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态

表态

“难堵这京都城数万民众的悠悠之口。”

吴可心手心拳握,微微沁着些潮腻,她仰头目光直直得望着顾恩泽,新月眸中晶亮晶亮。

城楼下城门外还隐隐约约有着熙熙攘攘百姓的欢呼和七口八舌的交谈,城门内这一角,百十号人,噤若寒蝉。

顾恩泽定定望着吴可心,看着她眼眸深处掩饰不住的野望,清冽无波的面颊攸得有了变化。

他清冽幽邃的凤眸漾出嘲讽的神色,自上而下睨着吴可心和吴父,眼神睥睨,削薄的菱唇缓缓勾出一个弧度,淡淡道:

“我无须堵这天下悠悠之口。”

他声音平坦无波,面色从容淡定,看着吴可心蓦得新月眸想要弯起时,语气不紧不慢道:

“因我从始至终便不认这婚姻。”

“皇上!”吴可心与吴父瞳孔微缩,吴可心面色一白急声呼道,扬着精致的小脸,皓齿咬着唇瓣儿潸潸欲泣望着顾恩泽。

顾恩泽姿态娴雅大方得理了理自己的广袖,转身,朝前迈步,一步一尺,犹若闲庭信步,声音淡淡如水:

“前朝的李铭昶下了这赐婚的圣旨而丧命,如果吴小姐实在想要这一纸婚约,便下去寻他即是。”

“扑通!”吴可心听着此话,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猛得直直摔在地上。

她双手趴伏在地上,望着顾恩泽挺立若松、美如墨画的背影,心中又酸又涩,似乎心中有什么难以言明之物正在渐渐消失,不觉悲从中来。

“啪嗒!啪嗒!”她眼角的泪珠无声得落下,顺着面颊低落在青石上。

暗青色的青石板道上晕开了靛青色的水色,从一小团,慢慢变大。

“可心!”吴父一时间面如陈年的锅底,他恨铁不成钢得看了一眼此时双目怔忪无神的吴可心,眼眸闪过焦急。

他垂了垂头,一咬牙,匍匐在地,扯着嗓子痛声呼道:

“皇上,整个京都城都知可心嫁了你,你现在遣可心回吴府,可心闺誉全无,日后谁人敢娶可心,求您三思啊。”

顾恩泽脚步一顿。

他回眸看了怔楞的吴可心,凤眸闪了闪,轻声道:“我会下一纸诏书,澄清此事。”

说罢,他抬步要走。

“皇上!”吴父又一声疾呼。

顾恩泽顿住脚步,眸色有些幽邃闪过不耐,望着吴父不说话。

“吴尚书,适可而止。”一声冷喝,让人如置冰雪之地。

吴父蓦得抬眸,越过众臣子,他看到了漫不经心倚着城墙的东山王李慕,此时李慕正冷眼睨着他。

其他臣子眸中也更多得冲他摇了摇头,或是低声叹气。

吴父瞳孔缩成一团,他脊背颤颤巍巍,双手抵在青石上拳了又握,一遍潮腻,他沉思一瞬,望着面色霜冷的顾恩泽,蓦得头重重抵地。

“咚,咚咚!”

他额头触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抬眸望了一眼顾恩泽又猛得低头,双手紧紧握拳在地上,咬了咬牙高声道:

“皇上,您荣登宝座,将拥后宫佳丽三千人,重在子嗣绵延,可心这孩子是个死心眼,对您痴心一片,您就纳了她,给她一条活路吧。”

他不再说“娶”,而用了“纳”字。

这一字让吴可心蓦得惊回神,她想起了昨日府中和吴父的计划,眸光闪过流光。

她猛得起身,随吴父一般伏跪在地上,以头杵地“咚咚咚”磕头哭泣道:

“顾哥哥,皇上,我不会给香香姐姐论平妻之称、争皇后之位,我歆慕于你,只想服侍您左右,百八十天见您一次,我便心满意足。”

她双目含泪,定定凝视着顾恩泽,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和情深似海。

她双膝跪地,膝行两步,想去抓顾恩泽的衣裳。

顾恩泽不动声色朝后退了半步,吴可心一个踉跄直直摔在顾恩泽的脚边。

吴可心看着眼前纯黑色描金绘祥云龙纹的皂靴,眸色晦涩难明,她连住诡橘的神色,抬起红肿的额头,泪眼婆娑得望着顾恩泽,抽噎道:

“皇上,即便这后宫作个小小的常在,我亦心甘情愿。”

她声音娇若莺啼,一字一哽咽,看着情深似海,眸光真挚又卑微。

她生得娇美,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清纯婉约之美,这般楚楚可怜之姿,着实让现场的众人成了恻隐之心。

“其实,这后宫还真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即是纳了也没什么。”

人群中,有臣子窃窃私语,顾恩泽唇线抿成一抹直直的弧线,下颌线凌厉清晰,蓦得转头朝北方看去。

那位臣子触过顾恩泽锋利如刀的目光,便静若寒蝉,攸得低下了头,缩起了脖子,眼观鼻鼻观嘴,盯着自己的脚面像一只鹌鹑。

顾恩泽凤眸闪过嘲讽,他淡然回身,睨着脚边莹莹带泪的吴可心,启唇冷声道:

“我许不了你情深如许,也给不了你荣华富贵,吴小姐何必自轻自贱。”

“且,佳丽三千那是前朝,我一生只会唯有香香一人。”他声音字字铿锵,目光威严肃穆得从吴可心面颊上略过,略过在场的百十号人。

顾恩泽矜贵清冷的如玉俊颜在日光下熠熠生辉,龙威凛凛,众位臣子不敢直视,皆垂下了头,小心翼翼收敛自己的存在感。

顾恩泽淡淡收回视线,懒得再看吴可心,转身不紧不慢朝前走去。

“顾哥哥!皇上!”

吴可心见顾恩泽走了,忙急声唤道,可惜顾恩泽脚步一步一尺,坚定不移。

明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吴可心唇瓣早已被贝齿咬得血肉模糊,她指甲深深陷在手心中,手心黏腻不堪。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腥甜味,周遭若有若无的打量让人锋芒在背,吴可心头晕晕然,耳朵“嗡嗡嗡”作响。

她感觉所有的大臣都在看她,对她指指点点,她似乎能够想到下了这城楼,午后她便会是京都城茶余饭后的笑话,便会是公子少爷们狎戏取笑的作料。

她本是尚书嫡女,她本是淑妃外甥女,她本被人尊为玉女下凡。

她本可以风风光光下嫁顾恩泽,本可以荣登皇后之位。

而不是如今,如今这般狼狈任人指点。

吴可心心中的傲气让她万不能接受如此,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什么她做了所有的努力还是这般狼狈卑微?

“皇上!”她踉跄着起身,追着顾恩泽的脚步,扯着自己的嗓子呼喊。

让人支离破碎,让人心惊。

顾恩泽身影一顿,后,如常抬步,跨下了最后两个台阶。

“皇上,您若是再走,我今日便撞死在青石上!你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何颜面!”

她拎着裙角,急行两步,望着顾恩泽矜贵挺立的背影歇斯底里得吼。

说罢,她目光盯在身旁巍峨耸立的青石,目光视死如归。

顾恩泽回神,黑黝黝的凤眸如深夜静谧的夜空,幽邃深沉,一望无垠。

吴可心见他看过来,红彤彤的眼眶腾得水汪汪,喃喃轻语:“顾哥哥。”

她湘妃色的唇线紧抿得发白,唇瓣上染着零星殷红色的血色,这句话如诉如泣,千回百转,余音袅袅。

顾恩泽眸色深深,丰神俊朗的面颊上纹丝不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睨了一眼吴可心,启唇慢条斯理道:“吴小姐随意。”

他依旧是优雅从容、矜贵无双的贵公子,落落穆穆如同冰雕雪砌的玉人,无情无欲的修者。

说罢,他转身下了城楼,沿着长长的青石板道,朝着御撵走去。

他还要陪香香用午膳,在此耽搁了太长时间,他怕他的香香会等急。

念及香香,顾恩泽清冷的凤眸闪过暖色和缱绻柔情。

“顾哥哥……”吴可心看着顾恩泽冷漠的背影,咬了咬牙,深呼一口气,大声喊道:“你不要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她侧着身子,便要朝旁边的青石撞去。

“哎哎!别啊!”在顾恩泽身后还未下城楼的大臣,忙抬手惊呼,想要阻挡吴可心。

有人甚至拦在了吴可心的前面,生怕她真得一头撞在了青石上。

“你们让开!让开!”吴可心痛哭着,抽噎着,抬手去推拦着她的大臣,哭哭啼啼道。

见大臣挡在前面,她停下脚步,掩唇哭得似乎喘不过来气,呜呜咽咽道:“顾哥哥不要我了,我的闺誉也毁了,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说罢,她似乎望了今日穿得是锦袍,作出拎着裙角的姿势,闭目朝着青石另一个方向冲去,同时,口中道:

“我不如一死了之,随了顾哥哥的心愿。”

“哎哎,别啊!”大臣见她直直朝着青石冲去,瞬间有些急了,忙跳着脚去拦。

一边,还去撤一旁的吴父,急声劝道:“吴尚书,你快来劝劝你家女儿啊,这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可心说得的。”吴父重重叹了一口气,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眉心拢成一团,盯着吴可心没有阻拦的姿态,又叹了一口气,期期艾艾道:“皇上若是不要可心,日后京都城哪个王公贵子敢娶可心,可心不如顺了皇上的心意。”

他这话,便是将吴可心撞死定论成了顾恩泽的意思。

“顾哥哥。”吴父话音刚落,吴可心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拎着裙角就要朝青石撞去。

“别啊!”

挡在吴可心身前的大臣面色仓皇,又赶紧转身去拉吴可心。

“不许拉。”

一声淡漠的冷斥让大臣愣愣回身。

李慕倚在墙上,神色淡漠慵懒,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启唇道:“吴小姐一心证明自己,你们拉了反倒衬得吴小姐惺惺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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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暴戾将军心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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