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三人密谈结束,待宁父将复杂的心情整理好后,才依次从门内走出。
宁冉竹已经把上过最后一次糖色的鸭子挂在阴凉处风干,陈虎也把烤鸭子需要的烤炉准备妥当。云婉晴他们出来时,这两人正无聊地并排坐在屋子前的台阶上发呆。
宁冉竹听到房门打开的声响,迅速转头询问:“爹爹,云姐姐,你们在里面聊什么呢?”
宁父拍了拍手边的小脑袋:“没聊什么,咳......鸭子都处理好了?”
宁冉竹没在意他的避重就轻,指了指墙角道:“早就弄好了,就等着你来烤了。”
宁父抬腿走到鸭子面前,上手仔细检查了一番宁冉竹处理的鸭子,片刻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众人闲谈至鸭子风干完毕,宁父在炉中燃起特地寻来的枣木、梨木,待炉中到达一定温度后,他熟练地运用一根带着铁钩的长木棍将鸭子依次挂了进去。
楚煦三人背着满筐的药材回来时,还未进院子就闻到了烤鸭那独特的香味儿。
阿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师父,好香啊!”
楚煦摸了摸胡子,眯着眼感受这股香味:“嗯......就是这个味儿,真是好些年没闻到过了。”
劳累了一天的阿茴早就饥肠辘辘,肚子被烤鸭的味道一勾引,立刻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哪里还忍得住,背着自己的小竹筐,吧嗒吧嗒地跑进了院子。
“宁伯伯,我们回来了!好香啊!”
宁父正举着长棍在炉中倒腾,检查每只烤鸭烤制的火候。
他听到阿茴的声音,回头笑道:“回来啦?阿茴再等等,咱们很快就能开饭了。”
宁父直到鸭子烤到枣红酥脆、汁香四溢时,才将鸭子从烤炉中取出来。
外观饱满、皮层酥脆的烤鸭很快被放在案板上,宁父操起一把细长的刀开始片鸭。
虽然是多年来第一次片鸭子,但宁父的手完全没抖,十分沉稳地将鸭子从胸口处破开。
贾涵月问起原因时,宁父擦了把汗,温声笑道:“就算是待在迎春巷里这么些年,也不敢把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给忘了,有事没事就拿着把刀瞎比划,还好今日没有丢人。”
一股浓香的肉汁随着刀口溢出,宁父的动作极快,短短几分钟就将整只鸭子片完,每片鸭肉都大小匀称,不仅有皮肉相连的部分,还有单独片出来的酥皮,皆是薄而不碎,皮脆肉嫩。
片好的鸭肉摆在眼前,再配上宁冉竹端出来的各色配菜、甜面酱以及一屉子荷叶饼,令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包上一卷。
宁父仍守在案板前,正拿着把小剔刀将剩余的肉从鸭子上剔下。
他见众人迟迟未动手,一副等着他的模样,赶忙说:“哎呀,大伙儿还客气什么?咳......赶紧趁热吃,凉了可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众人在他的劝说下缓慢地动起筷子来,宁父笑了笑,将剔下的鸭丝和着青椒丝倒入身边的小铁锅里,就着一个小火炉迅速翻炒。
往薄薄的一张荷叶饼中放入两片沾满了甜面酱的鸭肉,再堆上些葱丝等配菜,小心地卷起来,送入嘴中。
外酥里嫰的鸭肉,带着清香的葱丝以及浓郁的酱香,这些在面皮的帮助下完美地混合在一起。当众人还沉浸在鸭皮的美味中时,炒鸭丝也被端了上来。
炒鸭丝不仅同样能包在荷叶饼内,而且还能夹在厚实的小饼里。辣椒很好地调和了鸭肉的味道,微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十分下饭。
剩下的鸭架宁父也没有浪费,一部分油炸后撒上盐与胡椒,香辣酥脆;一部分放入炖着白菜和豆腐的砂锅里,煮到奶白色才被端上了桌。
就这样,整整一只鸭子没有半点儿的多余,从里到外里被吃了个遍。
一群人连吃了三只鸭子才依次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楚煦和柳旭向来十分养生,两人即使再喜欢烤鸭的味道,也只吃了个七分饱就停了下来。几个小的则控制不住自己,这会儿个个抱着吃得圆鼓鼓的小肚子,仰着头躺在椅子的靠背上歇息。
贾涵月轻舔了两下嘴唇,感叹道:“唉......宁伯伯这做鸭子的手艺真是绝了,哪怕让我吃上十天半个月估计都不会腻。”
“哪里哪里,贾少东家谬赞了!”
于是,这天车夫阿庆过来接人时,就看到自家少东家打着小饱嗝儿,手上还不忘打包了只鸭子拎回去给老太太尝尝。
......
三天后的清晨,宁父趁着宁冉竹还在睡梦中,悄悄地起床洗漱。
临出门时,正巧撞上去厨房给云璐和李骥熬药的柳旭。
柳旭早就从暗卫处得知宁父等人的谋划,所以他没有多问,只是在与宁父错身而过时,淡淡地说了句:“事情办完了就早些回来,我托友人带了块牛肉回来。”
宁父紧张的神情,微微松了一下,旋即笑着应了一声:“诶!”
贾府的马车早就停在巷口,宁父上了车才发现车内不止一人。
“贾少东家,这两位是......”
贾涵月笑眯眯地介绍道:“宁伯伯快坐,这二位分别是欧阳状师和咱们龙凤楼的温掌事,此次申冤,他们会陪你一同前去。”
宁父看到有人陪同,紧张了好些天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一些。
马车很快就在县衙门口停下,大同府所在地是一个首县[1],府衙与县衙同属一城,所以宁父他们首先要到县衙递诉状。
下了车,欧阳状师驾轻就熟地带着他们找到值班衙役。中年衙役原本有些不耐烦的态度在听到“龙凤楼”三个字后温和了不少,毕竟龙凤楼可是马上要去御前献菜的酒楼,轻易不能得罪。
中年衙役打起精神询问事由,当他得知是来者是要状告富贵楼的王掌事后,心中顿时有些犹豫,毕竟王掌事平日可里可没少在他们身上打点,更别提时不时地就请他们吃酒了。
但是面对同样得罪不起的龙凤楼,中年衙役还是把状书接了过来。
他简单说了两句,暂时把宁父他们打发离开。中年衙役揣着状书在门内来回踱了两步,心中打定主意将状书塞到文书堆的最底层,这是他唯一能帮王掌事做的了。
中年衙役偷摸地往孙知县书房的方向溜去,殊不知这样反而更加引人注目,没一会儿就被孙知县抓了个正着。
“老黄啊,你偷偷摸摸地干啥呢?”
黄衙役听到有人在背后唤他,吓得后背一凉,哪里还顾得上要帮王掌事。他低着头,哆嗦着身子,一口气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得一清二楚。
孙知县听到此案主要涉及富贵楼的王掌事时,眉毛挑了挑。
王掌事被抓一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孙知县就是知情者之一,他不仅知道王掌事被抓,而且还知道他是因为得罪了京城来的顾小侯爷,然后被顾小侯爷亲自抓起来的。
顾小侯爷乃是天之骄子,普通人极难接近,孙知县尝试了几次连顾棋轩的衣角都没能见着。
眼看着斗菜大会已经结束,天使们不日就将离开,孙知县正在发愁该如何最后表现一把时,龙凤楼就将机会送到了眼前。
战战兢兢的黄衙役本来以为自己今日少不了一顿罚,没想到孙知县看完状书后,眼睛一亮,直直地朝县衙外头走去。
黄衙役愣了愣:“大人?你去哪儿啊?”
回应他的是孙知县消失在门外的衣角。
......
府衙后院的雪庐内,王知府正与顾棋轩在棋盘上厮杀,他听到孙知县求见的消息后,轻轻地皱了下眉头。
王知府当然知道孙知县心底里的小算盘,他立马就准备让下人出去回绝。
不料,顾棋轩轻笑一声道:“手谈太费心神,我正好也有些累了,不如一起听听孙知府的来意?”
王知府顿了下,把拒绝的话语吞回肚子,命下人将孙知县请进来。
孙知县跟在下人的身后,很快就进了雪庐,他低头恭敬地行礼:“下官见过小侯爷,见过知府大人。”
王知府瞄了一眼无聊地把玩棋子的顾棋轩,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孙知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方才龙凤楼的温掌事带着状师上门,意图状告富贵楼的王掌事。首先,这龙凤楼才夺得斗菜大会的魁首,必须慎重对待,其次的话,下官听说富贵楼的王掌事好像被关在了府衙的大牢里。下官不知该如何处理,特来请教大人。”
王知府听完孙知县的回答后,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顾棋轩,毕竟人是他亲自抓回来的。
顾棋轩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棋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孙知县的消息挺灵通的嘛,我还以为我那日的乔装打扮挺成功的呢?!”
孙知县头皮一麻,躬着的身子又低了几分:“下官不敢!只是碰巧知道了一两分,并无很多消息来源,还望小侯爷明察。”
顾棋轩吓够了人,冷声道:“状书呢?拿来给我看看。”
孙知县立马将一直揣在怀里的状书递了上去。
顾棋轩迅速将状书过了一遍,转手递给身边之人:“王知府,你看如何?”
王知府看完后,捋着胡须,不假思索地回道:“孙知县,此事有何需要纠结之处?该提审你就派人过来提审,若王掌事真的背负命案,直接上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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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首县,又称附郭县,是指古代州、府治所,所在地的县,府衙与县衙同城的县。
五月初有重要考试,培训班开始冲刺复习了,尽量保持日更,每天更新的时间有点不太稳定,考完试就好了!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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