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骑红尘

第六章 一骑红尘

翌日一大早起来,雨已停歇,袁裴闻着新鲜的空气,又舒展了下筋骨,甚是爽快。.胳臂上的伤已无大碍,心情自是也开朗了许多。

“柳荫林外青山坐,游鱼潜水逗浮萍。”他一时兴起,就作出了一句小诗。恰此时说书先生也已睡醒,道:“难得你现在还有如此雅兴,连老夫都不觉感到万分敬仰。”

袁裴道:“前辈说笑了,即是一生命短,愁也一天,笑也一天,纵有万事尽挂心头,倒不如一时放纵且不快活?”

说书先生含笑的点了点头。忽听庙外一个声音道:“刘管家,这又是一座庙堂,我们可下马参拜一番以表心诚。”

那个刘管家答道:“小姐,这庙堂年久失修,恐塑像都已倒落,您还是别进去了吧。”

那人又道:“我曾说过此行见庙堂必拜,若因破旧就错过,岂不失信于神灵?我本意就是为求母亲身体早日康复的,若如此隔三差五的,违背了誓言事小,不孝方为大事。”说话间,外面就传出了下马的声音。

袁裴一听有人要进来,赶忙与说书先生躲到了泥像后面。

这本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土地庙,也就九尺见方的大小,却前后走进了约十人之多,只见为的乃一年轻女子,流云齐腰,眉若柳叶,未施粉黛已面如三月桃花,一袭粉红衣服搭配瘦削身材甚是合体。她看了看肃立的土地神像,向后面的家丁道:“麻烦各位先除去上面蛛网灰尘吧。”

几个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的人便拎着扫把等走上前来,三下五除二的打扫一番,又一个年纪较大的搬出一张蒲垫摆在神像正前方后,几人又都退到女子身后。

那女子接过点燃的香火对神像鞠了三躬,把它插入香炉中,便退到了蒲垫后跪下磕了三个头,双掌合什道:“愿神灵保佑我母亲身体早日康复,茹梅必当诚心奉一年香火感谢大恩大德。”然后又是三个响头方支起身来。

躲在神像后的袁裴虽是对女子的孝心很是钦佩,可此时的他却是难受的很,刚才打扫神像落下的灰尘弄的他满头满脸都是,后女子插上香火,那烟气又被门口卷入的风都送到了神像后面,直呛的他双目红、喉间瘙痒。他万般难受,禁持不住的轻咳出声。这一咳不当紧,却已被神像前的那女子洞察,道:“何等鼠辈偷躲在后面,还不赶紧出来向神灵谢罪。”

袁裴无奈,只有和说书先生现身走出。那个自称茹梅的女子一看二人灰头土脸的,不禁“噗哧”的笑出声来,道:“你二人为何躲在后面做这样鬼鬼祟祟的事情?”

说书先生先开了口,道:“昨夜我们急着赶路,不巧却下起了雨,我叔侄俩无奈只能暂且在这里安顿了一个晚上。天刚亮我们便要动身,却听小姐要进来拜神,我们乃粗鄙野夫,怕见生人,只有躲在神像后待小姐拜神完毕再走了。有冒昧的地方还请小姐海涵宽恕。”说完,拉着袁裴拱手鞠躬以赔不是。

茹梅又是一笑道:“这也没什么,只是辛苦了二位躲在后面吃了那么多灰土。”

袁裴一听她说话如此通情达理,不禁又对她增加了几分好感。说书先生又接道:“小姐不怨恨我二人实在感激不尽,若没事我们先行告辞了。”说完,他抬步就要走。

忽然,刚才的管家却道:“二位暂且留步,我有些话要说。”

他们只好停了下来。

茹梅便问道:“刘管家还有什么事么?”

“方才他们现身的时候我便看着眼熟,但不好辨认,刚才又听了他们的谈吐,不像出自平民之口,特冒昧留下想问个究竟。”刘管家打量着二人道。

说书先生已听出他话的端倪,便道:“我叔侄在家时也去过几天学堂、识得几个字,致沾染了些读书人的好处,这位大哥多疑了。”

“哼,连知府县衙都能来去自如,只怕还不练了不少功夫吧?”刘管家又道。

茹梅一听此话,便也仔细的在二人面上打量起来。待她看清楚了便厉声说道:“刚才我拜神心切没有多想,幸得刘管家提醒才顿悟,深夜去衙门行刺后又伤人性命畏罪潜逃的果然是你二贼子,今日我不为民除害岂不辱没了丁家的名声!”

说完,她便拔出腰间佩剑先向袁裴刺来。袁裴本欲招架,可刚才出来的时候被呛的七荤八素的竟然把剑落在了神像背后,只有闪身一跳避了过去。说书先生却没有闪避,他不仅不退,反而抬手曲指向迎来的剑身上抓去。茹梅见他竟敢空手抓利剑,显然是被惊住了。她自幼受父亲宠溺,尽得了父亲剑术真传,虽不能像家父般已到炉火纯青地步,但这一剑力道也不容小觑的。若这一剑完全使尽,那老者五指岂不全被削断?她已动了恻隐之心,把剑势和力道皆收回了不少。可说书先生却当仁不让,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已分左右两侧分毫不差的牢牢扣在了剑身上。茹梅慌忙撤剑,用劲全力却没有拉动一分。说书先生又是一拽,连茹梅身子都被拽的迎着他踉跄过来,可只是近了剑身一样长短的两小步,他就松了剑身转抓住了剑柄。把长剑自茹梅手中夺下,又已剑柄为剑轻点了茹梅肩头止住了她欲倒之势。这一系列动作做的干净又漂亮,袁裴看在眼里不禁连连喝彩出“好”字。

说书先生笑了笑,把剑插入泥土,道:“方才谢谢小姐手下留情,真乃宅心仁厚。望天随人愿,早日让‘清风剑’丁大侠夫人贵体回安。”

茹梅呆愣在了那里,刚才他对自己肩头并未用力,此时话里又叫出了父亲的名号,可见此人也定是一个老江湖了。她定了定神,道:“谢谢先生手下留情,你既然知道我父亲,也就该知道他嫉恶如仇的行事作风,我虽知力不能敌先生,又身为一个女子,但也不能替他老人家脸上抹黑。恩情已谢,只有拼命再战下去,若还是如此落败,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好一个热血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不愧为丁大侠的后人。但万事不可鲁莽,我二人在庐州府的举动其实并不向传出的那样,只是中间的误会一时难以向人们解释,等到水落石出之日,你自然知道孰黑孰白。”说书先生道。

“哼,都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勾当还有何说辞解脱!”茹梅俏脸涨红道。

说书先生只是微笑,并不多言。袁裴却是听不下去了,道:“那狗官暗中勾结奸商私吞了国库拨下救百姓性命的粮草,后被我二人逼着放粮结下了深仇大恨,于是设计报复才让我们落到如此田地的。亏你还是名门之后,竟也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胡言乱语。”

“你……”袁裴的一番话,直气的这美貌女子连连跺脚。

袁裴又向说书先生道:“前辈不必再与这样的人废话,本来我听她孝心也诚实感动的,想在日后结交一下。可也不过是个尽信讹言的草包,我们先走,不必再与她争论。”

“等等,你刚才说深夜去县衙逼我干爹放粮,可那日为何又要行凶杀了那师爷?”茹梅拦住他们去路问道。

“那人一肚子坏水,不杀他又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被他拆的妻离子散的!他给狗官献计要榨尽米商的钱粮,谁不服还要让谁永无宁日,这样的人杀一百个都是活该!”袁裴一想到那师爷,便愤愤道。

“我也曾听爹说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又怎么相信你们的话?”茹梅又问道。

“我,我们……”可恨他二人却拿不出一点证据来,只有瞠目结舌无言以对。袁裴也懒得去想了,回身到神像后找回了剑,道:“信不信由你,事已如此,你要还是如此执意拦住我们去路,我叔侄只有冒昧得罪了!”

众人一听此话,都已撤剑在手,把茹梅护在了圈子中间。这时茹梅却拨开了挡在前面的家丁,道:“我回去自会向我爹禀报,让他老人家去干爹那讨个说法。还请你二人留下姓名住处,若是我错了,自会登门谢罪,若是真相就是传出的那样,我们父女也会亲自上门再次领教高招。”

说书先生低下头思虑了半天,也怕她不好就此放过,只好做答道:“老夫年轻时也在江湖上走动过一些时日,承蒙江湖人士错爱送与了‘铁算盘’的绰号。相信丁大侠也知道老夫的,老夫若在真相能见天日还能保留残身,必当前去贵府讨一杯水酒。”

话毕,他又怕茹梅等人不信,便拔起了插在土中的长剑,眼都不眨一下的割在自己左腕上,血珠登时顺着剑刃淌下,染红了一片泥土。

“老夫若有一句虚词,必流尽鲜血以敬天下!”说书先生又接道。然后他便把长剑双手送还给了茹梅,与袁裴走出门去。

茹梅已是被刚才说书先生划破自己手臂的一幕惊呆了,她也曾听她爹说过江湖上有不少人士为了消除他人疑虑而以血为盟。今日真实一见,不禁对那自称“铁算盘”的老者折服,要论武功,他们完全可以把自己一干人等全部杀去,可却只是留下此话而去,若真为江湖败类怎会做如此举动呢?茹梅也不禁对知县的片面之词起了疑心,也没有再纠缠二人,便在他二人走远后引着众家丁回去向家父禀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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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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