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星罗棋局
被眼中景象扰乱着心绪,宸羽心头那一股悲感是越浓厚起来。
就在他心头凄然,浑噩之中就要昏过去之际,蓦然,在他心底的那个角落里传来一抹微凉。
随之眼眸也传来一阵魅惑之感,就好像眼眸里注入了一汪清水,甘冽,清凉,深不见底。
宸羽有种感觉,在他心底的那个长期阻隔于他,探不出底细深浅的角落里,传出了一些微妙的东西,让本欲昏去的他不由稳了稳心神,连眼眸也觉得明亮了许多。
再一探查,又觉脑海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飘荡着,环绕不去,漂漂散散。他突然有个感觉,那声音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听不真切而已,待那声音将要为他所闻之际,又是被那不知名的力量给阻绝开来。
隐隐之中,宸羽霍然一惊,那声音不正是他与滢心离开盈城时所听到的那个么?只不过那时已然陷入浑噩之中,并不清醒罢了。而今那个声音…
想到此处心头又是传来一抹凉意,宸羽霍的清醒。
展眸向前看去,先前那惨烈厮杀依旧,但宸羽已然抛开了凄然悲哀之感,眼神变得凌厉许多,只是以一名旁观者身份漠然看着这场杀伐,心静如水。
刀兵交错,金戈斜舞,惨烈厮杀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但杀得越是厉害,喊得越是凄厉,这场景却也越是觉得不真实。
宸羽淡然一笑,漆黑眼眸里跳动出一股凌厉之光,眼前这浩浩场景也随之消散去了。
如灰飞烟灭般,奋勇厮杀的兵士,染血的金戈,遮天蔽日的战旗,就这样径自消散了,但宸羽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战争还没有结束。
幻境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那真真切切的虚空棋局!
那棋局虚空而立,无人执子,但黑白棋子就那样平空落在棋盘之间,若不强稳心神,便会再度浮现出那千军厮杀之景。
宸羽护住心神,凝神观之,只见得那黑白二子交错而下,各有所取,如同先前那幻象一般,黑子走的是刚猛一途,一子出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白子择的是轻灵一途,避其锋芒,筹谋大计,一子虽不成气候,但大局谋的多了,便能一举擒杀黑子。
虽仅仅是虚幻莫定的黑白二子相争,但看在宸羽眼里,却是另有一番神通。
黑子每落一步,宸羽便觉身体筋骨躁动了一分,循着黑子刚猛势头,宸羽的筋骨也随之变得灵动起来。黑子杀到兴处,宸羽筋骨酣然,黑子杀得挫败,宸羽筋骨劳累,煞是奇怪。
不仅如此,循着白子之步,宸羽体内经脉也是鼓动了起来。白子的虚无之避,轻灵之绕,沉稳之谋,那灵蕴,那气息,那神髓无不在宸羽体内环绕,宸羽那原本空空如也的元灵竟渐渐的有真气溢出流转。
宸羽猛然一喜,不敢停下,亦不敢懈怠,凝神体会着这棋局之妙。他本以为昏迷两年后功力真气尽皆散去,却不想今日竟又回到了元灵之中。
在他元灵中流转的那真气不正是他失去的玄天真气又是何?
虽然那青灵之气仍无踪影,另一股紫气也感应不到,但有了这玄天真气已然足够宸羽回复到两年前的那般实力,如此突如其来,饶是宸羽心性再好,也是一阵怅然之感。
心虽怅然,那棋局却仍在继续,筋骨经历躁动之后已然变为了痛楚,不断增强的力量已然将达到他的极限,但宸羽却是不肯放弃这等契机,咬牙坚持,脸色随之也变得苍白无比。
除却筋骨力量,宸羽体内真气在不断流转中也渐自回复了两年前的程度,让他又是一奇的便是到了此等程度真气却仍然流转不休,仍然在不断增长。
不论是筋骨或者筋脉,每一次的流转躁动都伴随着无比的痛楚,宸羽眼前的那棋局也是下得越惨烈起来。
而在宸羽苦苦坚持之余,那棋局渐自变得不真切,先前那呐喊厮杀场景又有浮现的势头。
宸羽运转失而复得的玄天真气欲与那棋局“大势”相抗,却不想一阵气血翻涌,只觉胸口一沉,大口鲜血便喷涌而出。他苦习多年的真气在这棋局面前不想竟是如此弱势!
面对这棋局,他或选择放弃,或选择承受,自然,他是选择承受的。
承受二字如此简单,但落得身上,却是何等艰涩?
如此坚持一炷香时分后,宸羽周身的浓厚白气渐渐转化为淡淡绿光,强持到此步终于是坚持不下去了,再是吐出大口鲜血后,宸羽闭上双眼,径自调息。
闭眼刹那,于他指间传来了那熟悉的温暖,宸羽欣然笑开。
顷刻之后,宸羽睁开双眼,眼前场景变回了那昏暗山洞,所不同的是天已大亮,周围景象看得都已真切。而洞口处也多了个陌生男子。
见状宸羽不由心头一惊,自己盘腿不睡本意是为滢心守夜,让她睡的安稳,以防备那老丈所说的“雷妖”,但不想于半夜中遇得那等妙事,功力恢复不说真气还增强了不少,这本来也是件喜事,可自己过于沉浸了,连有人进来也不知晓,若那人心生歹念,那滢心…
想到此处宸羽不由一阵自责,关切看了滢心一眼,好在后者没什么异常方才放心。
滢心见宸羽醒了,也是欣然一笑道:“宸大哥,你终于醒了,昨晚上你的样子好奇怪,整个人一直被强光包裹住,连模样也看不清,滢心都担心死了,好在那位大哥说你在苦修,并没大碍,这才放得下心,一直等你到现在。”
宸羽歉意一笑,旋即转头看向那陌生男子,拱手道:“多谢阁下,只是不知阁下何故造访?”
那男子哼了一声,并不直接答话,冷峻眼眸打量宸羽周身,片刻之后方轻声说了句:“想不到短短一夜间便参透到了‘星罗棋局’中‘三星迷乱’这层。”
宸羽闻言一怔,脑中不由浮现出那虚空而立的棋盘,惑道:“阁下所说的莫非便是我所见的那棋局?”
那男子说道:“不错,正是‘星罗棋局’。你可知此棋局来历?”
宸羽自然是摇头不知,拱手道:“愿闻其详。”
滢心虽不知二人在谈论些什么,但画眸却是时刻看着宸羽,尽管其中泛着些许伤悲之色,可至少嘴角还是噙着笑意的。
那冷漠男子又是深看宸羽一眼,方说道:“相传在万年前的上古时代,那时还未有现今的六界,仅有天地二者之分。”
宸羽闻言点头,毕竟他自无名处听闻过这天地六界乃是经过多年演变方才划分形成,若追究六界之始,那谁都说不清楚。
“因创世之初斩开混沌时,清虚上浮者为天,凝浊厚沉者为地,故在上古时代天地二者乃是极为对立所在。也因此,二者相互仇视厮杀,千余年间从未停息过。”
“而就在厮杀千余年后,天地二界竟是各自出了个惊才绝冠人物,其天资之高,悟性之强,远非今日庸碌小子可比。”
“在那二人领导下,天地二界自是盛极,因见多了杀戮征战,二人决心停下战争,让子民安然生息。但毕竟二界征战厮杀已久,仇怨已深,要就此罢战决不可能,在二人商议下,决定以一局棋论二界胜负。不管谁输谁赢,都停下征战,各自生息休养。在二界子民都同意之下,二人便于东海之滨以棋决战。”
“毕竟二人都乃冠绝之辈,对天地感悟都极是深刻,故在这一局棋中,都是倾尽了二人所悟神髓,整整七天,二人都盘坐于这东海山间。”
“七天虽然在常人看来不多,但那二人对弈的那七天里,周遭事物却是沧海桑田般迅转换,据说在二人对弈前还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在七天之后竟已变成繁花树海。”
那人说的极是憧憬,宸羽也是感叹那二人对于“生”之力的参悟境界竟是如此之高。
“但二人终究是实力相差不大,双双对弈,元灵消耗极是厉害,据传在七日之后夕阳落海之时,二人终因元灵枯竭,心神衰弱,双双毙命而亡。”
那人说道此处语气又是极为悲哀起来,宸羽也是不来由心生一股落寞。
“为了维系天地稳定,二人在对弈之时便布下结界,以防真气外泄。但在将要毙命之时,二人察觉到若让这股浩大真气流动出去,定将为天地带来莫大灾难,故二人合力将这股混沌真气一抽为七,化为七股不同流的纯澈之力,而二人对弈时的虚空棋局也用神力将其留下,便是这‘星罗棋局’。”
宸羽恍然点头,又问道:“那‘三星迷乱’又是为何?”
“棋局留下后匿于东海,虽鲜有人知,但万年来也有不少天才之士曾在机缘巧合下得以一观此局。经前人综合,这棋局灵蕴极深,乃是二位上古大神一生天地感悟所在,便将这棋局中的灵蕴分为‘九星’。每洞悉一星,其修为定然将突飞猛进,但毕竟乃是大神遗物,想要洞悉何其艰难,万年来领悟最多的,也不过是‘七星龙现’而已。”
那人又是说道,言语中颇有怅然之意。而宸羽也是暗自点头,感慨许多。
忽然宸羽抬头问道:“那七股力量又归于何处去了?”
那人收起怅然,看向宸羽,淡然道:“那七股力量被那二位大神封印在七件天地灵宝中,经万年来交错流转,那七件宝物便成了今日的‘七龙宝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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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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