跄着步子冲了进去,皇上也紧随其后。
“皇祖父,皇伯父可安好?”谢燃问着安,声音无比虚弱。
“傻孩子,我们可好着呢,你也要好好的。”太后拿着锦布,轻轻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水。
“燃儿,你已经也这般大,莫要让你皇祖母为你伤神了,赶紧好起来!”
三人交谈了一会,谢燃借口自己累了,打发了两人,独留卫河在身边。
“本王路上交代你办的事情,可办好了呢?”谢燃轻轻起身,如墨般的发丝轻柔地披在身后,却衬得脸色苍白虚弱。
"都办好了,王爷其实不必如此担忧。"卫河声音呜咽。
“一切早早做好打算,总是好的,她一人无依无靠,难以让人安心呐。”谢燃每说一句话,就咳嗽一声,雪白的肌肤上布满红晕。
谢燃早在去往边境路上,就为沈清早早做好打算,府里的铺子地契宅子,手下的人,都一一准备好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怕自己一旦遭遇不测,沈清孤苦无依。
不知是苦夏,难以安眠,还是为何,沈清常常梦中惊醒,更是时常梦见,谢燃战死沙场。
每日人来人往的酒馆,说着各自的消息,却鲜少是沈清想听的。
夏季的雨水,总是来得又急又大,却也总是消散得快。
谢燃的情况每日愈下,常常都是昏迷状态,以往是对吃食没有胃口,如今连药都喝不下了。
下午时分,胡陶念叨着,怎么天天都下雨,生意都不好了勒。
沈清淡淡笑笑,心里却隐隐不安。
她拿了椅子,倚在门边,看着路上的行人纷纷。
下午时刻,下着雨的街道上,只有躲雨奔跑的行人。
忽然一双深墨色的靴子,出现在沈清面前。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又丝丝欣喜,抬眸一瞧,竟是卫河。
许久未见,他似乎苍老了些,但脸上棱角更加分明,添了几分坚毅气息。
“沈姑娘,许久未见,可还好?”卫河开口询问着,声音却有些低哑。
“甚好,你可还好?”余下的一句,他可还好?沈清没有问出口。
卫河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手里拿着一个厚实的木盒,外面还包着油皮纸,似乎极为珍贵的模样。
沈清领着着他进屋,见他明明打了伞,宝蓝色的肩部,却已是被浸湿了不少。
但那盒子却是半点未沾雨水。
两人站下后,沈清让小二端些茶上来,卫河却摆摆手,示意不用。
“沈姑娘,这些给你。”卫河将手里木盒推了出去。
沈清略微惊讶,她在王府,没留什么自己的东西。
在卫河的点头示意下,沈清打开了木盒。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许多田产地契,宅子,以及奴籍等等。
“给我这些作甚?”沈清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心里的不安越发加重。
“王爷病重,恐不久于世,希望姑娘远离这是非之地,安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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