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求医问药
吴家栋与民营企业代表们的座谈会进行了半个多小时,12点半的时候温晓宇低声催促说:“首长,我家的饭可是做好了,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下午接着谈。”
吴家栋看了看台下那些欲言又止的面孔说:“各位也都饿着肚子,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回头你们把想说的话写下来,交给温市长,我回去一定认真地看。”
诸位民企老板尽管不甘,但也懂得见好就收。
前排有几个人说:“谢谢首长。”
“请首长保重身体。”
“首长辛苦啦!”
......
吴家栋来到南陈村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一点钟了。
载着吴家栋中巴车跟着温晓宇的引导车,一直开到东华名苑最里边的独栋别墅才停下来。
吴家栋下车后便问:“这是你家吗?”
温晓宇笑着说:“是陈立东的家,他走了这栋房子被我二爷爷和几个老兄弟霸占了,这里算是......养老院吧。”
吴家栋这才哈哈笑着说:“是我想偏了。其实以罗浩的身家,你们住别墅也是没问题的。”
温晓宇赶紧说:“首长,您这是关心我,怕我腐败。我家就在那栋,喏,601栋,是个三室两厅的房子。
但是我和罗浩整天外边跑,没人看孩子,就只能来我爷爷这里蹭饭。”
吴家栋这才放下心来,说了句“走吧,别让安老久等。”
他与安老爷子也算老同事,安老爷子任部长那会儿,他是
另一个部的副部长。
两人多年未曾谋面,见面后有些激动,一番叙旧后,开始进入餐桌用餐。
饭菜都是老爷子平时吃的家常便饭,没有特意安排。
桌子上只有王庆来和温晓宇陪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家栋说明了来意:“安部长,我这次来是向您讨教的。”
安老颤巍巍端起酒杯和吴家栋的杯子碰了碰:“你客气喽,我退下来二十多年,早就老糊涂了。”
吴家栋喝掉杯中酒说:“您就不要推搪了,我前些天还在看您写的报告,对我启发很大呢。”
安老爷子老脸一红说:“我是被你们抓了劳工,当初是派到这里搞调研,结果呢弄个里外不是人。
你们觉着我的情报不准,有些信息没报上去。
人家小陈呢,还以为我屁事不管,就是个两面派。”
老爷子的话有些重,不过他确实积攒了一肚子怨气,正好借着引子发泄出来。
安老爷子来南陈村,确实被授意‘帮东华把把方向’,有着特派员性质。
当年住到南陈村时,安老爷子也真的把东华调查了个底儿掉,然后还写了一本厚厚的“奏折”。
自那以后,这样的“奏折”老爷子每年都写,有时汇报东华取得的成果,有时反映东华遇到的问题。
为什么东华最初几年发展一帆风顺,这里边真的有老爷子的功劳。
当然,东华这些年在老爷子的监督下一直照章纳税、规范用工,从来不踩红线
,为国家和地方经济作出了巨大贡献。
理论上东华是安老爷子罩着的,老爷子就是东华的保护伞,如果东华出了问题,那就说明安老爷子没管好。
结果,去年出了一场闹剧,沪市来人把康复中心拆了。
那段时间,安老就康复中心和赋能酒的问题几次大发雷霆。
他平时只吸烟、不饮酒,当年在燕京设家宴招待陈立东也只是沾了沾嘴唇。
不过自从有了赋能酒后,老爷子每天都要喝二两,自从喝了赋能酒后真的是腰不痛了、腿不疼了,身子骨硬朗许多。
经他的手,赋能酒送给了好多老战友、老同事,没想到沪市那边翻了车竟然栽赃说喝死了人,这能不急?
最后的结果让沪市那些人被啪啪打脸,自己这边扬眉吐气。
没成想,又来一波投毒的。
吴利仁和肖华逃到境外,胡必坦也跑回了袋鼠国,蔺永刚也没抓住,史密斯当了污点证人,霍奇森消失无踪。
最后,只是保钢和宝山区撤换了一批干部,没人被追究法律责任,始作俑者的力拓公司依旧在华夏经营。
这样的结果,作为受害一方当然不满意。
事情发生在安老爷子身边,他一直坚持:这事儿没完。
这半年多,他没写过一份“奏折”,怨气可谓冲天。
所以顺着吴家栋的话,老爷子先发了一通火。
温晓宇赶紧打圆场:“爷爷,事情都过去了,您别生气了。”
这句话更勾起了老人家的心
头火:“过去了?怎么就过去了呢?到底是谁给那些人撑腰,敢这么无法无天?”
吴家栋尴尬不已,连忙一边举杯自罚,一边解释说:“哎呦安部长、安主任,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让一些人逍遥法外,不过您说的幕后黑手已经挖出来了,很快就会有他的消息。”
“是保钢的人吗?”安老爷子追问了一句。
吴家栋叹口气说:“保钢被筛过了几次,结论是,涉事的人就是肖华自己。
因为这件事,保钢的吴淑华同志已经辞去了总经理职务,由邢玉江同志接任。
肖华跑了,但我们抓住了他的儿子肖青,通过肖青的供述,目前已经查明,肖华在担任保钢副总经理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相关单位和个人谋取利益,本人或通过肖青收受他人给予的财物700多万元。
通过肖青,我们还追查到了沪市那位的秘书,他打着领导的旗号,在涉及康复中心的问题上,给有关部门打过招呼。
小陈在沪市滞留那一晚,也是他给机场打的电话。
现在还没抓人,也是在外围调查,争取锁定更多证据,万一我们动了秘书,沪市那位出手阻拦,怕是会鸡飞蛋打。”
安老爷子叹口气说:“但愿只是下边的人胡作非为。家栋同志,说说你想问的问题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吴家栋放下筷子,思考了一阵才说:“安主任,我现在有几个顾虑,不
知道下步怎么落子。
一是国家经济增长迅速,但是高度依赖国际市场,外贸依存度从改革开放初的百分之9点多,已经到了目前的一半以上。
第二是长期以来,我们的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不足,缺乏核心技术、缺乏自主知识产权,更多依靠廉价劳动力的比较优势、依靠资源能源的大量投入来赚取国际产业链低端的微薄利润,国外说我们是‘世界工厂’,可是掩不住我们90%的出口商品都是贴牌产品的尴尬。
第三是关于国企改革的。我们多数国企改制,推行的是管理层收购模式。
但是去年以来有人评价说,这种模式就是变相将企业私有化,把国有资产贱卖给了管理层。
有人还质问,为什么不是全体员工都有参与权收购,非要管理权收购。
有人举了康达纸业的例子,证明全体员工参与股权收购是可行的。
还有人拿东华做典型,说东华搞的全员股改才是走共同富裕的路子。
现在经济界的纷争和社会舆论上,对立情绪很重,矛盾很大。
一些国有企业改制后的问题也集中显现出来,许多企业大批国企职工被安排下岗,下岗职工的生活难以保障,反对浪潮更大。”
安老爷子听了之后很久没有出声,这三个问题可真是大问题!
他退休后曾经担任过国家体改委顾问,还筹建了华夏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担任过三届会长,承担着为改革建
言献策的智囊角色。
但是吴家栋提出的三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
老爷子沉默良久,最后决定说两句:
“我们的方向没有错,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经济的快速发展。
如果当初没有打开国门,我们甚至不知道落后在哪里。
我被放出来后去了欧洲,看到人家的工厂、城市才知道我们有多么落后。
放那么多国外企业进来也是必须的,他们来华夏办厂子也直接培训了我们的工人,让我们看到了什么叫先进技术。
我们用20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从落后的农业经济体到现代工业经济体的转型,这是十分不容易的,所以说改革开放的方向没有变。
不过,既然出了问题,就说明我们的一些手段没有用对。”
吴家栋赶紧说:“安部长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