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医院
树影婆娑,清脆的鸟啼断断续续的顺着窗户缝隙混着阳光飘寂静的病房里。
脖子处缠绕着绑带的姚介明脸色格外苍白,凹陷的眼睛周围黑了一圈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两拳,奄奄一息的躺在雪白色的病床上。消瘦的样子就像一具干尸。
赵乾明和张宇宁站在医生护士的身后,等待着医生开口。
赵乾明盯着姚介明笨重的脖子看了好一会忍不住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白大褂中年医生合上记录册,扶了一下眼镜,交代好护士后,把他们引到门外。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才回答他的问题,“无法确定,上次是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
“上次?”赵乾明突然想起来姚介明看过心理医生,他急切的问,“能确定他的精神问题吗?”
张宇宁一头雾水看着赵乾明对他提出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曾经对赵乾明进行了精神鉴定,鉴定结果证明姚介明并没有精神问题。这些都已经存在档案里。他不应该没有看见才对呀。
“当然可以,但是要等他醒来,情绪稳定下来才行。”
“姚介明一直是您负责吗?”
“对。”
医生把他们请进办公室,脱掉了白大褂,换上灰色西装外套,坐下来,把手搭在桌面上,笑了一下,看着他们,“真不巧,现在是下班时间。。”
张宇宁抱歉一笑,双手紧握,“您有时间吗?我们想请您喝杯茶?”
他嘿嘿一笑,露出大白牙,“喝茶就不必了,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问吧。但我想我能告诉你们的也不多。两位先请坐。”
“谢谢。”张宇宁笑着点头,帮赵乾明把椅子拉开,请他坐下。不禁松了一口气,终于帮上点忙了。
赵乾明点头道谢又对医生笑着说:“谢谢您。”
“客气了。警民一家亲嘛。”
医生面带微笑,等着他们。
赵乾明咧嘴一笑后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姚介明是什么情况?麻烦您给我们大致讲一下。”
“姚介明没什么病,依我看就是压力过大,导致心理上有些问题。”
赵乾明对姚介明脖子上的伤耿耿于怀,“他的脖子是怎么回事?”
“自残。人的抵抗能力是有限的,一旦所承受能力达到极限而某方面危害还在持续,那么就会产生各种人本身意识不到的反抗形式。譬如新人格的形成或者自虐倾向,产生幻觉等等。”
张宇宁认真的在卡片大小的笔记本上记录着她认为很重要的信息。
“姚介明是最近才进医院的吗?”
“不,半年前他就因为同样的原因进了医院,恰好是我接诊。”医生顿了一下靠在椅子上,“只不过,最近,他的情况江河日下。这个月就来三次。伤口也一次比一次深。”
“您对他看心理医生的事情了解多少?”
“心理医生?”,医生仔细想了想,确定的摇摇头“这个事情我没有听他提过。”
“无意冒犯,在您看来什么样的人会去看心理医生?”
“希望被拯救的人。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希望摆脱过往的人。”
“这话怎么说?”
“不是所有的往事都是愉快的。过于痛苦的过往对于人来说就是一种困扰,我们就会通过心理疏导让他们放下痛苦,继续前行。”
“痛苦的过往。”赵乾明默念,“病历能先拿给我看看吗?”
医生浓黑的眉毛皱起来,为难的说:“警官先生,你也知道规矩就不要为难我了。姚介明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不清楚,但这是他的隐私。我们也要按照规矩来,不是吗?”
张宇宁咬着笔,偷瞄了一眼赵乾明,等他的回答。
“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有规矩当然要按照规矩来,多亏您提醒。”赵乾明挑着眉,无奈的笑着站起来,“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一步。改天再来叨扰。”
“随时欢迎。慢走,不送。”
赵乾明大步流星,张宇宁小碎步跟上,“赵警官,我们现在去哪里?”
赵乾明满脑子都在想姚介明,只顾着出门也没想要去哪里,被张宇宁这样一提,他突然站住,思考了一下,“你先回去把我们可能需要的证件都办齐,然后再联系我。”
张宇宁没能及时刹住,一头撞上了赵乾明宽阔的背。
好结实。
她揉揉脑袋,偏头看到了墙上玻璃框里的医生简介。
刚才那个医生的照片旁边写着:季明,著名脑科专家。
赵乾明:“你没事吧?”
张宇宁傻呵呵的笑着,“没事、没事。”
“没事就赶紧去把交代的事情办好。不用送我。”赵乾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阵风刮来,张宇宁石化在原地。
就这样走了?她回过神,算了,赶紧去办事。
风把窗帘吹得鼓起来。年轻的小护士把窗户关上,整理好窗帘,看了一眼床上的姚介明。确保一切都安然无恙,才安心的出了病房,轻悄的关上门。
春风和煦,阳光满地。
姚介明抱着一名长发女子躺在床上,笑得灿烂。
女子正在熟睡,绸缎般的黑发遮住了脸蛋,从她挺翘的鼻尖就可以知道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姚介明把头埋在她的脖子处,用鼻尖轻轻的蹭了一下,女人被弄醒了,她翻身埋进他的怀里,抱着他,冰冷凄厉的哭声从他的怀里传来,“为什么~为什么~”
姚介明一惊,脊梁直冒冷汗,拼尽想推开她,却被紧紧抱住,细长的指甲就像刀一样刺进了肉里,他疼得无法呼吸,她把他抱得更紧了,好像要把他揉进她的身体里。
“不要!不要!啊!”
护士看见床上的姚介明叫喊着抱紧双手交叉抱着他自己,指甲插进后背,血浸透了蓝白条纹的病服。捂着嘴,惊慌失措的跑出病房,往值班医生办公室跑去。
姚介明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晃晃悠悠的一切,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是听不真切,越是想用力听清、看清,世界就晃得越厉害。一阵白光闪过后,他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值班医生闻声赶来,检查了姚介明的大致情况,交代好护士便离开了。
窗外的阳光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草丛里的蛐蛐在嚎叫着,刺耳的声音在沉寂的黑夜飘荡。
此夜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