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生难得一知己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生难得一知己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官道之上,策马而行的黄庭仰望着天空飞过的大雁,叹道,“青青姐,你说,我若是真的创办了邮局,解了天下异乡人的相思之苦,这世上,是不是也会少了许多愁思之作?如此一来,我岂不是成了文坛的罪人?”

“文坛越璀璨,百姓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赵青青毕竟活了一千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歌功颂德的诗文永远没有抒发愁苦的作品来得震撼人心。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这可是你自己写的,怎么忽然会因为自己成了文坛的罪人而感到羞愧呢?”

“我可不会羞愧,只是觉得可惜。”黄庭笑道,“世上总不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书生,却难得百姓能安居乐业的盛世。如果可能,我宁愿华夏大地千百年只出现歌功颂德之章和华而不实之文,而不是那一篇篇哪怕读来也是触目惊心的文字。”

“云中谁寄锦书来,国家不幸诗家幸……”娄获仔细琢磨之后,为之惊叹,“文采斐然!想不到黄兄弟身为神仙,竟有如此忧国爱民之心,实在不像是无当圣母能教导出来的弟子。”

不愧是魔祖,这就开始试探我了……黄庭眼角微抽:“先生过奖了。先生为了天下万族独当恶人灭三族,所作所为可比我深明大义得多。大道功德的认可,可不是谁都能获得的。”

“我可没有做过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娄获连连摆手,“也就是帮助陈祎灭了山东世族,帮助青丘摆脱罪恶一族,帮助突厥打败回鹘族罢了。若黄兄弟说的是这三族,那倒的确是在下做的。”

“先生智计通玄,实乃我平生仅见。所谓智乱天下,也不过如此了吧。”黄庭面上叹了口气,眼神偷瞄娄获。

娄获一脸谦虚:“智乱天下可不敢当。当初我在天庭断言黄兄弟会参与这天下之争,如今不也和黄先生一起云游蜀地吗?我只能算到有野心有权欲的生灵,对于黄兄弟这种心怀天下却另辟蹊径的独特存在,我却是看不清楚的。”

“野心?权欲?”黄庭失笑,“或许是我们对权力的理解有所不同吧。在大多数人看来,权力,是一种能够支配他人,裁定他人命运的力量,因此能者居之,也多意为能力最强的人才能登上去。我一直觉得这是一种病态的思想。”

“权力,是一种能够影响他人,改变他人命运的力量。能者居之,应该是能够担下这份责任的人才能拥有它。什么责任?利用手中的权力,让自己需要处理的事务朝更好的方向发展。至于好坏的标准,自然应该是民意,也只能是民意。”

“唔……这话说的有些不妥了。”娄获略作思索,摇头质疑,“黄兄弟,百姓所想要的并不一定都是最好的。我明白你这种想法的宗旨是为最多人的利益着想。但讨论一个政策好坏的第一要素永远都不是是否符合百姓的心愿与利益,而是是否利于国家的稳定与发展。国家国家,一个国,却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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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千千万万个家分量更重。”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战争。对百姓来说,战争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一个国家来说,没有足够的军事武装力量,没有在适当的时候亮出武装力量的勇气,注定要成为他国眼中的鱼肉。先帝能获得‘天可汗’的称号,可不是靠爱民如子换来的,而是征战四方杀出来的!”

好一声先帝,李世民听了都直呼无福消受!黄庭虽然很想吐槽,但也被娄获的一番话所吸引,陷入沉思。

“个人利益,百姓利益,国家利益。国为重,民次之,已为轻。这倒是与孟子所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又有所不同了。不过先生说得在理。百姓再重,也是依托于国家来生存的;国若将亡,百姓过得再好也无法否认掌权者的失败。最典型的不就是世家吗?是我之前想得太片面了。”黄庭抱拳,微微躬身。

对于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的大能,他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去学习的。他有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并不代表就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智慧。每一个能够在大劫之中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存在,无论武力还是智力,无不是当世顶尖。有许多东西,都是自己这个半吊子愤青需要去学习的。

“黄兄弟这可折煞在下了。我哪敢和亚圣相比?”娄获摆摆手,“我只是见识过世家之祸,才会产生国大于家这样的想法。孟子身处东周,彼时哪有世家之说?自然会觉得百姓最重。同一个问题,时代不同,条件不同,正确答案自然也不会完全相同。黄兄弟聪慧过人,想来应该听得懂在下的意思。”

黄庭点头。道理很简单,马列主义是没错的,但在天朝并不完全适用。就像是一道数学题,参考答案只适用于例题,标准答案才适用于你所要解答的问题。

“与君一席话,使我受益匪浅。”黄庭感慨,“能够遇到娄先生,是我的福分。”

这倒不是黄庭尬吹。他和骊山圣母虽然知根知底,但后者毕竟有自己的立场——截教。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总是绕不开截教的利益和众生的利益——两者的矛盾也是两人矛盾的来源。尽管当初在骊山吵架只是两人一场默契的演戏配合,但又有多少真心话是借着玩笑与演戏说出口的呢?至少在找到解决这个矛盾的办法之前,黄庭是不敢再生出什么骑师蠛祖的想法的……

但罗睺又不同了。重塑肉身的他,如今已经彻底摆脱了残魂形态,成为了一个完全自由的个体。又因为他最活跃的年代和如今相处甚远,他几乎算得上是了无牵挂,看问题也基本都是从最客观的角度出发,这一点最是难得。也最让黄庭感到欣喜。毕竟自己哪怕在截教势力长大,可骨子……灵魂深处还是一枚社会主义好青年,民主这两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字,和与这个时代大相径庭的三观,让他一直有一种寂寥的感觉。如今终于能找到一个人畅聊一番,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慰藉的呢?

“哪里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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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获脸上含笑,“与黄兄弟一番交谈,也让在下获益良多,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知己吧。”

“好一个知己!”黄庭也笑,“人生难得一知己。今日相谈甚欢,当浮一大白,正好前方便是一城池,不如我们加快脚程,去城中寻个酒馆,痛饮一番,如何?”

“那黄兄弟可要小心了。”娄获笑道,“论酒量,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今朝一饮只为畅怀,比酒量就落了下乘了。”黄庭摇头,“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不外如是。”

娄获一愣,随后抚掌而笑:“是我失言,该罚!等会儿到了酒馆,我先自罚三杯!”

“好!是你说的!待会儿可别赖账!”

“放心,一定不会……”

两人骑着马越走越快,突出一个旁若无人。

长耳兔策马跟在后面,一脸无奈地看向赵青青:“赵姑娘。黄庭他平时就这么大条的吗?”

“没有吧。”赵青青也是面露苦色,他也没见过黄庭如此兴奋的时候啊,就连在温泉宫那时候也……

她甩了甩微微发烫的脸颊,语气有些不自然:“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兴奋,这么忘我呢。看来他和罗睺聊得真的很投机。”

“所以说这才是最糟糕的事啊!”长耳兔神情急切,“罗睺是什么人?鸿钧的大敌,魔族的始祖,说他是史上最大的魔头也不为过。黄庭与他很合得来,那说明什么?说明两人的道十分相似,甚至相合!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赵青青略一沉吟,瞬间脸色大变。

长耳兔再叹了口气:“玄门与佛门,截教阐教与人教,说起来都是脱胎于六位圣人,而六位圣人除了女娲,又都是鸿钧天道的弟子。我们再怎么争,那也顶多是窝里斗。可若是和罗睺扯上关系,黄庭必将为此方天道所不容。这可是关乎他性命的大事!”

“啊?”赵青青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定光欢喜佛会当着文殊普贤的面这么说,他就不怕这两人产生情绪吗?

“你这是什么反应?”长耳兔也瞪大眼睛满脸讶异,“怎么,你不是这么想的?那你脸色这么差是为了什么?”

“这个嘛……”赵青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以为欢喜佛您的意思是。黄庭弟弟和罗睺一见如故,会不会干脆改投他的门下,不认圣母这个师父了呢?这样我……我们这些弟子岂不是会落入两难的境地?”

敢情你是怕以后见不到他?长耳兔被气笑了。我现在在和你探讨黄庭今后的道,你却在纠结这种问题?这赵青青是真傻还是假傻?别的不说,如果黄庭真和骊山圣母闹翻了,后者会允许他带着青萍剑走出山门?黄庭要是真的有改换门庭的心思,还能整天和你们厮混在一起?

偏偏有些话他出于立场不好说,赵青青又不开窍,只能看着黄庭和罗睺相谈甚欢干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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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洪荒大唐搞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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