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翻盘

第 137 章 翻盘

金三角丛林昼夜温差较大,入夜的林子里还带着风,与白天闷热的气候不一样的是,晚间的温度下降反而让人感到舒适,拂面的夜风让人昏昏欲睡。

一处临时营地,一伙佣兵在篝火边说说笑笑着吃完了简单的晚餐,他们脸上带着疲惫,但精神放松,酒足饭饱,地上的空罐头被他们随意往踢进火堆。

就着边上一条小溪随便洗漱后,一个个伸着懒腰进了帐篷,帐篷短暂的笑闹了一阵,但很快,舒适的温度就让他们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就陷入沉睡。

陆裕一行十人静静伏在帐篷的四周。

谨慎起见,每个人与帐篷的间距都有20米,这么远的距离,又是夜晚这样的环境,其实对于伏击并不利。

不过这是陆裕的命令,一行人虽然疑惑也依旧照做,等陆裕一扬手,一个个精神一振,蓄势待发。

陆裕悄然滑下了藏身的大树,离那群佣兵进帐篷休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30分钟,这个时间足够让人进入轻睡眠状态,现在动手是最合适的时间,且由于他们是单人守夜,在无人聊天的情况下,守夜的佣兵靠树仰头,嘴半张着,俨然已经进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丛林里只有篝火燃烧时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太静了,这么静的从林,随便弄出点声响都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

陆裕愈发谨慎,他眯着眼,顺手按下跃跃欲试要冲出去的老五,整个人犹如一条蛇一般绕着这处营地游走,冷峻的脸色带上了兴味。

这处临时营地没有驻扎选择一个空旷的地方,不知道时什么原因,这群佣兵用帐篷扫平了这处低矮的灌木强行在这里扎营,在旺盛的灌木丛里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陆裕堪堪在这片灌木前停下,蹲下身,长指小心的在灌木丛里摸索,片刻功夫,两指便夹着一个褐色的圆球状的东西探了出来。

盯着这古怪的东西,陆裕紧拧着的眉头反而松开,他将东西扔进空间后,顺着灌木丛一圈仔细又找出了十数个这样的圆球,确定没有遗漏后这才起身比了个手势。

攀在树上的老九点点头,他的视力不逊于陆裕多少,黑暗对他的行动造成不了多少阻隔,陆裕攻击的手势一作出,下一刻,高速旋转的子弹自架起的FN30-11狙击□□里射出,以雷霆之势射进守夜人的前额贯穿脑干部位,几乎是瞬间便切断了所有的生命的痕迹。

他的眉心爆开一朵漂亮的血花,在黑夜里一闪而逝。

于此同时,陆裕接住了悄然接住了滑落的尸体,黑夜里,依旧没发出一点声响,只是随着他的动作,灌木丛埋伏已久的队员们翻身而起,一个个身手矫健的扑向了帐篷。

老九神色平静的继续潜伏的树上,这个方位,帐篷里的人哪怕察觉到什么也无法跑出他的射程。

林间,只有刀锋反射出锋锐的亮光,冰冷残忍。

五分钟以后,这座简单的营地彻底陷入了沉睡,没有呼吸声,没有人气,只有一丝血腥味在林子里若有似无的飘荡,很快,连轻微的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此时,陆裕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光,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在夜色里带着五官也冷峻起来,他侧着脸,唇线绷直,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汹涌成波,明亮的月色照进却无法融入反而被更深沉的拖拽了进去。

血液从来就无法让人平静,它只会激发出骨子里更深层里的杀意。

很快,陆裕回过神,随着前进的队伍在黑夜中疾行。

第一个目标死亡。

而下一个目标,距离他们不到一公里。

但这次,任务的困难程度有所升级,苍狼这个佣兵团人数不多,但为首者苍闻带队很有一手,他不缺手段,经验老练,年纪虽然偏大但身手没落下,不论哪方面都是个老道的猎手。

就像是如今这种情况下,陆裕已经是瓮中之鳖,他依旧非常谨慎,在外围最容易突破的地方设置了两道防线,不仅如此,留下守夜的两个人也非常警觉,任何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扫了过去。

这一次,陆裕让他们埋伏在三十米开外。

而他,依旧如幽灵一般,军靴踏在遍地枯以后烂叶的林间未发出任何声响,逐渐接近了营地周围。

没有贸然接近,他必须破坏外围的这两道警报,金铃丝和木葡萄。

金铃丝顾名思义,是一种缠在丝线上的铃铛,这种东西绑在离地不远的树干上,在夜晚,只要有人或畜不小心触碰,铃声马上会将所有人惊醒。而木葡萄则是一种幼儿拳头大小的果实,新鲜果实呈绿色,内里中空只有一个果核能在里面摇来摇去,这种果实一旦被人踩碎就会发出声音,尤其果实被用特殊的办法晒干以后,果实破裂后能发出尖锐的声响,在夜晚用作警报再合适不过。

陆裕之前从灌木丛里拿出来的就是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大意起来确能要了人的命,这些手段他了如指掌,虽然有些费时间,但这两种东西解决起来并不困难。

解决完障碍物,陆裕很快爬上树,在距离老九不远处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此刻,老九紧拧着眉头。苍闻很谨慎,他并没有因为陆裕被围困就像上一支佣兵团一样松懈下来,他跟陆裕交手多次,对他了解的比其他人要多得多,起初他还觉得棋逢对手,但慢慢的因为他体力跟不上,对陆裕的欣赏变慢慢转化成了一种恐惧。

尤其在这种敌对情况下,他的不安并没有因为处于优势而减少分毫,所以他的布防没有半点放松,守夜的两人被他叮嘱过因为丝毫不敢大意。

这直接导致了老九战术的失败,哪怕他的速度再快枪法再准,两发子弹射出也难免出现间隔,尤其在这两人高度警觉的情况下,如果无法做到让他们同时死亡,只要一人发现同伴不对劲就会马上开口示警,那时就意味着他们暗杀的计划彻底失败。

随之而来的,依旧是接应路上猛烈的枪火。

老九打算放弃,他压低声音和陆裕商量,“队长,不如我们先放过这里从其他佣兵团下手,得手的机会要高很多。”

陆裕紧盯着那两个警惕的不时走动巡查的守夜人,摇头,“不,那样只是在浪费时间,我们无法保证下一个佣兵团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行动,一旦惊动他们,接下来所有的佣兵团我们都没有办法下手。”老九皱眉,他不明白陆裕为什么还要坚持。

陆裕没有接话,他的眼神盯着空地上其中一个守夜人,半晌,轻声问,“左边那个,能做到和刚才那一枪一样吗?”

“能。”老九毫不犹豫的点头,摸了摸枪,一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里快速掠过。

“好。”陆裕身体压低,手中的□□枪放回腰间,慢慢地从背后拿出了一把狙击□□,轻微的上膛声过后,他看了老九一眼,说话声很低,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数到三,你左我右,同时开枪。”

“一。”

老九心中一惊,来不及再问什么,收回了视线,迅速集中精神里。

“二。”

两支枪口同时瞄准。

“三。”

话音落下,两发子弹同时激射,这么近的距离,带着无法躲避的破风声迅速逼近,在人类无法反应的时间里迅速射穿眉心,几乎是同时,两发子弹带着毁灭的力量将脑干绞损,这一切来的太快,再往下看时,守夜的两人停止了一切动作,在无声无息间,空地下只剩下两具尸体。

树上,陆裕拍拍仍处于震惊中的老九,见他回过神,这才迅速的收枪滑下树。

他的枪法当然也是林老头教的,如果论专业的狙击水平他要比老九差的太多,不过这里并不需要什么太高的技术,林老头曾经告诫过,如果用一发子弹就想要做到让敌人瞬间毙命,那么,子弹的瞄准点只有脑干部位,只有这里才能让人无法作出任何动作瞬间死亡。

哪怕是精准命中心脏,人的反应能力也会持续三到七秒,只有脑干瞬间致死,它的命中是每一个狙击手的必修课。

普通军人的瞄准点通常在心脏部位,只有狙击手会特意击中脑干。

也就是所谓的一枪爆头。

然而想要做到这点却太难,头部的目标很小,处于移动状态时命中难度会更高,因而狙击手的选拔难度要比其他兵种高出数倍。

苍闻考虑过被人晚间偷袭的情况,他特意安排两名佣兵守夜已经足够谨慎,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偷袭的队伍里会同时出现两名狙击手般的存在,想要同时击中两个移动中的目标,做到一击绝杀,这实在太难。

失去了守夜的营地在黑夜中就像是聋子瞎子,有耳力惊人的刚察觉到不对劲却已经晚了,在他们手摸上枪正要翻身而起之时,一双爽冰冷的手掐住了他们的脖颈,带着无法反抗的力道扭转了180度。

“咔”的一声,颈骨断裂,男人脱力面朝下倒,而他的身体却诡异的朝上。

不到五分钟,整个营地便成为了死地。

陆裕只留下了一个活口,就是那个击中十一手中地雷的男人,早在几个小时前,这个男人还在和平堡里对着陆裕露出挑衅的笑容,用手势比出抹脖的动作嚣张至极。

而现在,解决完守夜人后陆裕第一时间冲进了他的帐篷,将人制服后的第一时间陆裕没有杀他,他封上他的嘴,耐心的将男人所有的关节卸掉,再用尖刀一点点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他甚至特意去绕了一段路,把手脚尽废的男人丢人了一片沼泽,看着他表情狰狞地在泥沼里求生不得,深陷,却无法脱出。

届时,闻着血腥味而来的虫蚁会让他在清醒的状态下亲眼看见自己的血肉被一点点啃噬。

不是没有人阻拦过他,老七不太同意,毕竟虐杀太过惨无人道。

但陆裕只是笑了笑,在他要阻拦时,狠狠将人贯在泥地里,精瘦结实的胳膊横亘在他的喉咙上,只要稍稍用力,那股蛮横的力道就会冲破腕上那层薄薄的皮肉在瞬间要了他的命。

——他真的敢下手!

那时,狠辣阴煞的眼神里传递给老七这个清晰的认知。

他忍不住心惊。

却在下一刻,陆裕伸手又将他拉起来,对着紧张围过来的一行人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只是一双狭长冷厉的双眼依旧盯着老七,意味深长。“你们做你们的菩萨,我做我的刽子手。我们,还是互不干预的好。”

就像苍闻帐篷里那个被老七仅仅是被打晕的女人,陆裕不会去插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尺度。

十一已经废了,没有手臂,腿脚又不便,就算这次平安回去也只能选择退伍,上面给的补助再多又有什么用,人群里异样的眼光,亲人的痛心,内心的绝望,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颓废下去。

只要一想到这些,陆裕就无法遏制心中的杀念。

“队长,时间紧,我们该走了。”

凝滞的气氛里,老二提醒了一声,所有人之中,他的年纪最大,这支临时队伍虽然有一部分人最近才组成的,但他自战场上拼出来的战功让他自有几分威信,综合能力方面,他要比这支队伍里所有人更加出色,要做领导者可能少了几分魄力,但有他在,队伍里相当于多了一份润滑剂。

海拔高达三千米的山区,在夜间,山脚和山腰的气温反差相当之大,陆裕环视四周,从他们立足的地形和气温升降判断,离天亮最多只剩下四个小时。

正事重要,陆裕轻笑一声,舌尖舔过牙槽,他不再说话,姿态放松的靠在一株老树上,低着头,盯着掌心里一片漂亮的树叶。

短暂的休整一番,一行人披着干燥的夜风赶往下一个狙杀点。

……

同一时间。

奔腾不息的萨尔温江流经缅甸带来了充沛水源的同时孕育了两岸的生命与文明,从18世纪开始,利益的纷争让这条长江染上了浓重的血腥,许多华国人都知道鸦片战争,但很少有人知道,鸦片战争后,清王朝在英夷武力的胁迫下签订了屈辱的《华英会议缅甸条约》,将云南南部几县割让给英夷,承认英夷在缅甸取得地一切权利。

由此,英夷全面取得了金三角的控制权,开始在当地全面种植罂/粟。

被割让地区的知县曾经奋力起义过,他们憎恶鸦/片,长达6年的战线拉扯让英夷束手无策,但最后由于英夷几度对软弱的清政府施压,“抗英蓝旗军”遭到了两面围剿,在外有强敌,内无应援的情况下,五千精英蓝旗军弹尽粮绝,血染萨尔温江。

听当地人说,有半个月,萨尔温江流淌的江水都是红色。

这片土地,埋葬了数以千计的华国军魂。

而几十年后的今天,秦松之面对着萨尔温江轻叹了口气,昼夜不停的赶路让他面上难掩疲惫。

他的对面,是曾经隶属于某国某民党在云南地区的第八军的现任领导者,49年战败后,这支军队没有退路不得已进入了现在金三角地区,与原来的抗日远征残部合并成了第三师。

此刻,随着他的叹息声,这位领导者面色从容,不怒自威。

而事实上,秦松之联络上门的时候,这位领导这也很是惊讶,算起来,他们扎根在这片土地已经快三十年,这几十年间,第三师遭受了不少波折,因为“非法在他国领土驻军”他们被多次上诉到联合国,这期间,他们遭受驱逐,却因为种种原因只有少部分人回到了国内,绝大部份人保留了军事力量留下来避免围剿。

只剩残部的第三师并不软弱,他们经历了动荡的土地革命,八年的抗战烽火,哪怕在超出他们数倍泰军的进攻下依旧游刃有余,连战连剩,几次下来,泰国ZF明白了他们不是第三师的对手,转变了策略。

秦松之回想起这支军队的波折,叹息过后脸上带上了恭敬之色,“家父让我代为转达他的谢意,当年伯父能够归国全都仰仗于您,我们很感激您当年的帮助。”

“不必,那些都是我欠下的。”他对面的老者摇头,苍老的面庞上却依旧有着鹰般锐利的双眼,他厌烦那些无意义的寒暄,直截了当道,“说吧,你过来是因为什么?”

“我想请您出手找出三个人。”

老者没说话,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个俊美的年轻人,从他身上,他一点也看不出来昔日战友的影子,那些怀念自然也了无踪影。

所以他的拒绝没有丝毫停滞,“年轻人,第三师能在这里活下来并不容易,几十年前,我们为了换取一块山头的栖身之地成为雇佣军为了别国入出生入死,这是第三师的屈辱,事到如今,我们只想过安稳的日子,第三师不愿意节外生枝。”

当年残酷的历史背景让这支军队无法归国,他们身处异国他乡成为了没娘的孩子,泰国ZF看中了他们的实力,以一块山头的居所为条件雇佣他们围剿当时的泰共游击队,他们这才有了喘息之地。

可金三角的局势实在太过混乱,大大小小数战后第三师只剩下残部,他们几次与国内交涉均不了了之,迫于当时的局势,这支军队最后撤退泰国在金三角的清莱府,70年代,出于某种考虑,泰国皇室亲自出面招安,将残部两千多人加入泰籍,自此,这个在金三角地区创造了神话的某国某民党军队,就此消散。

时至今年,那些残部大多已到花甲之年,他们半生颠沛,好容易过上安稳日子却已半截入土,对于老者而言,利益如同浮云,他和部下都不想再折腾了。

何况,他隐隐猜到了秦松之的来意,多年的战斗意识和政治立场让他明白,一旦答应,后续会惹来不尽的麻烦。

而这话一出就也让秦松之清醒的意识到,几十年前,这片地曾经属于清朝,立足着华人。而在几十年后,这个地区已经属于他国,曾经的华人早已转换了国籍,他们不再是同胞,立场不再一致,他的要求对老者而言不再是利益共同,而是麻烦。

他们早已对立。

秦松之略做沉吟,虽然遗憾,但老者的拒绝他其实并不意外,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提出了一个不可能会被答应的要求,只是没想到会被拒绝的如此干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这时他将条件再放宽一点,条件就不会显得让人难以接受。

秦松之姿态放的更低,“那么,老先生能否指个明路,我初来乍到此地,还希望能够寻求能人的帮助。”

这么饶舌头一句话,翻译过来无非就是:你不想帮我算了,你给我找几个人过来,我自己干。

老者眼皮子一撩,这一点对他而言确实不算什么问题,他帮了这么忙,当年欠下的人情就算是还了,当下应的爽快,“这点你放心,明天一早,你要的人就会过来。”

秦松之感激一笑,他正要再客套几句,老者已经挥了挥手,叹息道,“老了,站上一会就觉得累。”

秦松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识趣地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您早点回去休息,路上小心。”

老者淡淡点头,不过他并没有离开,依旧在原地站立注视着脚下,在夜晚里,山林间只有萨尔温江汹涌的波涛冲击峭壁的声音,一浪一浪,滔滔不绝。这是自然的力量,人力无法改变,就像有些事情天注定,想要翻盘,就算搭上性命也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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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筑美人[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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