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熟悉又奇怪的感觉
高永夏这个人有独属于他自己的傲气,现在学棋的环境已经比云山月那个时候学棋要好的太多了,网络围棋的兴起,带动着业余棋手们,随着转播各大比赛,顶级棋手们的棋谱也不再是只能在在杂志上窥探到的一星半点。
毕竟就算是云山月,她有的时候都会披着马甲去下下网络围棋,但高永夏这个人完全不一样,他是根本不去下网络围棋的,之前听他围甲同队的队友说,高永夏如果在空闲的时候会拿着笔记本在那追剧,完全不会去下网络围棋,这就导致着,他所流传出来的棋谱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少之又少。
即使说他已经在正式比赛当中拿到了400胜,现在正在往500胜冲击,可流传出来的棋谱不到70局,这其中还包含了他输的棋。
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实力才变得如此虚无缥缈。
云山月认真的观察着棋局的走向,而高永夏则是斜靠在那里,手搭上棋筒在那里无声的敲着。
宇宙流的布局看起来异常的有些艰难,云山月皱着眉头心里几乎是打定了高永夏跟那位李秀谨三段一定有些故事,要不然高永夏怎么一上来就下了死手了呢。
“差不多得了,投子认输吧,这局棋你无力回天了。”仅仅67手棋,高永夏就靠在那里没好气的让云山月投子认输。
“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云山月拽了一下自己头发,棋盘上才只有67手棋,可下的地方太多了,能翻盘的地方也太多了,她仔细思考着,中腹开花的可能性,忽然间她的目光汇集到了一个位置上,那里是一片黑棋的孤棋,如果把这片棋强杀掉的话,造成了棋局的大转换,那么至少能把局势掰回到五五开的地步。
“我下别的或许会异想天开,但是我下围棋肯定不会。”高永夏坐在那里,有些困倦的眯了一下眼睛,也没说不让云山月在那继续下,只是云山月在那下一手棋,他就跟着应了一手棋。
棋盘上的几乎满盘都是双方的弃子甚至是半死不活的大龙,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到了必须要强杀才能活棋的地步了。
高永夏就那么坐在那里,把手搭在了下巴上,很认真的在看着棋局。
第178手,双方的棋子在棋盘上的规模已经很清晰的被划分出来了,差距也就在半目之间。
这局棋给云山月的感觉很不一样,可她完全有些茫然不知道从哪来看是不一样的,有一种很熟悉,但却很陌生的样子。
她跟高永夏满打满算一共下了能有10盘棋的样子,她就赢过两次,而这局棋……
没有棋钟也不需要计时,云山月几乎是肆无忌惮的陷入了长考之间,然而她并没有计算接下来应该下哪,而是在想自己为什么有那么特殊的一种感觉。
她抬头看向高永夏,此时高永夏正低着头,噙着一抹有些恶劣的笑容看着棋盘。
是了,她想起来了,为什么会感觉到这局棋这么熟悉,却又陌生了,她想起第一次对上高永夏时候的样子了。
刚开始高永夏也是这样,是她坚持下到收官的,但是在点目的过程当中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后很多。
赛后复盘的时候,高鉴良告诉云山月,造成这样的情况,是高永夏刻意为之,要不然以高永夏的实力他就可以结束战斗。
她一下子就懂了,开始认认真真的看向棋盘,此时黑棋的高永夏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棋盘的位置,少量白棋的孤子被包围了进去,而在白棋的控制范围当中,尤其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可供选择的打劫地方有很多,在打劫的互相转换当中如果没有先手那么这盘棋必输无疑。
怎么样才能获得先手,脱先吗?
可这种情况一旦脱先,高永夏很直接的就会把白棋的地方一点点的吞噬干净,这哪是僵尸流啊,这分明就是在铺地板。
很快云山月的手夹起了一颗白子,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十五之三的位置上,是的她脱先了,其实她是这么想的,反正这局棋都已经注定要输了,那么结果很明显就是要么输一两目,要么中盘负,也就这两种选择。
高永夏低声的‘嗯’了一下,有些诧异的抬眸盯着云山月。
他这个人有一个习惯,下棋的时候会看向对弈者,但是他不喜欢抬头去看,至于是为什么也只要他自己知道,并且他抬眸的时候会有些像鹰样的盯着对方,眼神当中就已经包含了杀气。
高永夏细细的思考了一下,夹起一颗棋子直接下在了白棋的腹地当中,那是试应手,就是为了看云山月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松了一口气,拿起一颗白子就想要做一个冲断,可还没等白子落在棋盘之上,她就幡然醒悟,高永夏的这手棋哪是什么试应手。
他分明是想联系起自己的孤子直接冲回大本营。
云山月下意识的将还没有放置在棋盘上的白子扣在掌心之中,仔细的琢磨的一下,跟着在旁边应了一颗。
随后,高永夏直接下出了一步云山月不得不应的一手命令手。
“啧,下手真狠。”朴昌赫轻声的说着,他都有些不忍心在看下去了,高永夏的命令手一出,可以说就已经结束了整个棋局了。
因为必须的应了那一手,如果不应高永夏的孤子被联系起来,做成了活棋,那么白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只差一两目了,那简直就是中腹开花三十目了。
很快云山月投子认输,靠在那里,她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是从哪里落后的。
难道说男棋手和女棋手之间的差距本身就是这么大吗?
“愣什么呢?”高永夏敲了一下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不复盘吗?”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落后的?”云山月深吸了一口气将棋子收回来。
高永夏十分耐心的跟云山月几乎是一步一步的复盘,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单凭落子,云山月就已经有些明白自己是从开始落后的了。
复盘之后,高永夏就消失不见了,朴昌赫他家离棋院很近,虽然还没有走,他就坐在旁边颇有些惊叹的说:“很少看见他那么有耐心的一步一步复盘啊。”
“很少吗?”云山月靠在那里,输了一局棋让她心里颇为不痛快。
朴昌赫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也不是很少,往常他有耐心,平常心下棋还真的就是世界比赛上和对小孩的指导棋上。”
“指导棋?”云山月一个激灵,她猛然坐起来说,“他还下过指导棋?”
“嗨,这事多正常。”朴昌赫摆了摆手,“不过高永夏很喜欢小孩,他没有耐心跟大人下棋,但是挺有耐心跟小孩下棋的。”
“真奇怪啊。”
云山月从来没有听说过,毕竟在整个职业棋手眼里高永夏代表着高超的棋艺,轻狂的性格,不羁的长相,谁还能想到,高永夏竟然还有这一面。
他喜欢小孩子???
真是真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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