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线索
回到望亭镇以后,玉珠的日子和从前差不多,小梅觉得她跟着老爷东奔西走很是长脸,总是缠着她要她像说书先生一样把陆元兴这个最近在望亭镇出了名的负心汉的故事一遍遍地讲。
好在蘋果儿眼睛一瞪,她一个灶下丫头便不敢总往主子院子里跑,玉珠才算清净。
不过玉珠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她几乎已经不做梦了,往常那时时困扰自己的梦魇好似就这般轻易地放过了她,好吃好喝好睡,近来见到她的人都夸奖她圆润了几分。
闲暇之时,她也会轻轻摩挲右手手腕,心中有几分怀疑,究竟是因为这个东西,还是因为阿妙当初那怨珠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作用?
左右得不到答案,她便也撂下不管了。
唐舒怀却是有些忙的。
那陆元兴出事后,那袁康也跟着倒了霉,他的家产也几乎全都充了公,此间最开心的便是张县令了,少了个自己素日看不惯的下属不说,袁康落在余县官衙旁边的那座府邸,里面那些宝贝由他清点。
袁康是个肥的流油的珠宝商人,这点身价盐法道的大人们不放在眼里,但对视财如命的张县令可说是了不得。
由此他对唐舒怀倒是没了以往的敌意,很是能屈能伸,邀请了他两次去县衙议事,自然,一则他也是知道了唐舒怀此次在这件事中的作用,怕得罪他太狠惹了道员大人的眼,另外,他想对袁康的财产下手,唐舒怀这里也得先安抚好才是。
唐舒怀为官之时清正之名在外不假,但他素来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在细枝末节之上他即便洞察了张县令的小心思,也不愿去戳穿他,只不多搭理此等小人就是。
协助官府抄检袁宅之时,唐舒怀确实有了些发现,这些发现,也是第一次让他摸到了关于天玄十二珠的线索。
袁康作为一个珠宝商人,对于珠宝本就无比熟悉,而这十多年来,他为了帮陆元兴寻回阿妙和失踪的那怨珠,也是四处搜罗各色珍珠的线索,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唐舒怀才会同意张县令的邀请。
袁康的家中留有一些书信,是他和一个名叫高峰的朋友的往来信件,他们二人自幼相识,后来一道做珠宝生意,这个高峰和他的交情极深,且此人颇具几分豪情,与袁康这般上了年纪就想安定的人不同,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外游走,四海为家,去过漠北,去过雪原,同时搜寻各色珍奇之物。
而在大概五年前的一封信中,袁康再次提及陆元兴所求之事,问及高峰在外可有发现,高峰神秘地说道他有了一些线索,是一颗珍奇无比的珠子,比陆元兴所求之珠珍贵百倍千倍。
袁康一时也来了兴致,两人回过一封信后,高峰便道自己即日就会回归江洲,而那颗宝珠正在江洲府,他愿与袁康、陆元兴一道寻访,并说此珠有神通,必然能助陆兄家事。
袁、陆二人因这个消息而振奋,可是此后,这高峰便突然音信全无了,直到隔了约一年,才有高峰昔日下仆来信告知,说他早已失踪,已经遭遇不测。
唐舒怀看到这里,便寻了袁康一小厮查问,小厮也肯定地说,三四年前老爷得知了挚友高老爷身故的消息,痛哭了几场,还出钱命人做了两场法事超度,但是因为高老爷孑然一身,无家无室,他的死讯都是通过仆役传来,想找尸体坟茔都难,只听说在江洲没的,自家老爷出门寻过几次,也不了了之了。
摸到了这样的线索,唐舒怀便觉得有极大可能他提及的,就是失落的天玄珠中的其中一颗。
高峰是寻宝探宝的个中行家,能让他这般评价的珠宝,这世上也无其他可能了。
于是,唐舒怀以此线索为锚,开始查与高峰相关之事。
他也将这消息告诉了玉珠,玉珠见他双眸晶亮,仿佛很是雀跃,便说道:
“大人帮助了阿妙,所谓好人有好报,看来这好报来的果然快。”
唐舒怀失笑:“我可不是要听你说这个……这天玄珠之间互有感应,若能寻到这第一颗,或许后面会顺利很多。”
玉珠明白他的意思,他贬官至此已有三年了,三年都不开张,如今终于有了消息,怎能不振奋。
“那或许也是因为大人招揽了我吧。”
这本是玩笑话,谁知唐舒怀却认真道:
“不错,之后确实还要辛苦你了。”
玉珠:“……”
这般好的上司,让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且唐舒怀还时时关怀她的身体状况,三不五时问她可有想起一些什么,有时候听他越说越多,她脸上表情藏不住,唐舒怀反而一愣,话音里就会带上三分不确定:
“你是……嫌我烦了?”
“没有,绝对没有。”
玉珠差点指天发誓,很是理解了唐慎平素面对他时的压力。
而也在这个时候,安顿了没几天的贺长蔚竟然写了一封信到唐家来,且这封信并非是给唐舒怀,指明是给玉珠的。
玉珠觉得奇怪,打开信一看,却是贺长蔚邀她去府城,有要事相商。
唐慎还好好地在读书,这位大少爷是又逃课了吗?
玉珠本不想理他,很快竟是又来了第二封信,这回写给了唐舒怀。
所以玉珠很想晃晃他的脑袋听听里面的水声,有这么麻烦,直接写给唐舒怀就好了啊,给她干什么!
这一封信中贺长蔚不再遮掩,直接说明了意图,原来他是要请玉珠去替一位李公子看病。
说是看病也不太妥当,毕竟玉珠又不是大夫。
更确切的说法是,中邪。
玉珠瞠目,忍不住道:“他是不是将我想的太厉害了些?”
他们在许氏面前演过一场戏不假,可她也不是什么真的劳什子仙姑啊。
唐舒怀摇头失笑,觉得贺长蔚这孩子平素跳脱毛躁,属实有些乱来。
问及玉珠的意思,见她面无表情,根本不爱管闲事,便也不多说,提笔帮她写了信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