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七章 营政委

第二卷第七章 营政委

“老杜,”从营部走出来以后,岳振武拉着杜审言,在门口的台阶上停下来,说,“你刚才的话怎么那么委婉,这可不像昨天你和连长说话时的气势啊。.你看你,昨天表现得那么慷慨激昂,今天呢,却让我感觉有点底气不足。”

和杜审言一起来到营部,找到营长龚志平中校反映情况,要是是岳振武吭声的话,他是要把营后勤供应主任直接说出来的。可是说话的是杜审言,不知道为什么,杜审言在营长面前,一个劲的愤慨那个在物资供应上做手脚的“奸商”,对营后勤供应主任却只字不提,这就让岳振武感到奇怪。

杜审言听了岳振武说的话,笑了笑。

和他杜审言不一样,岳振武是从下面熬出来的,装聋作哑这些小本事也会,可是论道钩心斗角,那就远远不如他杜审言了。

杜审言能不知道?营长是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虽然杜审言没有提营后勤供应主任哪怕半个字眼,可只要动动脑筋想一想,营长能不知道某人脱不开半点干系?

估计营长这会正在骂自己这只小狐狸呢。杜审言在心中偷笑。

昨天,连长的话不是没给杜审言提醒,在心里掂量掂量,杜审言也觉得还是不要自己去得罪那位有个伯父在军区司令部当上校处长的人为好。那么怎么办呢?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把问题丢给营长去头疼,然后杜审言在一边不停的加油鼓劲:该得罪就得罪,不用给我面子哦!

“我担心的是,营长会不会出卖我们。”

杜审言半开玩笑的对岳振武说。

如果营长够爷们,那他就根本不会提这件事是他杜审言和岳振武捅出来的。没办法啊,杜审言和岳振武都是他龚志平手下的兵。自己的兵自己不去护着,还往火坑里推,他龚志平这个营长还要不要脸了?

唉,对中校而言,这左右都是一个难题。难死人了都。

“你觉得营长会怎么做?”岳振武心里有点没底,“刚才营长看起来是很生气的样子,可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呢?要说这事营里从来没有人知道,你相信吗?我是不相信。”

“相不相信都是一样,”杜审言说,“因为以前没人敢站出来,所以营里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没发生。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刚才跟营长说了不是,要是他不管,我就捅到团长那里,团长不管,我就捅到军长那里。所以呢,营长他不敢不管,否则事情越闹越大,他到最后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有把握吗?”

岳振武还是不停的纠缠。岳振武为什么这么纠缠,杜审言心知肚明。昨天岳振武能够站出来支持自己,其实也就是一时间的冲动,回去睡了一觉,这**至少得减半。窝在人堆里,不显眼,不害怕,可是站到人面前,那就得哆嗦了,考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岳振武不比杜审言,他是从基层熬出来的,有资历,但是没有文凭,前途没有杜审言光明。冲动一回,下场好点,也就是为自己的兵出了口恶气,讨还了一个公道;下场不好呢,可能他的军事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换作谁,都得好好思量思量。

“不知道。”

杜审言倒是干脆。不是他不去猜中校的心思,也不是他猜不出中校的心思,而是他和岳振武确确实实给中校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一个营后勤供应主任,上尉而已,不算什么。可要是身后站着一个军区司令部上校,这事就不能太马虎。

这还只是一个方面。

其实杜审言更知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营,那么别的营呢,有没有?别的团呢,有没有?别的军,有没有?所以说,在军队里的蛀虫,其实并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堆,是一个庞大的集团。

这么一个庞大的蛀虫集团,是不容许有人轻易侵犯他们的利益的。别说他杜审言一个小小的少尉而已,龚志平一个小小的中校而已,就是换成团长李潜光上校,或者换成军长薛文臣少将,他们就一定敢去碰了?都得考虑考虑后果先!

一支军队,哪怕是再怎么具有优良的传统,哪怕是再怎么英明的领导,形成了一百年的系统下来,它的**都是不可避免的。

军队内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靠着坚持一个原则,就是不让私心杂念凌驾于“对国家忠诚,为人民服务”这个信仰之上!

杜审言叹了口气,说:“咱们连长真的说的对,就凭咱们两个人,是对付不了某人的。就算对付了某人,也对付不了还有一些人。就凭几个人的努力,在几个人身上取得胜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岳振武默然。

从基层提拔上来的他,军队里的**,难道他岳振武还见少了?杜审言昨天说的,受贿索贿,派系斗争,山头主义,裙带关系,这些都是军队内部事实上存在的恶瘤。

这还是一支部队就存在的问题,放眼看看全国那么多部队,吃公费的,少吗?搞克扣的,少吗?甚至于,像一些边防部队,驻扎在海关口岸,他们的黑钱捞得还少吗?以前居然还捅出过一桩巨大的丑闻,指出某支部队的官兵竟然都沦落成了兵痞,像黑社会一样替人收高利贷,收保护费。你说,这样的人还是军人吗?这样的部队,还是支军队吗?

提到连长,岳振武就不停的对杜审言摇头:“你刚才说连长----杜排,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个性子呢。好好的话不能好好的说,看,昨天把连长给气的。”

其实岳振武也是比较感激连长何宗昌中尉的。为什么感激?因为中尉说过“不恨你们”的话。说话,有时候就是“覆水难收”,中尉说“不恨你”,那就是不会恨你。哪怕以后营长借题发挥他何宗昌,那都没有杜审言和岳振武一星半点的瓜葛。

营长为啥要发挥何宗昌?两个原因。第一,捅出事来的,虽然不是何宗昌,但是确实何宗昌手下的两个排长,这就说明何宗昌的兵带得不好;第二,何宗昌手下的两个排长敢越级举报,那么何宗昌就有较为明显的包庇营后勤供应主任的嫌疑。不管有没有,说不清楚就算有,你说,何宗昌能逃过这一劫吗?

“咱连长----”

杜审言摇了摇头。

确实不好说。你要说何宗昌心里没有正义感吧,有,至少他还有或者曾经有过与黑暗作斗争的愿望;你要说何宗昌不够正直吧,可是他并没有和某些人同流合污,更没有对杜审言进行打压,而且说过“不恨你”;何宗昌做个好连长不配,这个说法也值得商榷。假设一下,如果何宗昌不是一个好连长,那么他第一应该是玩忽职守的,天天吃小灶,不可能发现伙食问题上的猫腻;第二,何宗昌要是不是好连长,就不会把自己的兵放在心里,那就不会和杜审言倒出自己心里的苦衷。第三,和连指导员金正熙比一下,金正熙拍了桌子,怒发冲冠,但是拍了桌子以后呢?听说了军区司令部上校处长,就没有了下文。所以和何宗昌比起来,机关出身的金正熙可能多了一点嘴皮子上的功夫,却少了那一份应该有的担待。

但是,何宗昌确实不能算是一名好军人,真正的军人。

不过,正如后来何宗昌自己的愧疚,他自身并不是导致那些的原因。是什么东西导致的呢?是军队这个该死的系统!

也难怪杜审言回想起毕业典礼上曾毓林少将说的话时,不胜唏嘘。每年,有那么多怀着豪情壮志,一腔热血,不无正义感的年轻人充实到军队,结果呢?却在大环境下成了默默无闻的沉默者。沉默,这是在和平年代,所有缺乏**的军队的通病。

没有一个共同的高尚的伟大理想,一支军队就如一盘散沙。没有一个外在的共同的斗争对象,精力与时间自然就转移到了内耗上来。

二十七军和三十八军的那些宿怨,卫戍军区和其他军区的口伐,黄埔、南京、西北各个军校学员的互相看不惯,太多太多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

更不用说系统内部围绕军阶制度的倾轧。少壮派向保守派发起挑战,打得天翻地覆;基层派和空降派也斗得热火朝天,死去活来。

权力,为了权力人才学会不择手段;权力,都是为了那能毁灭人性的权力,世间凭空多出如许的龌龊。

当杜审言和岳振武一唱一和,揭露着军队体系内部的黑暗时,二营营部里面也开始酝酿一场战争。当然,除了营长、政委、副营长这“三巨头”以外,别的人基本上没有插话的份。

“严惩,一定要严惩!”

龚志平中校气急败坏的说。中校向来“爱兵如子”,现在听说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了,那自然表现得非常愤慨,要出手为孩子讨回公道。

“说话容易做事难。”副营长姚开泰少校不停的给中校灭火,“严惩,拿什么来严惩?得从长计议啊。”

政委周勇少校一直在桌上敲着手指,没有说话。

龚志平中校看着这个也是出身西北陆军官校的同僚,心里不是很舒服。突然间,龚志平就着心里那股邪火,不无恶意的问自己的政委:“猴子,你倒是说说话呀,你是什么意见?”

龚志平之所以对周勇感到不舒服,是因为这个出身西北陆军官校的人太有个性,个性到每要作出决定的时候,周勇不但不支持他这个营长,而且时不时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出人意料的举动,有时往往收到很好的成效,成效一体现出来,中校就有种自己比人家傻的感觉。

“猴子”----就是中校给周勇起的外号;“疯狗”----是周勇对中校的反击。

“猴子”笑了,微笑着,不清不淡的开口道:“我的意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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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恐之生死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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