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步步惊险
那人近得前来，凑着油灯的火光一瞧，却不是洛伽基，而是桑多阿这个奸贼。
桑多阿满脸阴笑：“小疯子，什么疯？把我堂弟豪亨巴踢成了残废，我要让你生不如死！”顺手从旁捞起根浸了盐水的鞭子，“啪”的一声狠狠抽了下来，鲁鲁迷便见海子脸上长出一道血痕来，狰狞可怕，心不由痛得抽了一下，只听海子切齿怒骂：“狗贼！狗贼！”
桑多阿听见海子怒骂，狞笑起来，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得更是狠厉，不多时，海子便已遍体鳞伤，血流不止，痛入心髓，骂声也渐渐微弱下来。
鲁鲁迷痛心不已，瞋目切齿，狂声怒吼：“桑多阿，你这个狗贼！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王八蛋！有本事来抽我啊，不抽我是你爷爷！”
桑多阿闻言大怒，奋力一鞭，抽在鲁鲁迷头脸上，血流到嘴边，鲁鲁迷伸长舌头舔了舔，笑道：“乖孙子，再来啊！”
桑多阿怒火喷哧，骂道：“我抽死你这个臭嘴巴！你个小杂种！”没头没脸地抽了许久，鲁鲁迷身子骨却是瘦弱不少，经受不住，昏了过去。
几名守卫听见动静，走了进来，一个黄脸汉子见状说道：“桑多阿，他们可是族长指名的囚犯，下午还要送上祭坛的，你可不能打死了！好了，好了，咱们去外面喝酒吧。”
“哼！”桑多阿将鞭子甩在地上，又说道：“好吧，我也正打累了，就听切尔文你的，一起喝酒去。”便和守卫们一齐走出牢房来。
黄脸汉子切尔文回头望见海子两人半死不活，只剩了半条性命，摇了摇头，心下叹道：倒是两条义气汉子！嗯，且让你们养养精神，要不待会族长来了，又是一顿教训，痛死过去的话，大祭师那倒不好交待。
切尔文上前将两人从刑架上解了下来，又紧了紧手脚上绳索，放到下面草垛上，俱都灌了一大碗水，便也出门去了。
只听阿平顿愤愤道：“贼厮鸟！也太狠了些！恰恰忽、鲁鲁迷，你们还好吧？”
海子嘶哑地应了一声，却连自己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鲁鲁迷喝过些水，这时才悠悠醒转，便听见阿平顿忽然叫道：“惨了惨了，那个黄脸汉子刚才说，下午就要祭祀，我们也命不久矣！”
一时间俘虏们哄闹起来，哭骂疯笑，听在耳中，海子也心下一阵凄凉：难道我大好性命，那鲜花一般盛开的青春年华，就要了断了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海子望见那跳跃的灯火，忽得眼睛一亮，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一时兴奋起来，呜呜说道：“鲁鲁迷，我们有救啦，我们有救啦！”
鲁鲁迷见他激动得满脸通红，那好些道鞭痕也似亮了起来，张开大口说个不停，却一点也听不清楚，也满脸焦急：“什么？什么？”
海子见他不明白，这才想起自己嘶哑的喉咙，便不再说了，奋力一把跳起身来，踮起脚尖，一蹦一蹦，跳到那油灯前，将双手放到那灯火上烘烤，只闻见一阵噼啪作响，手上毫毛俱都烧了个精光，一阵焦臭传来，夹杂着一阵异香，仿佛连肉也要烤熟一般，海子咬牙死死忍住，嘴唇被咬得稀烂，鲜血一滴滴掉在地上，“滴答”作响。
海子感觉时光是如此漫长，鲁鲁迷却只感过了一会儿，便见海子手上绳索已然烧断，分成几截掉在地上。海子疼得使劲抡手，嘴上不停往上吹气，要转身一把插进水缸中，却忘了脚上还没解开，一头栽了进去，额头磕在水缸内壁上，一阵青紫，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水，才一把撑了起来。
这时牢房内寂静无比，便是一根骨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俘虏们都瞪大双眼，呆呆地望向这边。只见海子三两下便解开脚上绳索，又上前解开了鲁鲁迷，两人一得自由，很是欢喜，兴奋地一把抱在一起，牵动伤口，嘴都咧了起来，却还是嘿嘿笑个不停。
后面一阵喧哗，海子回头一望，却是俘虏们闹了起来，连忙“嘘”了一声，走上前去，和鲁鲁迷一阵忙碌，将牢房小间里二十多个伊瓦拉人都放了出来。
众人聚在一起商议，阿平顿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没有武器，青天白日的，蒂萨潘人多势众，我们也逃不远啊，大家有什么办法吗？”
众人纷纷出谋划策，均被一一否决，海子想了想道：“或许可以如此……这般……便可……”
听得众人纷纷点头，听见门外一阵异响，连忙各就各位，准备妥当。只见牢房门打了开来，洛伽基走了进来，便看见几步远外，海子和鲁鲁迷，披头散、面目狰狞，正狠狠瞪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伊瓦拉人一拥而上，牢牢捆住。外面蒂萨潘守卫们听见动静，见状大惊，便要杀将进来。
海子上前取过洛伽基怀中匕，一把架在洛伽基脖颈上，喝道：“都给我退下！”
守卫们一时不敢轻动，洛伽基叫道：“先退下，都退下！臭小子，你不要乱来啊！”
“我乱不乱来，就看你了，我的大族长！”海子嘶声说道：“快，把我们两人东西都拿过来，哦，这些伊瓦拉人也每人备好兵器铠甲。再准备好两艘快船，快点，要不然大家一拍两散！”说着刀锋在洛伽基脖颈上割了割，血流不止。
洛伽基听见血流“嘶嘶”作响，恐惧不已，急声说道：“快！就按他说的办。切尔文，你去！”却飘过一个眼神，切尔文心领神会，便要下去。
海子正好窥见，扬起匕便在洛伽基胳膊上扎了一刀，洛伽基惨叫一声，只听海子高叫：“想耍花样，没那么容易！我豁出去了！看看是你这个大族长命贵，还是我这个臭小子命贵？你们几个，都把兵器扔进来！”
洛伽基贵为族长，已然有好多年不曾亲自上场厮杀，哪里受过什么伤，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臭小子不值得，便吩咐道：“扔进来，都扔进来！”
桑多阿正在门外，心想：被疯小子跑了，再抓住可就难了，管他什么蒂萨潘族长，我杀了疯小子便是，我看他也只剩半条命了。便高声呼道：“疯小子没力气啦，我们一拥而上擒杀了他！”
当先跳了进来，一枪刺向海子，海子连忙用匕去挡，手被火焰烧伤，一阵剧痛，挡得几挡，只听“乒”的一声，匕便被挑到空中去了，蒂萨潘守卫们群情激昂，手持长枪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伊瓦拉人迎上几名守卫，拿着些木棍皮鞭等刑具，拼斗起来，人多势众，倒也拼了个旗鼓相当，只是蒂萨潘人听闻牢房喊杀声，俱都往这边赶来。
海子大急：现在可是顾疼就顾不得命了，我跟你们拼啦！这时桑多阿又挺枪刺来，直扑前胸，海子急忙扭身一闪，却被带下侧腰大块皮肉，海子疼得一阵狂，死死握住枪杆，在膝盖上就是一顶，只听“咔嚓”一声，枪断成了两截。
海子一把握住枪尖，就向桑多阿甩去，去势如同闪电，正中桑多阿右胸，桑多阿疼得一阵分神，海子乘机跃上前去，握住断枪后柄，奋力一搅，便听桑多阿一阵惨嚎，令人毛骨悚然。
鲁鲁迷高叫：“住手！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你们族长！”众人齐齐望去，便见鲁鲁迷手握匕，一把捅在洛伽基**上，疼得洛伽基额上落下豆大的汗珠来，已然叫不出声，蒂萨潘人想笑又不敢笑，海子却是哈哈大笑：“鲁鲁迷！捅得好！捅得好！”
“小心！恰恰忽！”听得鲁鲁迷惊呼，海子心下一紧，便感后背一阵寒意，却是桑多阿掏出匕刺来，海子连忙向前一跳，转过身来，飞起一腿，将匕踢飞，又是一个连环腿，踹在断枪柄上，将桑多阿刺了个对穿，桑多阿一时出气多进气少。
海子跳上前去，一把按住桑多阿头颅，大吼一声，使出巨力一扭，便听“嘎吱”一声，竟将头给拧了下来，喷了海子一身血雾，蒂萨潘人如同见了魔鬼一般，心下一阵骇然，俱感脖颈一凉。海子也感一阵眩晕，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心下想道：罪过，罪过！不如此这般，如何吓得住这些蒂萨潘人？
洛伽基心下一凉：罢了，罢了！这小子已然狂了，要是逼急了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把将我头也……哎呀，放他们走便是。
海子一行人押着洛伽基且走且退，上得舟来，岸上孔孔卡叫道：“疯小子！还不把我们族长放过来！”
忽得斜刺里大树上窜下一只小豹子，在孔孔卡脸上挠了一把，“噗通”一声扑进湖里去了，几下游到海子舟上来。孔孔卡捂着脸哀嚎，痛心不已：我这留了五十六年的帅锅脸啊！小畜生，你也是个疯子！
海子摸了摸小豹子，赞喜不已，真是我的好豹子啊！挠，挠他的狗祭师，还想把我祭师天神，狗屁！嗯，就为你起名啸天，就要啸傲天神，高声咆哮，吓死这帮狗屁神灵！
伊瓦拉人俱被海子神猛慑服，推出阿平顿过来请示是否出，海子对岸上呼道：“你们族长，到得湖心，便会放在小舟上去。我恰恰忽言出必行！走！出！”
三艘独木舟破水前行，海子望见蒂萨潘人乘数十艘巨舟远远缀在后面，暗哼一声，也不去管它。现在安定下来，感觉又疲又累，又饥又渴，喝了几捧湖水，又打开干粮袋，哇，好多taco饼，就要吃些填饱肚子，鲁鲁迷却将干粮袋一把夺过，扔到湖里去了。
海子愕然：“鲁鲁迷，你干什么？”
鲁鲁迷气呼呼地说道：“你不晓得这附近许多毒物性能，我却知道的清楚，哪样吃了拉肚子，哪样吃了头晕眼花，哪样吃了全身疲软，哪样吃了毒身亡，这些taco饼分明用毒草汁泡过，我早闻见了。”
海子闻言连呼好险，这群蒂萨潘狗贼！心里冒出团火来，转眼望见洛伽基，狠狠踹了他几脚。洛伽基怒道：“臭小子！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
海子一下失笑：“你倒是条好汉了？你放心好了，一会便放你回去，我才不会像你们这样卑鄙！”又转头向大家叫道：“大家仔细检查一下舟有没有问题啊？他们可是心肠不好！”
阿平顿答道：“恰恰忽，你就放心吧，我们惯在水上行走，哪里能被他们骗了去，上舟的时候，大家就检查妥当，没有问题。”
海子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他们也只会下下毒了，还好我们有鲁鲁迷在，哈哈！”
众人齐声道：“是啊，是啊！多亏了鲁鲁迷，这些东西我们伊瓦拉可是只有几个祭师才晓得的。”
驶到湖心，便将洛伽基扔到小舟上去，海子一行人划着两艘巨舟，飞快向东而去，后面蒂萨潘人追了一会，见追不上，也就回去了。
停舟靠岸，一行人下得舟来，伊瓦拉村落中早有一群人迎了上来，两边一聚，叽叽喳喳，呼儿唤女，喊爹叫娘，亲人团聚，各有一番情意绵绵。海子两人望见，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相望一眼，握了握手，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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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情仇，纠缠不清，人生天地之间，本不该如此，还是本该如此？人在任何时候也不能绝望，一定会有办法的，只是还没有找到罢了，而且很快就要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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