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尬聊
赵长煦从培优班下课回来,天已经完全黑了。楚江川自从不和宋怡婧一起走后,每天一放学就早早离开了,所以座位便空了出来,于是赵长煦顺势坐在那个空座位上,准备等江弋槐写完作业一起走。
江弋槐想也没想只当是楚江川杀了个回马枪,所以并没抬头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写作业。过了一会,她忽然发觉旁边座位的人并没掏出书本学习,只是干坐着,她这才撇头看了他一眼:“是你啊,怎么不叫我呢?”
她三两下将东西收拾好,生怕让他等急了,毕竟她可是有求于人家的。
“不着急,你仔细点,别落下什么了。”赵长煦一如既往的温和地提示着,看江弋槐一切收拾妥当,然后去前门关灯、拉门。
两人并排走到校门口,竟一路无话。江弋槐一门心思想聊吴雨月,又怕显得太突兀,目的性太明显,可是又苦恼找不出什么铺垫的话来。好在赵长煦终于开口:“你知道培优班本来是黑熊讲英语的,自从你擦黑板那个事之后,我们就换英语老师了。”
“哈哈,是他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吗?”江弋槐忽然想到引导话题的方法,“说起来还多亏我从吴雨月那借来的那桶颜料,对了,你认识吴雨月吗?”
“认识算不上,常在广播里听到她的名字。”
“对对对,就是广播站的。还有咱们学校的运动会、篮球比赛什么的,也是她解说,上次你不是点歌了吗?那个人就是吴雨月。”
赵长煦口中发出“哦”的声音,江弋槐这才一拍脑袋回过神来,这难道就是上次比赛她没能点上《red》的原因?
“有印象了吗?”江弋槐问道。
赵长煦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提起她这么来劲?”
“美女嘛,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江弋槐用玩笑的口气道,“再说这不是闲聊吗,不聊八卦难不成要聊学习?”
“也不是不行呀,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吹捧你的六十四篇了?”
“那自然是背完了啊,不过我最近新发现《兰亭集序》写得可真好,虽然不是必考,我还是决定把它背下来。”
赵长煦笑起来:“这篇我也喜欢,不能用通常的儒释道思想考究,更像是一篇笔随情动的散文。读来没有浓烈的情感,如诗写山河破碎的愤懑、或是思乡怀亲的郁郁,虽然由喜生悲,感慨人生短暂,哀伤却不至于哀恸,反是让人因短暂人生而释然。”
“没错!”江弋槐差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在悬崖勒马,“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初中是在……”
“庆大附中。”
“对就是那个,你说好巧不巧,吴雨月也是附中的,她那时候就是你们学校的女神了吗?”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我那时候还没听过她这个人呢,”赵长煦话锋一转,再次问道,“你怎么突然对她这么感兴趣了?”
“哎哟,我这不是激动吗,高中的两个好朋友正好还是初中同学,所以我就特好奇你们过去的事。听说你那时候就在打篮球了,还每天早晨准时练球?那时候也打中锋吗?”
赵长煦再次笑起来,道:“我那时候就是自己瞎打,要么就是和班里几个也喜欢篮球的同学一起玩玩而已,哪有什么中锋不中锋的?你呢?”
“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吗?”
“吴雨月告诉你的?”
“对。”
“那你们初中呢?”
“干嘛问我呀,我没什么可提的,跟现在差不多,那会按照身高排座位,我就一直坐现在那个位置,成绩又差又不爱听课。数学老师还拿我开玩笑,’江弋槐,你怎么坐在垃圾桶上啊’之类的。在校队待过,不过和她们合不来,规矩太多、又喜欢论资排辈,不喜欢,想退又退不出来。”
“唉,还真是围城啊。”
“什么城?”
“没什么,我还以为进了校队可以认识很多高手呢。”
“是有高手,但大部分都是为了走体育生升学的,每天抱怨,啊又要训练什么的。”
“如果在校队,每天不是就有了许多合法打篮球的时间了吗?”
“还是训练的时候居多吧,虽然有时候也打打比赛,教练管得也太宽了,管战术就不说了,连你怎么跑位都要管,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没自由的篮球,感觉自己跟工具人似的。感觉还不如小时候那种甭管认不认识,分到一个队就齐心协力地进球,比较有意思。”
“这么说起来,我玩篮球还是一个巧合。小学的时候我没钥匙,每天放学坐在小区里等我爸妈下班。有一次小区里那群打篮球的小孩找我凑人头,我就是这样接触篮球的,”赵长煦侧脸看着江弋槐,继续道,“之后他们每次人不够都会找我,但其实没人愿意跟我一个队,他们是看到一个三步上篮,用三两天就能学会的那种,可我花很久却连运球都运不稳。不过有个特别厉害的姐姐愿意和我一队,那个姐姐和我说,她之所以喜欢打篮球,是因为篮球可以让她暂时忘记生活中所有不如意,在篮球场上,一个人要做的只是全力以赴而已。那个姐姐还说,她宁愿30投0中,也不愿意9投0中。”
江弋槐同样看着赵长煦,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忽然大笑出声:“看来你被你那好姐姐骗了,最后那句是科比说的。”
赵长煦突然顿了顿,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玩篮球的啊?”
“我也是小学啊,不过比你早,刚上小学我就开始玩了。”
“那你是哪个小学的?”
“干嘛,突然这么多问题?”
赵长煦忙把视线移开:“我不也是好奇吗?你和那个姐姐都打得那么好,想着万一你们见过呢?”
“难得长煦哥哥夸我,那我就告诉你,我是庆大附小的,”江弋槐再次笑起来,“你那个姐姐叫什么啊,没名字我怎么知道见没见过?”
“不知道,我一直叫她姐姐,没问过她的名字。”赵长煦微微一笑,“后来上了初中就再没见过那个姐姐了。”
江弋槐这才收敛了笑声,叹息道:“确实,小时候没什么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一搬家很多就失联了。我有个天天打架的邻居小孩,也是初中之后就再没联络了,”她又看向赵长煦,忽然想起今天的正题来,心里懊恼又被他带着跑了,于是正色道,“我可以尽力帮你打听打听那个姐姐,不过那个姐姐只能是姐姐。”
赵长煦仍是淡淡地笑:“什么叫姐姐只能是姐姐,你在说绕口令吗?”
“不,我的意思是,那个姐姐只是姐姐,不能是别的什么东西!你能懂吗?”
“别的什么……东西?”
“就是……哎呀,我不想说这个话题了!周末有空吗?”
“干什么?”
“去一趟学校跟前那个商场,你哪天有空啊?”
“两天都可以。”
“那就周天下午吧,”江弋槐指了指岔路口,准备和赵长煦分别,“学校跟前那个大悦城,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