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被猜到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苟栋刚一说完,从侧面的门房内走出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太仆丞,而后是太厩令田大人等官吏,同时还有带刀禁军六人,直接将傻眼了的苟栋围在中间。
“这………………怎么…………”
苟栋心想完蛋,定然是贼曹马思灰和太仆署的人串通一气,要来抓他,瞬间就怂了,怪不得今天守卫吉顺祥跟平时不一样,原来是在节骨眼上暗示苟栋,可惜苟栋太自信没有看出来。
“哟!苟爷您这是要到哪去?”
太仆丞阴阳怪气道。
“哎呀,是太仆丞啊,怎么贼捕掾的马思灰马大人没来啊?”
苟栋虽然内心很慌,但是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嬉皮笑脸。
“苟爷,脑子都睡糊涂了,咱们是太仆署的人,跟贼曹的人有什么关系。”
太仆丞走到苟栋跟前盯着转了一圈,眼神得意猖狂无比,因为今天苟栋就要被五马分尸了,还不找个机会出出气,嘚瑟嘚瑟。
“这么说,跟贼曹没关系,那你们怎么在这里?”
苟栋心中大石落下一半,既然不是贼曹的人,他也不必怕,不对!苟栋忽然意识了什么。
“太仆卿孙大人算的真准,怪不得你小子这几天老老实实地学习驾乘龙辇,原来是给我们灌迷魂汤啊,说吧,你小子想要去哪?”
太仆丞暗自庆幸,多亏太仆卿大人老谋深算,要不然谁能想到苟栋今天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想着溜呢。
“啊?”
苟栋先是愣了一下,立刻明白怎么回事,随即发挥自己的特长——骗人,没皮没脸的骗人。
“喔,我娘今天要生了,我要回家看看,大人,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聊!”
苟栋腿刚往前迈了一步,六名侍卫同时把刀,架在苟栋脖子上,吓得苟栋两腿打颤,六神无主。
“别啊,苟爷,今天由你代替太仆驾乘龙辇去函谷关迎接新天子,至于你娘生不生,我们可就管不着了,你小子可真聪明啊,幸亏我们在这里等了你一晚上,果然还真就给遇上了,走吧,别傻愣着了。”
太仆丞得意道。
“哎呀,原来是这件大事啊,可耽误不得,可是苟爷………………苟爷肚子疼,我要拉屎,先让我去下茅坑,等下我就回来。”
苟栋故作痛苦,双手捂着肚子,眼睛时不时地偷看太仆丞的表情。
“拉屎是吧,行,那我们跟你去。”
太仆丞摇晃着脑袋道,早就料到苟栋会早出各种借口来搪塞。
“哎呀!不行!疼死我了!我现在就要拉屎!”
守卫吉顺祥等人一听,赶紧往后退,唯独拿刀架着苟栋脖子的禁军一动不动,甚至面无表情。
苟栋尴尬地脱掉裤子,往地上一蹲,只尿了一泡被吓出来的尿,根本没有一点屎意。
“苟爷,没事,我们不怕恶心不怕脏,你快点拉,拉完咱们就走,你要是想拉几个时辰呢,我们就陪着,反正刀架在你脖子上,你自己端详,哈哈哈哈!”
太仆丞歪着嘴狂笑道,就是因为苟栋,使得他没有了金老三的孝敬钱,仗着是邴吉大人的人,为所欲为,不服管教,今天总算是栽到他手里了,本来他也不敢如此,可有太仆卿给他撑腰,自然对苟栋不客气。
“行,算你们狠!”
苟栋闭紧嘴巴咬着牙提上裤子,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刀架在脖子上,根本找不了邴吉大人,更别说逃走了。
“苟爷您不拉了?”
太仆丞阴阳怪气道。
“还拉个屁啊!”
“行,那就走着!”
一行人架着苟栋往黄门署走去,守卫吉顺祥寻思这是亲近天子的好机会,为何苟栋就不珍惜呢?
“搞不懂!搞不懂!”
守卫吉顺祥看着苟栋的背影叹道。
一行人来到了黄门署,却没有见到太仆卿孙道一,直接给苟栋换了一套精美的华服,然后逼着苟栋上了龙辇,在看到龙辇前的四匹马的时候,苟栋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比的惊惧之中。
原来在头马雪照玉麒麟被苟栋驯服后,苟栋也算是每天给它们喂粟米吃,品相呢,恢复了十之八九,可太仆丞等人太过恶毒,居然挑了四匹还没有吃的膘肥马壮的御马,身上的毛色杂乱,两眼迷离,肋巴骨若隐若现,虽然高高大大,却更显示其缺点,可谓品相全无。
“完了!完了!今天苟爷要死定了!”
苟栋看着那四匹拉着龙辇的马,吓得在龙辇上直打哆嗦,莫说是过了皇帝这一关,就是文武百官这一关都过不了,这就不是栽赃,根本就是陷害。
目光锐利的苟栋看向了一旁安静喝茶的太仆丞,竟不想躲过了任建材、躲过了老太监苏文、躲过了霍光、躲过了贼捕掾马思灰,却要栽倒在眼前这些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甚至是说不上几句话瞧不上的人的手里。
“天啊,难道我苟栋要死在这群马夫手里?”
苟栋咬着牙瞪着眼看向了苍天,可转念一想,不能!
“苟爷不能死,我要必须活着!好好活着!你们这些人瞧着吧,只要苟爷迈过这个坎,就要你们的命!”
苟栋的潜在怕死意识告诉他不能就这样认命,就这么送死,必须要做点什么,既然不能改变别人,就要改变自己,之前是,现在也是,可眼下他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见到邴吉大人,告知实情,可在文武百官、华贵仪仗跟前,他如何能告诉邴吉大人呢?
等死或许坦然,或者痛苦,但求生才是人的本质,苟栋此刻也是十分迷茫,因为之前能靠邴吉大人压住太仆署的人,现在谁都帮不了他,刘病已如是,邴吉如是。
沉默,思考,除了这些还能做什么呢?如果在霍光、刘懋等人面前像狗一样摇尾巴,那还有利可图,可面对的是小小的太仆卿、太仆丞等人呢?苟栋此刻去跪地求饶?不能!他发誓不当狗,要当狗也要当有权有势人家的狗,唯有沉默、冷静、无所谓才能在死前骄傲的活着,这样才能有力的回击那些比当权者还坏的人,表现出不怕死亡就是在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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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前,华贵雍长的仪仗队,一千威武的羽林,一千霸道禁军,文武百官身穿锦绣官服骑高头大马,就连一向心疼钱的宗正刘懋也换一件新的阔气的官服,这可以说给足了新天子昌邑王刘贺面子。
一切准备就绪,一切有条不紊,就差天子龙辇赶到,一起去百里外的函谷关。
天色渐渐光亮,旭日东升,明媚的朝阳洒在未央宫上。
“驾!”
苟栋昂首挺胸、抖擞精神,端坐在龙辇之上,赶着四匹御马从黄门署一直到未央宫前。
“乖乖!这什么阵势!”
眼前最少五千人,只多不少,所有人都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眼中充满了期待与迷茫,尤其是那御林军和禁军,各个都英姿不凡、威武霸气,所穿之铠甲皆是新做的,所骑之马,亦是万里挑一,更有那文武百官,群贤毕至,既有当世之权臣、汉朝之脊梁丞相霍光,也有当代大儒董仲舒之子董从安、孔夫子之三十世孙孔亦,当然还有让他觉得看似老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太仆卿孙道一。
“怎么是他?”
邴吉大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随意一瞥,就看到了龙辇之前本该是太仆掌位驾乘的苟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苟栋一向怕死,好不容易将苟栋安排进皇宫,和刘病已相互照应,怎么都没想到苟栋今天居然在文武百官面前找死,更为显目的就是拉着龙辇的四匹毛色杂乱、又高又瘦、品相全无的御马,不禁暗暗捏了一把汗,联想起苟栋做官前刘病已指点他贪污的场景。
待苟栋将龙辇赶到队伍的最前面时,细心地丞相霍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龙辇前的四匹御马。
“邴吉,怎么是你的人在驾驭龙辇?”
本该出行的迎接队伍在苟栋驾着龙辇出现后,文武百官低头窃窃私语,小声议论起来。
“这是御马么?”
“迎接天子就用这种马?找死吗?”
“这不是给新天子上眼药吗?”
文武百官看着自己胯下的高头大马,再看看那四匹瘦的漏出肋巴骨的御马,各个心中疑惑,只觉得太仆卿孙道一在找死。
“丞相,我也不知啊,该是太仆孙大人驾乘龙辇才对啊。”
邴吉大人不想害人,可他必须要保住苟栋的命,别说新天子这一关过不去,就是文武百官这一关都过不去,苟栋代替太仆孙道一驾乘龙辇只能理解为他贪图富贵,想要在第一天给新天子昌邑王刘贺好好表现,可怎么都想不通如此重要的场合怎么会用那四匹丢人现眼的御马拉龙辇,而苟栋恰恰就是喂养御马的马监,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邴吉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询问,只能先将皮球踢到太仆卿孙道一身上,免得害死了苟栋。。